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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马真不错!”
回到营地之后,朝求歌满眼羡慕的拍了拍大黑马的屁股说道。
三百多里的路程,大黑马驮着那么沉重的一块陨铁再加上一个李闲,一路上竟然好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丝毫都不肯落在达溪长儒和朝求歌的马后。等到了营地之后停下来,众人将陨铁从大黑马背上将陨铁解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大黑马的另一个神异之处。
肩胛处,汗出如血。
“宝贝啊!”
朝求歌由衷的赞叹道:“这样的宝马别说可遇而不可求,这是遇都遇不到,求也求不来的宝贝啊。安之,如果我给你磕三个头,你把大黑马让给我行不。”
李闲道:“我给你磕三十个头,你就死心吧行不?”
朝求歌嘿嘿笑了笑:“就是羡慕啊,将军说你运气好的离谱,现在我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你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才能得到这么一匹宝马,我说你踩了一盆子狗屎算是说少了,最起码你踩了一马车的狗屎才有这样的运气吧。”
李闲笑了笑道:“如果真跟狗屎有关系,我不介意从明天开始帮你捡,争取让你吃喝拉撒睡都离不开狗屎!”
朝求歌白了他一眼说道:“这马……啧啧,真他妈的棒!”
李闲拍了拍大黑马的屁股:“滚蛋,自己找草料吃去,省的被人夸得你找不着北。”
大黑马啾啾的叫了两声,低着头真的往草料堆那边走了过去。
“哎呀?!”
朝求歌赞叹道:“你是想让我羡慕死吗?”
李闲点了点头:“炫耀是人的美好品德。”
朝求歌撇撇嘴:“那要不要我现在把你打一顿拖出去在整个营地美德一遍?”
李闲不理他,为达溪长儒道:“师父,什么时候开始?”
达溪长儒问:“开始什么?”
李闲心里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试探着问道:“您不是说,要打造一柄签下无双的刀吗?”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没错,不然千辛万苦的去把陨铁带回来干嘛?”
他无辜的看了李闲一眼后很认真的说道:“不过…….我不会。”
李闲松了口气:“总算没猜错……师父,您能让我意外点吗?”
“我是不会,但我知道谁是这世间打造兵器的大家,如果他肯出手的话,必将能锻造出一柄绝世宝刀!”
达溪长儒信誓旦旦的说道。
李闲拖着陨铁往营地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除了刀法之外,我发现您其实什么都不怎么靠谱。”
达溪长儒难得的脸上红了一下:“安之……”
他走过去,帮李闲一起拉着陨铁往前走:“我出身军武,用刀可以教你一些,打造一些一般的刀器也不是什么难题。但……这块陨铁,我却不敢随便锻打。离开弘化之后我一直在草原上游走,对于陨铁的了解不比那些草原人差。如果随随便便的去锻造,那是在糟蹋东西!”
“我知道!”
李闲挠了挠头发:“您知道的,我就是嘴欠,刚才的话是开玩笑的,您不要介怀。”
他对达溪长儒笑了笑说道:“还是讲讲,那个打造兵器天下第一的人是谁吧。”
“她姓叶,一个……很传奇的人。”
达溪长儒抱歉的笑了笑:“一年多前的时候她就在渔阳郡,后来也到了草原上。说实话,你的运气真的好的离谱。我也是才知道她已经到了草原的,而且就在五十几里外弱洛水的边上建了一座草庐隐居。”
“姓叶?渔阳郡?”
李闲心中隐隐一动。
“师父,别告诉我说,你所说的打造兵器天下第一的叶大家……是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
达溪长儒诧异的问道。
李闲叹了口气:“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一个美丽的让人过目不忘的女人。我想,我知道您说的是谁了。”
渔阳郡,叶大家。
李闲心中不由得又浮现出那个静如大家闺秀,笑颜如妖精倾城的女子。又想起了临别时候与她那句带着点讥讽的赠言,想起她最后时候对自己那嫣然一笑。她坐在那里安静看书的时候,你的心也会随之宁静。她偶尔间展现一下妩媚,足以祸乱众生。一别已经一年半了,但只要想起来,她的样子李闲依然能清晰的想起来。
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那个问她看的可是线装版金瓶梅的少年。
李闲一想起叶大家,心里就禁不住有些懊恼。离开的时候,她说过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李闲不要还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孩子。男人,还是前程大才值得自傲。这句话李闲一直记在心里,每每想起心中都会有一点波澜荡漾而起。
仔细的想了想,李闲发现自己现在和一年半前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变化。她口中的前程大一些,正是李闲懊恼的原因。除了刀法上算是登堂入室,除了个子长得高了些,除了自我感觉更加的俊美了些,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就算自己是一只注定了能展翅高飞的雄鹰,可现在毕竟还是要被别人庇护着。蜷缩着稚嫩的翅膀,在别人的羽翼下寻求温暖,靠着运气,又或是别人的施舍遮风挡雨。
施舍,或许真的是这样,谁知道哪个老巫婆临死前的所谓预言,是不是仅仅出于善意让自己能活下去而编造的谎言?
