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艳看唐振东狼吞虎咽的吃下一屉包子,就知道他是真饿了,于是转身到了旁边的包子铺,又买了两屉。
唐振东接过两屉包子,也沒客气,又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五屉,唐振东一个人整整吃了五屉包子,连包子铺的老板都问王艳:是不是最近要市容大检查,你们救助站今天收容了不少流浪汉吗。
吃完包子,王艳顺手拿起椅子上的矿泉水,递给唐振东,但是唐振东却不伸手接。
“这是矿泉水,喝的,你刚刚吃了那么多包子,不怕噎着吗。”
不过任凭王艳怎么劝,唐振东也不接这瓶水。
王艳沒办法,劝说的苦口婆心,但是唐振东就是不喝,反而给她自己都劝渴了,王艳拿起自己的杯,走到饮水机下,自己接了水喝,她一甩眼,看到唐振东巴巴的盯着自己喝水的水杯。
王艳放下杯,自己试着找了个杯,给唐振东倒了一杯饮水机中的纯净水,凉热混合,温度正好,递给唐振东。
唐振东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王艳再倒,唐振东再喝,一直喝了十几杯,才停下。
唐振东的饭量和水量让王艳惊的差点把眼珠子掉下來,这也太夸张了吧,五屉包子吃下去后,这几乎是四五个成年人的饭量,还能喝下十几杯水,这还是人吗。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实了一件事,这个人并不是真傻,他懂得吃,知道喝,而且还知道生冷的面包沒有热气腾腾的包子好吃,也知道瓶装水不如凉热混合的水喝着舒服。
“你叫什么名字。”王艳把唐振东吃喝伺候完,找了个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温柔的问道。
唐振东吃喝的时候,是半抬着头,只是吃喝,一言不发,现在依旧如此。
“你家是哪里的。”
“你家还有什么人。”
王艳一连问了几个问題,唐振东依旧一言不发。
“你不会说话吗,那会写字吗,我给你找笔,我问你写行吗。”王艳找來笔,在纸上把刚才的问題写了一遍,然后把纸笔递给唐振东。
唐振东头也沒抬,也沒搭理王艳,只是摇摇头。
王艳看了唐振东半天,然后说道,“走,你跟我來。”
王艳把唐振东领到单位的澡堂,“进去洗个澡,我去给你找身干净的衣服。”
救助站有社会捐助,有的是旧衣服,等王艳找人把一套干净的衣服找人送了进去,唐振东穿戴整齐出來后,给王艳小小的震惊了一下,这个乞丐穿个干净的衣服,简直就是帅哥一枚。
消瘦如刀削般的脸庞,英挺的鼻梁,还有南方人中鹤立鸡群的身高,这一切无一不证明唐振东是个帅哥。
其实,唐振东穿的也就是社会上捐助的普通的t恤和过膝的马裤而已,都是最廉价的地摊货,但是却干净整洁。
衣服分人穿,有些人即使穿阿玛尼还是土鳖,但是有人即使穿十几块钱的地摊货,也显得大方得体。
身上整洁了,但是眼神依旧空洞,这是王艳的感觉,其实她沒发现唐振东已经变的好多了,起码唐振东知道了她的好意,感受到了她的善意,要不然他不会跟她去洗澡,吃她拿來的包子,如果是拉他回救助站的那个小王,唐振东摆都不摆他。
唐振东从海城这一路,并不是乞讨來的,他是遇到有东西吃就吃,有人给就吃,不给他也不主动要,反正一切都很消极。
“好了,现在饭也吃过了,澡也洗过了,你跟我來,我问你几个问題。”王艳看到唐振东清爽的模样,她的心情也好多了。
“你应该能听懂我的话,你叫什么名字。”王艳问道。
唐振东摇摇头,他现在不想说话,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就想自己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圈子里,这样才能更好的回忆他爱人的一颦一笑和说的每句话,他怕一说话,就打破这种平静的回忆。
“那怎么联系你的家人,你知道吗。”
唐振东摇摇头,他的父母虽然还健在,但是家人却不在了,成家之后,于清影就成了他的家人,现在她不在了,唐振东也就从法律意义上沒了家人。
“哎,真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才能听懂,哎,你实在不行就先住在我们救助站吧,等我联系个医生回头來帮你看看,看看能不能治好你的病。”王艳叹了口气。
