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高波一口气报告完,并递给剑波一封信。
班长郭奎武,一步跨出队列,行了举手礼:
“报告二○三首长,警卫连班长郭奎武,奉命押运来到,现在我听您的命令。”
“让战士们到群众中去。”少剑波一面还礼,一面微笑着,“把你们带给群众的东西,快些告诉他们。”
“是!把带给群众的东西,报告群众。”
郭奎武和他的战士,被群众一团一团地围在当中,随着战士们的宣传,人群中不断地涌出掌声、欢笑声和呼喊声。
少剑波向司机张大山等握手致谢后,便拆开他的老战友给他的来信,他边看边笑道:
“太好了!太好了!真解决问题。”
他十分兴奋地向刘勋苍道:
“坦克!吹哨,集合。”
刘勋苍一声哨响,欢笑的嘈杂声顿时消逝。
少剑波爬上满载粮米包的一节平车。人群马上向他的周围靠拢过来。上千只眼睛盯着他,上千只眼睛射出同样的情绪,同样的光芒。
“工友及家属同志们!”
少剑波满面笑容,挥动了一下他那拿着信纸的右手,“党和政府给我们送来了吃的穿的,政府给咱们夹皮沟拨来了两万斤救济粮。人民解放军战士,又把自己节约的粮食给拨来一万斤,总共是三万斤。上级决定这三万斤粮,一个钱不要,全部分给大家!”
全场顿时发出一阵暴风雨般的跳跃和呼喊:
“共产党万岁!人民政府万岁!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岁!
……”
这个巨大的声浪,唤起了周围大山的共鸣,所有的山谷、森林以及夹皮沟的每一间茅屋,都在欢呼。这呼声经久不息,虽然剑波挥了几次手,但终不能停止群众波涛般的欢呼。
有些老年人和妇女瞅着年轻的剑波,看着满车的粮米,流下了眼泪,呼声渐渐低沉,它被群众感激的热泪所代替。
张大山、李勇奇在剑波的背后高声喊道:
“乡亲们,还有呢!还有呢!”
少剑波接着这刚刚静下来的声音道:“政府和战士们还给我们募集了一百件棉袄,二百条棉裤!”
又是一阵暴风雨般的呼喊,人们把小分队战士和刚来的郭奎武班的战士抬了起来,向空中连抛带举。
“现在!”少剑波尽量提高他清脆的嗓音,“工友们!现在,我们决定粮食按大人每人一百二十斤,小孩每人五十斤分配,足够两个月用的。”
“满够,满够,这么多呀!……”
“衣服是不足的,我们只得这样决定,每个能上山劳动的大人每人一整套,连棉裤加棉袄,剩下的按人口平分,先给最困难的。”
“完全赞成!”
少剑波又讲道:“党和政府为了让我们过个好年,还给咱们捎来点年礼,全屯不分男女老少,每人还能分五斤白面,七斤大米,这些是三万斤以外的。”
群众中又是一阵狂跳,有的小伙子们喊道:“比俺亲娘照顾的还周到……”
“工友们!”少剑波把信装进衣袋里,“我们的生活是靠劳动,不能单靠政府救济,现在党和政府,和全国人民正在肩负着消灭蒋介石反动集团的战争重担,所有的人力物力,应大力支援战争,所以不能永远的救济下去。我们需要拿出力气自己生产。工友们,现在城里正缺柈子,缺皮子,因此我们应马上行动起来,劈柈子,打野物,运到城里,换回粮食,上级来信说,柈子和皮子,有多少,要多少,政府完全包下。”
“我们有得是力气,我们可以把山上的财宝,全部搬到城里。”群众挺着胸脯,抖动着自己肩膀。
“别他妈的先说大话!”
李勇奇显然有些生气,额角上跳起两条青筋,脖子也胀得通红。“这两年咱夹皮沟差一点都饿死,这是我们没有力气吗?不是的,全是王八操的国民党座山雕给抢的。我们为什么苦?我们为什么穷?穷根在哪里?”
他愈说愈愤怒,他那拳头挥动的把空气都打出响来。“你们说,你们说!……”
“这还用说!”群众一阵怒吼,“全是国民党反动派、座山雕给抢的。王八操的再来,拿棒子也把狗娘养的砸烂它!”
“对啦!”少剑波兴奋地喊道,“国民党,座山雕,抢走了我们的东西,奇坏了我们的劳动,下了我们的枪,要想饿死我们。现在政府发来了粮,救活了我们,又给我们开辟了劳动生产的大道,因此我们要好好的保护粮米,保护家园,保护我们的劳动……”
“我们要求先除祸根!”
群众的激奋情绪,冲断了剑波的讲话,“能不能发枪?
二○三首长。有了枪,我们进山像打野猪一样打死那些狗杂种。”
李勇奇的眉头皱了两皱,好像勾气了他满腹的愤怒和埋怨,拉开他轰雷似的喉咙,“别学麻雀瞎喳喳,一听枪响就散伙,从前咱们屯被座山雕下了枪,还不都是咱们的心不齐,抱不住团,有的人是属老鼠的,看到一点东西就想去吃香的,结果被王八操的夹上了耗子夹;有的人是属兔子的,一听见吓唬,什么都不管,撒腿就跑,他妈的没点硬骨头。许多事叫人伤心,经不起吓唬,也经不欺骗。上级再发了枪,谁要装他妈的兔子,谁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