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回逞威风独临战阵,筹计策欲阅楼图
却说飞云子命赵五回转城中,次日早间,便到王朗那里言道:“昨日打听施不全亲自前来,他手下的能人甚多,虽这座高楼无人破得,惟恐今日来战,明日来攻,带领众人将四面围定;咱们这山上粮草虽多,总不能吃食不尽,一年半载,困于此地,咱们山上不能外出打粮借食,断了咽喉,即是他以逸待劳,以静待动。等到山上食尽,那时拚力攻山,一鼓而下,咱们这番心血,岂不是空用吗?咱倒有一条妙计,山上各人,分作三寨,前寨在牌楼面前,后寨在山后小路,中寨仍然不动。外面如此布置,里面却联为一气,三个寨头立下暗号,金敲则退,鼓发则进;设有敌人,巡防较易。但不知寨主意下如何?”王朗听道:“三哥之言,甚是有理。但山上虽有多人,这座高楼中下三层,尚不敷调度,若再分为三处,何以分派得来?”飞云子道:“寨主何必拘泥?常言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咱们内里本联为一气,等到敌人进了中寨,那时寨主放了号炮,众人赶奔楼前,各守门户,岂不是首尾相顾?”王朗本是个无谋的强寇,但听他说得周到,那个“用兵之意,急如星火”这两句话,久经忘却了。飞云子见他不再多问,犹恐他犹豫未决,忙道:“咱们趁此下山,与殷龙打个照面,他若恃而不恐,闻俺自己前去,定命人与俺对敌,一经交手,高下分明,随后有把握了。”王朗尚未开言,早有郭天保陆续到来,听飞云子这派言语,一个个齐声叫道:“三哥何能出去?设有人趁隙破楼,寨主一人,岂能如此灵便?既要探访他消息,小可不才,代三哥一往。”当时孙勇便提动双锤,一路下山,向沂州城下而米。
此时施公正与张七等人将云虎的楼图取出,还未观看,见有探事进来,说:“琅玡山强寇在外讨战。”施公听了怒道:“王朗汝这强徒,真乃目无王法,本院亲身到此,不知将御物献出,俯首乞怜,饶全狗命,还敢如此无理,命人讨战!本院今番不将此人擒获,这偌大的山头,何时得破?”当时即命人取出衣冠,自己率领众人。到了城外。孙勇正在那里观望,忽见那城门大开,纷纷地出来许多壮士,后面一人,手足脸嘴无一全美,那种丑陋的样子,出生以来,实未见过。孙勇见了笑道:“人说施不全不是他名号,看来他这种嘴脸,必是外人取笑,说他不全两字。咱们既与他对面,倒要显个威风,使他晓得。”当抢上数步,将鱼鳞甲在身上一抖,然后大声喝道:“来者何人,莫非施不全这狗官吗?老爷在此,快来纳命!”普润见他猖獗,手提戒刀,跳上前去,一刀便对孙勇砍下。孙勇见是普润,举起双锤,将一刀掀去,劈面用了个一龙出水势,一上一下,顶上打来。普润见他甚是凶勇,头向左边一闪,戒刀向上,隔过两锤,扭动身躯,早到了孙勇的背后,一刀刺去。孙勇晓得不好,欲待转身,已来不及,只得用了一个调虎离山的身法,两足动了气力,脚尖在下垫了垫,前去有十数步远近。孙勇一锤打个落空,一时动气,双锤并舞,追上前来,对着普润上下乱打。普润本是个浑人,见他拚力前来,也就急架相迎。一场混战,他两人各不相让;你来我去,刀砍锤迎,约斗了三十个照面。
施公在上看得清切,向着殷龙说道:“这个强盗便如此恶斗,无怪这齐星楼十分难破了。今日初次交手,若果失利,岂不为王朗耻笑!”殷龙尚未开言,早见关太蹿在面前,高声叫道:“大人不必多虑,咱去将这厮拿来。”说罢,折铁倭刀提在手内,就此一个猛虎擒羊蹿到圈内,说到:“和尚快速让开,咱关太来擒此贼!”倭刀一摆,掀起锤头,便尔厮杀,孙勇正然混战,忽见来了一人,换去和尚,赶将那锤头紧了一紧,叮当一声,将倭刀开去,顺手一锤在他后心打下。关太毫不在意,兜回箭步,打了个照面,一刀早将铁锤开去。孙勇见他刀法厉害,恐一时胜他不得,便将双锤握定手内,虚砍一锤,转身就走。关太不知是诈,随后紧紧追来,喝道:“狗强盗!向那里走?留下头来!”孙勇见他来追赶,将双锤并在手内,鱼鳞甲向前一散,犹如撒网一般,早飞下十数个铁弹子,七零八落,向关太身上打来。关太见他放出暗器,晓得不好,仗着自己的倭刀,可以斩钉削铁,随即舞动刀法,前三后四,左五右六,舞得如天雨飞花相似。只见刀来,不见人身,孙勇的铁弹,早已被他的刀风打滚在地。再看关太身上,全无半点伤痕。孙勇到了此时也吃惊不小,暗道:“难怪绿林中传说施不全的麾下能人甚多,以此一人,便知众人的手段了。我看这前面许多壮士,皆不是无名之辈,咱一人拚力攻打,也是徒然。不如且回山上,然后约众下山,战个胜败。”只得上前,再与关太又战了数合,锤头一摆,拚力逃出,直向山上而去。
这里施公见他败走,向着众人言道:“今日非关贤弟刀法厉害,几乎失去了锐气,此害如不早除,如何是好?”当时只得回转城内,施公进了官衙,便将殷龙、计全、小西仨人,请到书房里面,令人备了酒肴,四人入席。酒过数巡,将云虎交还楼图随即命人取出,向着计全说道:“计副将,汝看他一幅图,便贻下如此大害,今日咱四人且细瞧一瞧,若能得明其故,就此派人前去盗取御杯,岂不为美?”计全道:“据俺看来,非飞云子指示,这楼图不能明白。此楼图是他所造,若里面无什么精奥,飞云子既然投顺,何不能破?以他而言,尚不敢离图做事。咱们是门外的汉子,这里面的门户生死机关,一时岂能明白?看来非等飞云子不可。”施公虽以他话为然,只因案情重大,飞云子不知一定前来,只得对众说道:“咱们大众且细瞧一番,如若不知,再等他来问。”当时起身到了签桌上,将零星物件全行搬过,然后打开包裹取出拜匣,拜匣上面锁着一柄铜锁。施公道:“这不是有意诓人吗?即将拜匣送去,何以没有钥匙,怎便如何开法?”计全听了笑道:“大人不必焦灼,在计某看来,钥匙必在这拜匣外面,云龙既献楼图,断无忘却钥匙的道理。咱们再细细地瞧看瞧看!”施公听了此言,只得又将拜匣端起,四下望了一会,仍然空无一物,复递与计全道:“计贤弟!这也不是刺锈的细针,一时瞧它不见,你看它四面金漆造就,那有钥匙在内?”计全接在手中,先四面一望,果然没有一物。心下思想了一回,暗道:“他这铜锁,造就的套锁吗?”见丝纹横在两头。计全遂取了一根牙签,用力削得如针尖一般,对定丝纹里面,轻轻向外一推,忽然露出一根极细网丝,约有半寸长的。计全向施公说道:“既露出这个物件,其余便可下手了。”便即将牙签放下,两个指头将网丝拈定,向外一抽,复然当啷一声,锁壳下面,早落下一块铜片。计全将铜片拾起,细为一望,边框上制造凸棱,再将铜片翻身一望,里面却有一铜锁铺在当中!计全如何开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