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淡淡的饭菜香扑鼻而来,林翎只觉得脑袋重重的压得她抬不起头来。嗅着饭菜香,半撑着床沿下床来,入眼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里面只容纳一张大床、书桌、凳子、一个衣橱、其他的就没有了。这是郭樊宇租的房间,但是她为什么会在这儿?林翎的第一反应是打开门出去,王奶奶和郭樊宇在院子里摆了一桌子饭菜,四菜一汤,青椒炒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炒瘦肉,炝拌豆腐、青菜萝卜汤。这些菜是王奶奶教郭樊宇做的拿手菜,都是家常小菜,却也是非常可口的。郭樊宇租在这个小四合院里,和王奶奶同吃同住,有时还为了照顾王奶奶请假没去工作,一老一小,真如亲人一般,相处融洽。郭樊宇的善良、勤劳、质朴、孝心感动了王奶奶,王奶奶让他只付一半的房租,其他的,就当是请他每日三餐多做她的一份。
“樊宇…”林翎先叫了郭樊宇,才叫王奶奶,道:“奶奶…。”
“丫头,来,坐奶奶这儿。”王奶奶冲林翎招招手,把一个四脚凳摆正,温和的笑笑说。其实林翎也来过这四合院几次,但和王奶奶仅一面之缘,不是很熟,倒是常听樊宇说起他和王奶奶的日常生活。重点是,王奶奶看她和郭樊宇的眼神,怪怪的。
“好的。”林翎微笑着回答道,走向王奶奶身边,郭樊宇正在摆碗筷,也回过头对林翎宠溺的说:“小吃货!你又有口福了。还不快谢谢奶奶,这些菜都是她以前教我的。”
“谢谢奶奶!”林翎幸福的笑道,肚子真的叫起来了。
“谢什么,这些都是小郭做的,他知道你醒来就会想吃东西,怕你饿着。奶奶还是沾了你的光,才能和小郭一起吃顿饭呢,过去他总是给我把饭做好,自己没吃就走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出味道来。”王奶奶向林翎吐槽郭樊宇没有陪她吃饭。
林翎朝郭樊宇抛去一个眼神,偷笑道:“奶奶吃醋了!”
“以后我都陪您吃了再走,行了吧?”郭樊宇夹一块煮得熟烂了的瘦肉喂给王奶奶,安抚道。
王奶奶张口接下那块瘦肉,未经细细咀嚼,已经吞到肚子里,笑得合不拢嘴:“好啊!正合奶奶意。”
这时候有美味的吃的,她是怎么来的王奶奶家,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抬头看看现在的天色,应该是第二天了,伸手一摸,手机没在身上。樊宇拿走了?该死的,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你的手机没电了,在充电。你也别问你为什么在这儿了,每次你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就有十万个为什么。一喝酒就断片儿,我说,你要是个男生也就算了,一个女生,怎么能醉成那样?没有一点安全意识吗?眨什么眼睛呢?这些话当着奶奶的面也是要说的,看你下次还长不长记性。”郭樊宇盛一碗米饭给王奶奶,又盛一碗给林翎,最后才盛自己的,彻底无视林翎的眼神暗示。王奶奶咧嘴笑着,露出没剩几颗的牙,道:“小郭说得对,姑娘家,不要总喝那么多酒,一是不安全,二是伤身体,要学会照顾自己。奶奶年纪大了,可心里有个数,这小郭,是真心的疼你,丫头,你可要好好珍惜呀!”
