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俊群……”
楚风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既然佘俊群要这样摆他一道,把他往死路上送,他又有什么道理帮佘俊群保守秘密呢?
“噢,这样来……设计把我引来此处的便也是他了……”鸩鬼楼饶有兴味地应了一声,道,“那条自作聪明的蛇一直都很不老实,喜欢做些动作……这让人真是有些无法容忍啊。 ”
楚风剧烈地咳嗽起来,身躯之中的灵性在毒性的腐蚀之下迅地流逝,使得他的肌体渐渐变得衰老松弛,仿佛垂暮将死的老人一般。
鸩鬼楼默默地看着楚风一点点腐朽,一点点衰老,才缓缓地道:“如果你的肉身没有那么强大,那么你便不用承受这样的痛苦。”
楚风“嘿然”一笑,道:“那你也不知道是谁让我来做这件事情的。”
鸩鬼楼眯起了眼睛,似乎对眼前的这个人有了一丝兴趣,而后他拂袖,才道:“你很有意思,比那条蛇有很多的意思。”
楚风不解鸩鬼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鸩鬼楼却在虚空中点了一指,而后所有浸染了楚风肌体的毒素在瞬间瓦解消散,汇聚成为了一股黑气凝聚在了鸩鬼楼的手中。
鸩鬼楼将那团黑气握在手里,渐渐地凝聚成为了一颗黑色透明的珠子。为什么会是黑色透明的珠子,楚风也不清楚,哪怕那珠子黑得像是化不开的夜,但是却给人一种透明纯澈之感。
“蛇这个人太毒辣,他们那一族都是这样的性子,他们的血是冷的,心和血一样都是冷的。”鸩鬼楼大拇指和食指握住那颗黑色的珠子,迎着阳光看去,一点点光芒被这颗黑色的珠子散射成为无数股璀璨的光线,使得那颗珠子看起来,就像是一颗黑色的太阳。
从楚风七窍沁出的血液渐渐从乌黑向红色转变,最后变成了鲜艳的红色,经过那珠子折射的阳光照耀之后,变得愈璀璨,愈鲜艳。
“你体内的真气质量很高,远远高于与你同修为的修士,功法相当高级吧?”鸩鬼楼将左手伸到了自己的右手衣袖中,从右手手腕上取下了一串珠子,而后将那颗黑色的珠子也串入了这串由一般晶莹剔透的墨色珠子组成的手串之中。
“我对你很感兴趣,而且,我也不能让蛇如愿让你就这样死去。”鸩鬼楼眯起了眼睛,戴上手串,捻了捻自己的胡须,才道,“所以你很好运,你可以不用死了。”
楚风看着鸩鬼楼,他知道这个世间绝对不会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鸩鬼楼再厉害,也毕竟不是一个能够做到目空一切的人,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把一个潜在的敌人放就放了。
“但是你得交出生死符印,从此成为我大雪山的人。”鸩鬼楼的话丝毫不出楚风的意外,鸩鬼楼对他感兴趣,是因为他也有可能成长为一个强者。
如果在这个时候,签立下生死符印,那么他就做了一笔无本的买卖,最后不管自己能不能成长成功,鸩鬼楼都不会亏本。
楚风缓慢地修复着自己的伤口,而后道:“只有这样的一个办法吗?”
鸩鬼楼微微想了想,才道:“你也可以选择去死,我还是很尊重你们这些晚辈的意见的。”
楚风笑了起来,这还真是给了自己太多选择的余地啊。
楚风深呼吸一口气,才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么?”
鸩鬼楼微微一笑,才道:“不管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死在这里,毁尸灭迹,也没有人会知道是谁做的。所以哪怕你有大帝作为靠山,你的身份在此刻,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你又怎么确定我是一个人呢?”楚风笑了起来,目光直视着鸩鬼楼,让鸩鬼楼都为之一怔,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青年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
鸩鬼楼背着双手,神色之中明显有了一丝不耐烦,冷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楚风神色坚定而自信,表现得却比鸩鬼楼都还要平静三分,就像现在是他在俯瞰鸩鬼楼,而不是鸩鬼楼在俯瞰他一般。
“呵呵,你比我家的那只鸟出色多了,我愈来愈想要驯服你了。”鸩鬼楼道。
楚风缓慢地摸出了醉不归给他的那个佩饰,放在了鸩鬼楼的面前。
鸩鬼楼的神色终于露出了几分惊讶,几分震撼,许久才慢慢地道:“看起来前些日子的人,也是你杀的?”
