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的场景,汉生至今回想起还历历在目。
“砰砰”两声敲门声,瞬间将汉生从被打断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开门一看,是年稷尧站在门口。
“何事找我?”汉生主动发问,对待年稷尧的态度比潘芷云友善得多。
“我想学阵法。”年稷尧道。
“哦?”汉生奇了。
“那日你的'梅花引'用得不可谓不娴熟,这么些年,年华不可能没教你阵法吧?”
年稷尧摇摇头。
“除了梅花引,这些年来父亲之教我读书认字,其余阵法相关的事只字未提。”
“那我也不会教你。”汉生道。
年稷尧抬头,一脸不可置信。
既然不愿意传授她阵法之道,那之前拜师的时候,为何又会给她七颗磷石?潘芷云已经不止一次面带嫉妒地说过这七颗磷石对于布置阵法的珍贵。
“明日卯时起,跟我一起练功。暂时先不提阵法的事。”汉生方才绝对的语气缓和下来。
年稷尧答应了一声,样子有些垂头丧气地回了房。
汉生重新关上门,洗漱后躺在床上,同样思考着阵法的问题。
潘芷云之前所说也的确很有道理。
先秦王朝时,正是阵法巅峰时期。那时身为灵体的人数目众多,而且灵体的寿命悠久,活个三五百年不成问题。
更为耸人的是还有一种阵法能够吸收他人的生命为自己延年益寿,使用过这种阵法的人最高能活千年之久。
这些人掌握着高到几乎算是毁灭性的力量,若是不将他们除去,于广大平民而言后患无穷。
尽管大秦也有严格的律法,禁了一批大规模杀伤性的阵法,但依然有人犯禁。尤其是在很多律法触及不到的边远之地,许多普通人更是沦为阵法师们肆意摧残的对象,如同狮虎捕杀绵羊一般。
这也是为何她执意要用玄武大阵毁掉他们的原因。尽管她知道不论何人皆有好坏之分,三十万灵体必然有无辜之人,但是为了断其根基,她依然选择这么做。哪怕最后要付出自己生命为代价。
因为她要的,不是一朝天下,而是万世太平。
如今时过境迁,八百年前她虽身死,虽遭遇背叛与重重困难与险境,但终究成功,玄武大阵终究成功布好。直到八百年后的如今,灵体几乎死伤殆尽。如今还苟延残喘的几个,如赫连齐与赵家,令狐无疆一家,南宫秋水等,不过寥寥数人。
虽说的确是好机会,可若此时破了玄武大阵,未来是否灵体会再次泛滥尤未可知。
“若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不知为何,汉生忽然想起现代学历史课时,某位法兰西君主的名言。
这个问题想得汉生有些头痛,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还是作罢,安心睡觉。
第二日清晨,汉生神清气爽地起床,洗漱完毕正好寅时三刻,距离与年稷尧约好的时间还有一刻钟。
汉生打开门,惊讶地看见年稷尧已经立于门前,见到汉生开门,规规矩矩行了弟子礼。
“父亲教过我,万事宜早不宜迟。”
汉生挑挑眉,心中暗暗赞许却没有明说。以前见年稷尧,只觉得是个玉粉可爱的小姑娘,没想到还挺尊师重道。
“跟我来吧。”
汉生关上房门,朝着客栈的院外走去。年稷尧依言跟在汉生身后,不顾客栈掌柜的讶异眼神,很快出了客栈的门。
客栈的院子相当宽敞,汉生粗略计算了一下,围着院墙跑上一圈约有三千米。
“今日我们练功的内容很简单,便是围着这个院子跑两圈。”
汉生说完便开始行动起来,年稷尧楞了一下,见到汉生越来越远的背影,醒过神来跟了上去。
才跑了一圈不到,汉生便感到体力有些不支,后面的年稷尧更惨,才跑到半圈的时候就落后,与汉生渐渐拉开距离。
“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汉生咬着牙一边跑心中一边默念这句话,右手擦着额头的汗,努力保持呼吸的平稳。
前世身为秦王稚的她,自小习武体力并不弱,而今世却是个没有体力的柔弱少女,必须得从最基本的开始练起。
上一世还是太子时候的她便从太傅那里学到这样一个道理:在朝堂之上,永远不要为一时之胜洋洋得意,最大的胜利,是活得尽可能更久一点,至少要比你的政敌要久。
身体是一切的本钱,这是不论盛世乱世江湖庙堂皆适用的真理。
跑完的汉生站在客栈门口喘着气,却没有停下不动,而是开始拍打自己的四肢,活动伸展韧带。
冽冽寒冬,硬是跑出了一身热汗。
年稷尧仍剩小半圈没跑完,汉生一边原地活动一边等待,却在门口正好碰见打着哈欠出来的潘芷云。
“这是做什么?”潘芷云见到汉生仍然带着汗意微微红润的脸庞,奇怪道。
“强身。”
潘芷云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是哪门子强身法,围着客栈门口跑圈子。引人注目不说,效果还不如在院内扎马步。”
汉生看了一眼潘芷云,并不理会。
“再说了,身为灵体你本就寿命长,若是为了防身,练练阵法就足够了,一个最简单的水屏障符阵便能保你不受刀兵所伤。且最近我能感受到这个天地的灵气比以前要充裕,想必你也有同感。何必用这种事倍功半的笨办法。”
汉生不做声,只是看着前方还差最后五百米便能跑完的稷尧。
方法的确很笨,但胜在稳扎稳打。尽管身为灵体她拥有比寻常人更长的寿命,但寿命长短与能否活到寿终之时是两码事。寿命再长的羔羊,遇到狼群如果跑得不够快,依然会被无情地咬断脖子。
至少,自保的能力得有。
自讨没趣的潘芷云摸了摸鼻子讪讪道:“稷尧小丫头还小,这个客栈占地可不小,围着客栈跑两圈,她这个年纪吃不消。”
“既做了我的学生,便只有完成任务,而非选择任务。”汉生道。
她目视着稷尧半跑半走地艰难完成最后的步伐回到客栈门口。
“莫急着停,先活动手脚拉伸筋骨,回你自己房间沐浴更衣后,我们再出发。”
原本极累到步伐都有些抖的年稷尧闻言点点头,不论言语和神色都没有任何抱怨,一摇一晃跟着汉生一起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二人皆无视了原本出来看热闹的潘芷云。
“那本公子也去沐个浴。”颇有些尴尬的潘芷云摸了摸鼻子,悻悻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