林翎和郭樊宇对视一眼,郭樊宇先移开目光,像是刻意躲避林翎的眼神,不住的往王奶奶和林翎的碗里夹肉夹菜,“快,多吃点,味道可好了,不够我再去做。”
林翎也埋着头吃饭,没有接话。今天是周一,有柏薇的课,夜晨的课是周二下午,周三没课,周四是声乐公开课,周五是有心理学还是教育学来着?文化课有哪些、专业课有哪些,林翎也不清楚,眼下就知道那么几科。周一?今天周一?那不就是今天有柏薇的乐理课吗?夜晨向柏薇保证了她们今天一定去上课,如果她们没去,那柏薇不就又有了约夜晨喝咖啡的借口?等会儿,都被人家拒绝了,还在乎个毛线啊?上课?不去。
“樊宇,乐理课什么时候啊?”林翎装作随意问问的样子,仍旧低头吃饭。
“早上三四节,还有一个小时,不急。可是一学期没进几天教室的你,关心这个做什么?”郭樊宇话是这么问,其实他心里也猜到**分。林翎酒后吐真言,一直叫着夜晨的名字,以前从不上课的人,忽然关心起课程,不是因为夜晨是什么?见林翎似懂非懂的点头,郭樊宇又补一句:“放心吧,钢琴课是明天下午。”
林翎震惊的看着郭樊宇,细细品味他的话语,两人都收起了笑容,相顾无言。王奶奶吃好饭,放下碗筷,道:“我吃好了,到东街李大爷家去听他唱会儿戏,有好多人都去了,这人老了,坐不住。小郭、丫头,你们有啥事,别憋心里,说开了,对两人都好。我先出去了,小郭,别忘了收拾好碗盘再去上课。”
“知道了,奶奶。路上车多,我送你去吧!”郭樊宇放下碗筷去扶王奶奶,王奶奶摆了摆手,道:“放心吧!这条路呀,奶奶走习惯了,再说我这身强体壮的,还不用你护送,好好跟人丫头谈。”
林翎不明所以的应一声,道:“奶奶再见。”
王奶奶走后,郭樊宇转身回来,林翎还抬着碗,三两步上前拦住郭樊宇,道:“你有啥事直说,我问乐理课,你扯什么钢琴课?在奶奶面前明说暗指的,什么意思啊?”林翎心虚的不敢看郭樊宇,怎料恰巧被他捕捉到那心虚的一瞬间,他一步一步的靠近,“你昨晚喝醉了,占了我的床,整晚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嘴里却一直叫着一个人的名字,痛哭流涕,我都没让你解释,你还问起我的罪来了?”
有个成语叫“做贼心虚”,是说现在吗?酒后乱性?主啊,她究竟是说了什么?叫了夜晨的名字吗?一定是疯了!郭樊宇没有立即对她兴师问罪,忍到今天才发怒,不幸中的万幸。为了一个男的喝得大醉,作为哥们儿的现在才知道她有喜欢的人,按理是该大怒的吧?事情已经这样了,老实交代还是死赖到底?
“哑巴啦?”郭樊宇一只手在林翎眼前晃了晃,“还不快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林翎的筷子正夹着一块萝卜,一下喂到郭樊宇的口中,筷子和碗一起扔在他手里,转身去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吃你的饭吧!”
“谁的饭啊?”郭樊宇反问道,吃了几口,才去和林翎一起收拾碗盘,收拾到一半,林翎提一个壶进厨房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对郭樊宇道:“这次,水我烧,碗你洗。”
“和我一起吃饭,哪次碗是你洗的?”郭樊宇送给林翎一个白眼,把收好的碗筷盘子端进王奶奶家的厨房。他和她,好像又回到了高中的时候,吵吵闹闹,最真挚的感情、最自然的流露。
去学校的路上,林翎把她喜欢夜晨的前因后果都一一告诉郭樊宇,直讲到她和他走到学校才讲完。并肩走到12钢琴演奏1班的教室门口,靳茼茵就像受了气的小媳妇儿,赶紧扑向郭樊宇,郭樊宇不愠也不怒,和林翎一起坐回位置上。靳茼茵再多情绪、再多委屈,郭樊宇一个眼神她就立刻安静下来,大气也不敢出。当时林翎让郭樊宇换座位,郭樊宇不同意,故至今未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