第一百三十九回代友报仇吴成行刺为保贤臣计全负伤
话说吴成窜进公馆以内,见西厢窗内灯火未熄灭。将指尖着些唾津,在窗纸上戳了个月牙孔,用一目向屋内张看。见桌上灯火半明半灭,炕上躺着一个人,面向里睡着。吴成看了一回,只是认不出谁来。这是什么缘故呢?只因吴成没见过施公,如今天气炎热,到了夜间睡觉,身上只有衬衫衬着,无论大人、从人,总是一样;再加灯光将灭,暗地认不出谁来。
有的人会说道:“虽则吴成认不得施公,难道没听见人家说过施不全的形相吗?”列公不知,有个缘故:大凡一个人睡的时候,与平时不同。凭你跛足、瘫手、驼背、独眼、麻面、歪嘴,要是不见脸面,再也看不出来。当时吴成看了半天,认不出谁来,心中想道:“我也不管他是大人、从人,我且下去,见一个杀一个,先把此人开刀,总有个施不全在内。”想定主意,把手抓住窗格上槛,一个倒垂帘势,将两足一落,翻身下来,脚踏实地。轻轻把窗格开了,蹿进屋内。一回手早把背上戒刀拔在手内,一个腾步,已到炕前。这一进来不打紧,早把桌上那盏半明将灭的灯火扑灭了。吴成举起戒刀,往炕上那人拦腰砍下,只听啪的一声,吴成吃了一惊。明知此人本领甚高,一定不是施不全了——若然,这口刀把他杀死,就不是这个声音了。
说时迟,那时快,此人早已跳将过来,一手便从壁上抽刀,望着吴成便砍。这吴成这一刀砍了空,情知不好,倘然惊动了大众全来,难以脱身。连忙将戒刀往上一提,当的一声,吴成力大,早把那人的单刀直荡开去。吴成不敢恋战,嗖地蹿出窗外;计全随后出来,那头陀已上房屋。计全因为与众人赌气,并不喊叫他人,独自一个追上房屋。见头陀在前面连蹿带跳,计全跟将过去。吴成见背后追来,他便蹿到门前飘身下去,也不回兴隆店去,只往东南唐官屯大路奔跑。计全那里肯放,随着也下房来,一路追赶下来了。
吴成出了奉新驿,回头一看,见他追得近了。原来那计全是有名的飞腿,吴成如何跑得过他?吴成一想,“此地四下无人,正好把他结果了性命。”一回手从袋内扯出一件东西,扭转头来说声:“着吧!”计全正在后面追赶,看看赶上,相离不及二丈光景。忽见他一回头,发出一道寒光,直奔面门而来,要想躲闪那里来得及?算是偏得快,肩头上早已着了一下。情知不好,也不管中了什么暗器,只不觉疼痛,一味地发麻,就知必定中毒药暗器,只怕性命难保,急忙回转身来便走。吴成哈哈大笑说:“没用的糟囊,慢慢地跑吧!佛爷有好生之德,不来杀你,放你逃生去吧!”说着大摇大摆,回转玄坛庙去了,暂且慢表。
再说神眼计全,一路奔回公馆,要想蹿房而进,那得能够?只觉遍体酥麻,精神昏乱,只得把公馆门乱敲。里面家人听得有人打门,问系何人半夜前来敲门?听得是计老爷的声音,连忙开门。见他面上改色,随即问说:“计老爷何故这般光景?”计全说:“你去告诉黄老爷,说我中了毒药暗器呢!”家人听了大惊,一面关门,一面送信与黄天霸、关小西。众人得知,一面点灯,扶了计全来到自己屋内,放在炕上。里面众人得信一齐来到计全屋内。天霸便问计全:“如何中的暗器?”计全一丝没气的,言方才吴成行刺,自己如何追赶,被他发出暗器,中了肩头的话,说了一遍。天霸仔细一看,把暗器拔将出来,却是一柄五寸长的竹叶飞刀。那伤口内并无血出,只流黄水,就知道此事不好。这时施大人得信也来省视。众人让大人坐定。施公见计全双目闭着,昏沉要睡的光景,便问:“黄副将,此事怎的?”黄天霸便把计全说的话照样学说一遍。施公听得计全一片忠心,保护自己,教他中了毒药暗器,分明性命难保,心中十分难受,便问:“众位可能救得计壮士才好。”只见李公然开口说道:“大人且请宽心。我的师叔那里有药,专能救治此伤。因我这师叔专能用毒药暗器,故此有这样灵药,只要敷上,立刻能起死回生。”施公便问:“公然贤弟,你师叔姓什名谁?住在那里?可还来得及吗?”公然说:“我师叔姓方,名叫方世杰。他住在静海县南,地名叫方家堡,离此有七十里光景。”施公听了,眉头一皱说:“来回须要一日有余,只怕来不及救那!”关小西说:“就请公然兄立刻动身,到明日黄昏便可回来了。”李公然说:“大人只管放心,大凡中了毒药暗器,极厉害的也耐得二十四个时辰。”不知计全的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