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穆子自诩杀起人来自己都害怕,但是穆子却也没有完全的信心,因为这个黑衣的男子身后还有一个更恐怖的存在。
当年自己已经杀过他一个儿子了,再杀一次,将那位老大人逼出来,就算那位老大人早已元气大伤,也不是自己能够轻易对付得了的。
若是扶桑大帝能够完全地恢复,那倒不至于如此忌惮,但是可惜的是,扶桑大帝的本体落在了英招的手里。
此刻的扶桑大帝,实力不过是其巅峰的八成成,要想与那位老大人对战,还是差了一点。
不过……当真要战起来,自己至少不会输得太难看。
穆子握紧了手中的剑,眯着眼看着望。
“回来吧,那是他们的恩怨,而不是理念的争斗,我们没有必要卷入其中。”一个满是威仪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回荡在了夜空之中。
望龇牙咧嘴,怒吼两声,虽然有所不甘,但是他依然不能违抗这样的命令,只能换化为人形,继而扬长而去。
楚风此刻的神色却有些古怪,因为他现此刻在这里,力压各方存在的大帝们,他几乎都有所交集。
方才的那位望,便是当初和离绾在鬼界逃难的时候所遭遇到的那头九阶的凶兽,此刻却已经能够恢复到人形了。
刚才那个声音,便是当初赠他十万年珍贵典籍的老者,大概也就是英招所的祖龙君。
穆子,扶桑大帝,英招,这三个人他除了穆子没有直接接触之外,都有过直接的接触,尤其是扶桑大帝跟着他东奔西跑,还被他拿来当武器用过……
穆子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看着悬在空中的血色眼睛道:“你居然还活着。”
“我知道你很想让我死,但是怎么会那么容易。”巫祁真冷笑道。
“可惜你现在也元气大伤,就算是烛龙的**……当年那一战也根本吃不消吧?”穆子微笑道。
“是又如何?”巫祁真坦率得可怕,却又张狂得过分,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坦率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巫灵风去找你了。”穆子又强调道。
“如果巫灵风真的来找我了,他又不是你们的敌人,你凭什么会提醒我?”巫祁真冷笑道。
“因为平衡还不能被打破。”穆子眯起了眼睛,“我们需要平衡。”
“我以为你会是砍树的那些人。”巫祁真缓缓道。
穆子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然后才道:“我一点也不反对他们砍树,因为我想砍你也很久了。”
“就算你手持着镇岳,很多人卖你先祖一个面子,但是你最好还是要知道进退一些。不然,你的嘴只会为你招惹来杀身之祸。”巫祁真冷声道,满是不屑之意。
穆子叹了一口气,才道:“东王公不善唇舌你笑话他,我玩弄一下语言你又恐吓我,真是……”
穆子长叹了一口气,实在有些无奈,而后环顾着虚空,才道:“我仿佛又感受到了很多故人啊。”
巫祁真没有话,而是看向了远方,那条由三极碑撕裂而开的空间通道,看向了昆仑的战场。
楚风的目光一直在三极碑撕裂缝隙与东海之间游弋。
扶桑大帝的那平直的一剑依然在递出的途中,仿佛根本就没有行动过,而英招的衣袍在风中翻飞,出猎猎的声响,人却一动不动,就像是只剩下了一具躯壳。
他们之间的战斗,楚风看不懂,楚风也只能一边关注着战场的变化,一边参悟着那道纵贯六界的剑光。
比起那些一边想要参透无数世界,又要参悟那道剑光的人来,楚风一点都不贪婪。
在扶桑大帝递出那一剑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要悟的只有这一道剑。
这是楚风见过的最强的一剑,不仅仅因为它可以做到纵贯六界,将万千的世界当做一张张薄纸一般,轻而易举地洞穿。
楚风会认为这一剑最强,是因为这一剑最简单,比楚风见到过的所有的招式都简单,简单至极,没有任何的花样,没有任何的赘余。
就是一剑,简单到极点的一剑,没有任何别的用意,就是朝着对手刺出的一剑。
刺向对手的一剑,就是要刺中对手的一剑,如此而已。
大道至简。
楚风不知道会不会还会有更加完美的剑,但是这一剑,的确是他所见过的最完美的剑。
比起英招用手中宝树挥出的万千世界,要高明太多,也许如果不是扶桑大帝本身早已受到了重创,只怕英招不会是扶桑大帝的敌手。
楚风感觉到体内有一道剑意在与之共鸣,那是他自己的剑意,也是来自剑名无闻的剑意,更是他这么多年以来不断地参悟,不断地提升,不断地修正的剑意。
在这道剑光面前,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那道剑意不过什么都不是,只是这一道剑光所逸散而出的余光之万一。
现在还在六界行走的剑名无闻,大概也在参悟这道剑光吧,他又会从其中参悟到什么呢?