楚风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想要立功的心思未免太急切了一些,这样的你,可不是一个好杀手。”鸩鬼楼道,“不是好杀手就该死,所以你死在这里,你的组长,也不能找我的麻烦。这就是杀手的命。”
“但是你认为我会是一般的杀手么?”
楚风已经被逼到了绝路,这个杀手组织的身份是他最后的希望和仰仗,他除了紧紧抱着这个身份,不断地抬高自己的身份,使得鸩鬼楼有所忌惮,不敢杀他。
鸩鬼楼微微一思考,才道:“的确,你似乎不应该是普通的刺客。”
楚风沉默了一会,才道:“我来自森罗殿。”
“总殿的人么?”鸩鬼楼眯起了眼睛。
楚风的心猛然一颤,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次赌注是否正确,但是他却理解到了鸩鬼楼这句话里的另外一个意思,森罗殿也与这个组织有所瓜葛。
换而言之,醉不归,与那些主动寻找到离若水要杀死自己的人,其实根本就是一伙的。
哪怕早就有了揣测,但是楚风此刻心绪却难免有些波动,毕竟……他一直拿醉不归当朋友。
从十年前开始,醉不归就找到了自己,那个时候,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要杀自己?
为什么醉不归最终又放弃了,那个组织也没有再行动?
为什么十年后,他们又要杀自己?
醉不归,到底想要做什么?
醉不归的话,到底又还有几分可信?
这样的问题,楚风现在想不明白,他也没有时间去想,因为他还需要与鸩鬼楼讨价还价,不断地试探对方的底限,换取自己的一线生机。
只要是他出得起的代价,他不介意付出。
这就是双方都渴望达成的交易,公平万分,没有任何可以争执的地方。
鸩鬼楼沉吟了许久,然后才道:“我需要一个承诺。”
楚风看着鸩鬼楼,然后咧嘴笑了起来,道:“只是承诺而已吗?”
“如果你们不愿意答应这个承诺,那么你会被自己人杀死;如果你们愿意答应这个承诺,那么就一定会去实现。”鸩鬼楼缓缓道,虽然处于敌对立场,但是对于楚风所处的这个组织的信誉似乎很是信赖。
楚风笑了起来,倒不是在笑鸩鬼楼的真,而是在笑这个要杀了自己的组织,又救了自己一命,而自己偏生还要给这个组织抹黑。
不过这都无关紧要了,反正他随口答应就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是这个组织的人。
“但无妨。”楚风道。
“帮我杀一个人。”鸩鬼楼眼里精光闪烁,那一瞬间的凶戾之气瞬间外溢,形成了一股向四周扩散而开的冲击波,再次吹起了无尽的烟尘。
又是杀人,只怕杀的人,又是自己的盟友吧。
因为是盟友,却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所以便只能借刀杀人,把一切的脏水从自己的身上摘干净。都是一些善于算计的人啊。
“谁?”
“蛇君。”
楚风瞬时一皱眉,蛇君也是一个九阶上段,论修为绝对不会比鸩鬼楼差。
想要杀死蛇君这个级别的高手,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除非,除非能出动数名九阶上段,或者九阶巅峰,这个组织,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吗?
“这个条件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承受啊。”楚风苦笑着看向鸩鬼楼,道。
“你既然敢杀我,那么自然也敢杀蛇君,不是么?”鸩鬼楼将那枚佩饰握在手里,颇是玩味地道。
“你只是让我晚死了一会而已。”楚风道。
“那就是你的命了。”鸩鬼楼把佩饰扔在了楚风的身躯之上,看着楚风,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好,用必死去赌可能死,还有翻本的机会。”楚风冷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鸩鬼楼默默地转身,而后远走,根本不在意楚风会不会在之后去实践这个承诺,去兑现今日的诺言。
不过鸩鬼楼本来也不在意,他今日杀了这个人,也不过是白白杀了一个人而已,对于自身来,不会有什么好处。
反倒是就此放了这个人,相当于给佘俊群打了一根钉子,迟早有一日,会让佘俊群绊倒在这根钉子上。
至少,这根钉子不会让佘俊群好受。
他这个年纪的人,早已经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而是做什么更有利,才做什么。
而在远处的山巅,则有一双阴冷的眼睛始终注视着这个方向。
“实力不算差,加上他和巫族的关系……日后破解那个局面也许用得上。”那个声音顿了顿才继续道,“你们继续负责监视他,时间到了……我会通知你们让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