王艳也只是这么一说,精神病这是世界性的难題,不是有药就能治好的,而且救助站这是公益性的单位,他们联系的医生,也是沒有报酬的志愿者,但是志愿者的时间不固定,人家本身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只能是忙完,抽空來当下志愿者,客串下救助站的义务医生。
救助站是很人道的,尤其是在市容市貌大检查的时候,更是人道,要照顾到城市的形象,很多收容站就会大量收留无家可归者,面对沒有钱的乞讨者和无家可归者,救助站还会募集资金,送他们返乡。
像唐振东这样,沒赶上市容大检查就进來了,而且还能住救助站,这只能说是王艳这样的好心人才会做,如果换成是小王或者潘文君,他们对唐振东这样人的处理办法就是重新放回社会,让他们自生自灭。
唐振东遇上了好心人,他就被安排住在了救助站。
对唐振东來说,沒有了于清影,就沒了家,住在哪里都是一样,河源这里人还比较热情,在他跳河的时候,大家纷纷呼喊呼救,把他救上岸,这也许就是唐振东对这座城市有好感,并且暂时留在这里的原因吧。
由于还沒赶上市容大清扫,救助站里住的人不多,也就五六个,有两个是疯言疯语的疯子,两个都是女的,一个三十多岁,一个五十多岁,还有个老年痴呆的患者,这是个男性,六十多岁,此外还有个十几岁的小孩,腿有残疾,走路总是一米六一米七。
像唐振东这样正值壮年的人根本就沒有,一來他这样的人饭量大,二來也太不符合需要救助人的形象了。
唐振东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虽然这一路走來,饿的瘦得很,但是他骨骼宽大,肌肉密实,并不显虚弱。
这样的人,不管干点什么,都能混口饭吃,根本用不着來浪费社会好心人的捐助。
救助站毕竟不是菩萨,不能每个人都救,他们只会选出一些典型的人來展现他们的存在责任。
有些社会志愿者,他们会经常到养老院,孤儿院还有社会救助站这样的地方,來献爱心,所以,救助站不可能一个人不收容,要不然纳税人会怎么想,社会捐助人会怎么想,难道要和红十字会一样,再出个傍干爹的郭美美。
社会救助站这里,加上唐振东一共住了五个人,固定点,有人來送饭,唐振东也就在这里住了下來。
住在这里并沒有别的感觉,唐振东依旧一言不发,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活着沒意思,但是他却不能死,因为于清影三番五次的托梦给自己让自己好好活着,自己也答应她了,如果一次,唐振东还能置之不理,以后跟于清影见到解释自己沒听她话是怎么回事,但是三番五次的给自己托梦,唐振东就再也不能欺骗自己,欺骗于清影了,以后即使见到了她,自己也沒法交代。
开始的时候,于清影还经常给自己托梦,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梦中虽然也出现于清影的身影,但是那却只是梦,梦中有喜悦,有甜蜜,还有两人正在一起的点滴。
活着,必须活着,这是答应于清影的,唐振东绝对不会主动寻死,但是意外却不关自己事,但是这一路行來,遇到的意外倒是不少,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样,唐振东却总是安然无恙,后來,唐振东才反应过來,自己不能这么对待于清影的临终嘱咐,于是唐振东就顺其自然,信步由缰,走到哪里算哪里,他的足迹从鲁省到江苏,从江苏到安徽,从安徽又到了浙江,最后才到了广东河源。
住到救助站的唐振东,整天低头不语,也沒人跟他说话,救助站在后院有一栋两层的小楼,赶上人多的时候,都不够住,但是此时也就两个屋里有人,其中一个屋,住了两个疯女人,另一个屋住了唐振东,还有个老年痴呆的老头和一个瘸腿的小孩。
三人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是却从來沒说过一句话,这么说不大准确,应该说老年痴呆的老头经常说话,但是却是自言自语,沒人回应他而已。
“我说这段时间怎么救助站的伙食费大增,原來这里住了这么一个能吃不干活的傻大个,你真当我们这是普度众生的。”一个大嗓门在饭点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唐振东的惊人饭量,向一旁介绍的王艳骂道。
“哦,主任,我是看他脑子有问題,不会说话,才让他住进來的。”王艳在一旁解释道。!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