剑光行走得再慢,也终究有尽头,世界诞生得再多,也终究有极限。
那道剑光穿破了九万三千六百五十三个世界,将终生从所沉沦的九万三千六百五十三个梦乡之中惊醒,才现所有的体悟,所有的感想,所有的悲欢,所有的苦痛都只不过是梦幻泡影,终成虚妄。
英招的身躯被剑光所洞穿,一团血光在英招的身后炸裂而开,鲜血四散,顿时将瑶池的水染得透红,竟而翻滚起来,一道道灵气从翻滚的瑶池之水四散炸开,顿时震得整座瑶台开始震颤。
但是金色的符文却在夜空中飘舞而出,环绕着整座瑶池,无论瑶台如何震荡,都有金光使得瑶台不会崩裂而开。
然而附近的群山却没有那般的幸运,它们开始炸裂,开始崩塌,在一声声轰鸣之中四分五裂,什么也不再剩下。
楚风的脸色顿时一变,因为他终于想起了,楚紫儿还留在昆仑,昆仑十二脉的人都还在昆仑。
楚风迅地用生死符印感知着楚紫儿,现楚紫儿还活着,但是已经不在人间。
楚紫儿似乎在某个时候去了另外一界,但是哪一界,楚风却无法感知到,只有进入到那一界才能有所感知。
如果她是进入了一个世界,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英招手里的树抵住了到了跟前的昆吾,两口远古时代的法器,相互碰撞的那一瞬间,剧烈的冲撞直接将三极碑都冲撞得震颤了起来,原本还平稳的空间通道随着三极碑受到冲击而颤抖,顿时开始扭曲崩塌,迅地将那碰撞的所有余波都吞噬了干净,才使得余波没有通过通道扩散到东海之上来。
但是在通道震颤崩塌的那一刻,也没有人看得见,昆仑到底生了什么。
扶桑大帝手中的剑,没有停滞,微微地后撤一步,还想要再出一剑的时候,一道霞光却陡然垂落,缠绕在了昆吾剑上。
昆吾剑微微颤抖着,而后剑锋之上光芒流转,那一道道磅礴的古气在刹那间反转方向,使得扶桑大帝不得不松开手,而后退后了两步。
一条如烟霞一般的锦缎从瑶池的一栋楼之中卷出,缠绕在了昆吾剑的剑柄之上,而后微微叹息一声道:“当年持此剑者,曾誓约永不以此剑指昆仑,看来他终究还是忘记了。”
“看来你一直知道。”扶桑大帝轻声道。
“我当然知道。”那女声幽幽地一叹,而后那个令下所有女子都为之黯然失色,心生嫉妒,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的女子,缓缓地从楼之中走了出来。
她将昆吾剑握在手里,用指尖缓缓地摩挲着那有些粗粝的剑身,神色之间有些怅然。
那是一个中年的女人,很美,美得不可方物,尽管岁月已经在她的面庞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但是却依然美丽得让人窒息——甚至就连那岁月的痕迹,也不能用沧桑这样的词汇来形容,用成熟来形容显得有些苍老,用妩媚这样的词汇又显得太过轻佻。
这种美丽,不仅仅是皮相上的美丽,还包括了一种由内而外散而出的美丽,令人沉醉,令人难以自拔。这个女人,似乎就是完美的化身,甚至于是越了完美的存在。
扶桑大帝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一直在想,英招是最忠诚于你的,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样看来,他的背叛……是你的授意。”
“也许并不是背叛。”西王母身边有紫气缭绕,将昆吾剑缓缓送还到了扶桑大帝的身边,交到了扶桑大帝的手里,才继续道,“那只是我们之间的信念产生了分歧。”
“你以为杀戮能解决问题?”扶桑大帝终于有些动了怒气,握紧了手里的昆吾剑。
“杀戮也许不能解决问题。”西王母顿了顿,才又道,“但是至少会为你们争取到时间。没有这些年砍掉的那些树,这片贫瘠的土地,早已长不出这么多的草。”
“但是砍树的时候,也有很多草被践踏了。”扶桑大帝道。
“然而也无法否认,所取得的成就。”西王母淡然地道。
“但是那些草就该吗?”扶桑大帝冷笑两声道。
“他们自然不该,但是我们认为值得。”西王母缓缓道。
“残忍而自以为是的念头。”扶桑大帝沉声道。
“也许吧,如果你当真如此想我的话。”西王母叹息了一口气,而后看着那座在英招身后的三极碑,才道,“为了今,你筹备了太漫长的岁月了。所以,这座碑你拿去吧,如果它们对你还有用的话。”
西王母的叹息很沉重,就像是一座山,压在了人的心头上。
“也希望你记得你的承诺,为了他们……将那个秘密继续隐瞒下去。”扶桑大帝缓缓道。
西王母瞑目颔,而后轻迈莲步,便已经消失在了际。
英招吐出一口血,也急忙地跟随了上去,虽然对那一座三极碑有些不舍,但是他对西王母的绝对忠诚,却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告诉他,既然今日昆吾指向了昆仑,那我们之间的情谊,大概也都断绝了。他的三脉传承不日会回到人间,让他好自为之。”
西王母的声音再次飘来,待到消失的时候,正是东海与昆仑之间空间通道重新建立的时候。
扶桑大帝握住了第三块三极碑,沉吟了许久,而后通过空间通道重新返回到了东海之上,将手中昆吾一指,满是怒意地道:“觊觎之人,尽管来战,老夫在此,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