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七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他紧紧闭着嘴,两个胳臂交叉地抱在胸前。
“你有心事?”
他避开她的眼光,低下了头。
“你和老婆吵架了吗?”
他仍旧没有说话。
“听说你们小夫小妻很相好,哪能也吵架呢?你年青漂亮,有能力,工作又好,哪个女人不想嫁给你呢?有了你这样的丈夫,才是真正的幸福哩!”
她一边说话,一边向他身边移过去,见他头低得连眼睛也看不见了,便伸过细腻的白里发红的柔软的手,托着他的下巴,对着他木然的眼光,问:
“为啥不说话,变成哑巴了吗?”
他惊觉地站了起来,望着房间里那一片柔和的像是绿水荡漾的灯光。马丽琳坐在床边,浑身白玉也似的皮肤给一层轻纱罩着,柔和的曲线隐隐可以看见,身上不断散发出扑鼻的诱人的浓郁的香味。她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在凝视着他。他感到恍惚。夜已深了,马丽琳又是一个人在家,他奇怪自己为啥在这间屋子里,而且待了这么久。他从梦幻一般的境地里清醒过来,矜持地说:
“把衣服给我。”
“还没有缝好哩。”
“不要缝了。”
“为啥?”
“我要走了。”
“生我的气吗?”她温柔地问。
“不。”
“你坐下来。”
他站在那里不动。
“马上就给你缝好……”她缝了两针,微微抬起头来,暗暗觑他一眼。他笔直站着,眼光朝着窗户,有意不看她。她心里不禁好笑。她老练的抬起头来,挑逗地说:
“看你那个紧张样子,男子汉大丈夫这么胆小,你怕啥?”
“我怕?”他觉得她问的奇怪。
“唔。不怕,为啥连坐下来也不敢呢?”
“我,我不想坐。”
“你真是君子!”
她温柔地望着他,忘记手里的针线了。他急了:
“你缝不缝?”
“缝,马上就缝好。”
她把扣子缝好,打上左一个结右一个结。她站起来,给他披上,要给他扣。他把她推开:
“我会扣。”
她摇摇晃晃站在他面前,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满脸红潮,脚步不稳,一不小心,一头倒在他的怀里,他着实吓了一跳,慌忙把她扶住,把她送到床边。她紧紧抱着他。她的腮巴子热情地紧紧依偎着他的腮巴子,两只眼睛放肆地对着他:
“你不喜欢我吗?”
“你,你说啥闲话?”他想挣脱身子,可是不行,她的两只胳臂已经把他搂紧了。
“你说,喜欢我吗?”
“不喜欢你,给人看到像啥样子?”
“怕啥!”
“你放开我……”
他用力拉她的手,可是怎么也拉不开。他急得满头满脸尽是汗。
马丽琳卧房的门悄悄打开了,朱延年站在门口,大喝一声:
“嘿,童进,你好大胆!”
马丽琳听到朱延年的声音惊惶地松开手,她和他两个都站了起来,狼狈不堪地低着头。
“童进,你做的好事!我要你到家里来谈话,你竟污辱我的妻子,破坏我的家庭!”
“朱经理,这不是我,你,你问马丽琳……”
“问马丽琳做啥?你自己做的事,还不承认吗?”
“我没有,经理,不要冤枉人。”
“冤枉人,你自己看看,”朱延年指着他的胸口,说,“衣服扣子还来不及扣齐哩!”
“这是她给我缝扣子的,没有别的事。”
“我亲眼看你们两个人抱着在床上滚,还说没有别的事吗?”
“是她生病,要我给她吃药;她刚才晕倒,我扶她上床的,……”
“我晓得她今天好好的,啥辰光生病的?眼睛放亮点,我朱延年是啥人?在上海滩上混了几十年,哪件事情没见过?你骗别人可以,别想骗我!”
“你不信,你问马丽琳好了。”
“好,马丽琳,你照直说。”
朱延年伸出右手,用食指指着马丽琳。她一头倒在床上,哇哇放声大哭,啥也说不出来了。
“一切都明白了,童进,你还有啥闲话讲?”
“我实在冤枉,朱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