如果就这么贸然的求上去,她会不会讥笑?
李闲很遗憾的发现这个世界说大很大,说小真的很小。
大到,你以后还想见的人也许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哪怕你和她相聚不过一两日的路程。比如欧思青青。小到,五年,十年,甚至半辈子不想见到的人,却在不经意间不得不再去面对,比如叶大家。
“的叶大家,那么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子,怎么会是锻造兵器的高手?她拿得起铁锤?她靠的近火炉?”
李闲不由得质疑达溪长儒的话。
“的叶大家?”
达溪长儒冷笑:“你以为这叶大家这三个字指的是花魁?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见过她,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件事你一定要记住。叶大家,这三个字不是指她的相貌,而是对她打造兵器天下无双之技艺的尊称。”
“她叫叶怀袖。”
达溪长儒和李闲将陨铁搬进屋子里,然后走到门口坐下来。
李闲从地上拔了一根枯萎的毛毛草叼在嘴上,挨着达溪长儒的身边坐了下来,两个人肩膀靠着肩膀,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西面即将沉没的火红色却已经不再刺眼的落日。
“这名字不错!”
李闲由衷的赞美道。
“她是四年多前到了渔阳郡的,然后就在你说的那个留了下来,哼……也不知道那个的老板是个什么人物,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叶大家答应他在留三年。而以叶大家那么清冷恬淡的性子,竟然真的就在那个破旧肮脏的楼子里住下来,三年来,几乎从没有走出过那个小院。”
不知道为什么,达溪长儒好像对叶怀袖的情况了解的很清楚。
“一年之前,也就是咱们才到这里没多久,叶大家也离开了渔阳郡向北进了草原,前些天我得到消息所以让铁獠狼特意关注了一下。”
“弱洛水在五十几里外绕过一座矮山,叶大家就在那矮山脚下建了一座草庐隐居。”
达溪长儒说道。
“她一个女子跑到荒原来隐居,而且还把隐居的地方选在霫人和契丹人的草场中间,很有胆魄啊。这里不久只怕就要变成战场,就算一般男子,也不敢贸然的在这个地方住下来。她就不怕有草原蛮子觊觎她的美色,把她抢回去做压寨夫人?”
李闲有些感叹的问道。
达溪长儒叹道:“怀袖草庐的旗号一飘起来,就算是草原大部族的首领都不敢轻易去招惹她,她又怕的什么?”
达溪长儒解释道:“据说……据说她是幽州虎贲郎将罗艺的义妹。也不知道为什么,阿史那去鹄对她也很尊敬。有这样两个靠山,这北方半边天下,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黑白通吃?”
李闲想到的就是这四个字。
他挠了挠头发:“一年多前,我见过她。只是……或许她对我没什么好感,我怕贸然求她打造兵器,她会拒绝。”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去青楼的男人,她确实没一个人看得起。”
他转过头问李闲:“我只是奇怪,离开渔阳郡的时候你才十一岁,怎么就跑去那种地方?”
李闲讪讪的笑了笑:“参观……仅仅是学术意义上的参观。”
达溪长儒摇了摇头:“今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一早咱们就走,先去碰碰运气。”
李闲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师父,你和她没有交情?”
达溪长儒摇了摇头:“萍水相逢,有过一面之缘。”
“也是在?”
李闲很讨人嫌的刨根问底。
没想到的是,达溪长儒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嗯。”
一个字,让李闲产生了无限遐想。
达溪长儒站起来走出房子,不给李闲继续三八的机会。但李闲一定确定以及肯定,达溪长儒和叶怀袖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路三百多里返回途中并没有休息,李闲确实有些乏了。习惯的用冷水洗了澡后便把自己扔在床上,眼睛很干涩,困意也很浓,躺在床上四肢百骸都很舒服,可李闲就是睡不着,他甚至不想闭上眼。
因为,只要闭上眼,脑子里那个少女黯然垂泪的画面就会不断的浮现出来。
“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李闲轻轻叹气,强迫自己闭上眼。
你还是不够心硬啊!
李闲发现自己伪善的很可耻。
如果真的能做到无情,何必去假惺惺说那些狠话?
青牛湖畔
一个穿着精致皮甲,貌若桃花,带着三分飒爽七分妩媚的女子站在湖边破开的坚冰旁边,低声叹了口气。
她很美,美的让每一个见到她的男人都会心生绮念。
皮甲很合身,战裙很漂亮。
“她到了草原,已经一年了……我才知道,半个月前她在弱洛水竖起了旗子。”
清晨中这女子的轻叹,如同春风,吹皱了一池碧波。
“她不该来。”
答朗长虹站在那女子身后轻声说话,很轻,轻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想表达怎样的一种情感。
“为什么?”
妩媚女子转过身看着答朗长虹的脸,一字一句的问:“你守着我,她等着你,这样下去,真的就是咱们希望得到的结局吗?”
她看着答朗长虹的眼睛,语气真诚:“别在想那件事了,我……真的已经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