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策被白氏气的嗓子梗说不出话来。
白氏见董策不言语,越骂的声响,“你们倒还真是姐弟一条心,有样学样,她眼里没我,你也就跟着没我,你怎么不看看,她眼里没我是个什么下场,婆家一家入狱,她让人休了回娘家住着,人不人鬼不鬼的,难不成,你也要学她!”
董策听白氏说的越不像样子,气急败坏道:“母亲,您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自从大姐和离,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难怪大姐一心要从府上搬走。”
白氏闻言,骂声顿时戛然而止,几步走到董策面前,扯了他的衣袖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大姐要搬走?”
董策垮着脸说道:“是啊,您这个样子,大姐不走怎么行,再不走,庭哥儿得死在您手里。”
气急,董策说起话来,语气格外不善。
白氏当即在他手上拧了一把,“有你这么做儿子的!怎么和母亲说话呢!”说着,也不顾董策是个什么表情,拔脚就朝外走。
董策忙追了上去,“母亲去哪?”
“去你大姐那!”白氏一路走一路说,因为心下急,走起路来格外的快。
董策登时心中大喜。
难道母亲听说大姐要搬走,幡然醒悟,是要去拦住大姐?
他自然是不愿意董雪仪搬出去另住的,一家子骨肉,非得闹得这样生分,他心里难受。
忙几步追上去,亲自扶了白氏朝董雪仪所住的院落而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董雪仪已经收拾停当,正牵了庭哥儿的手从屋里出来,庭哥儿一见白氏,吓得忙朝董雪仪身后钻,身上不住的打颤。
董雪仪看着心疼的要命,眼中蓄着泪花,一手紧紧牵着庭哥儿,一手指了丫鬟说道:“把这些搬上马车。”
“慢着!”白氏木了脸几步上前。
董策跟在白氏身后,走到董雪仪身侧,低声说道:“母亲知道你要走,心下舍不得,专门来拦你的。”
董雪仪闻言,嘴边扯出一抹冷笑。
董策话音才落,白氏指了一屋子打包好的包裹,嘲讽的看向董雪仪,“你从宋家净身出户,这要搬出去,怎么凭空却多出了这么些包裹来?别不是借着搬走的名堂,悄悄的往出运我的东西吧!”
董策当即目瞪口呆。
不是来拦住大姐的吗?
他怎么也没想到,白氏张口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满面惊慌的扭脸看了董雪仪一眼,跺脚走到白氏跟前,扯着她的衣角咬牙说道:“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白氏横了董策一眼,“傻子,如今她把府上值钱的东西悉数偷走了,将来你成亲,难不成你屋里一件像样的东西都不摆?”
董策听白氏的话说的实在恶心,既担心董雪仪委屈难受,又被白氏的话气的心肝直疼,一时间面上灰白一片,也顾不得其他,张嘴就说:“母亲怎么不说说,大姐还是镇国公府世子夫人的时候,好的东西往咱们家拿了多少,怎么不说说,当年大姐贴补了多少!别的不提,单单是二姐嫁妆,哪一样不是大姐置办的!还有父亲在八珍阁酒楼欠下的酒席债务,哪一次不是大姐去还上的。”
白氏充耳不闻,朝着董策啐了一口,冷眼睃了董雪仪一眼,阴阳怪气说道:“你也说了,那时她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好端端的世子夫人不做,闹什么和离,你是想让永宁侯府一辈子抬不起头吗?下作的娼妇!”
骂起董雪仪来,白氏根本没有理智,捡起什么脏词都用。
董雪仪冷心冷肺立在那里,起先眼里还蓄着热泪,可随着白氏的话越难听,她眼中最后一抹泪也消失不见,只有那看向白氏的眼光,幽寒的如同腊月的沼泽。
原来她在母亲心中,不过是颗摇钱树罢了。
难怪她一离开镇国公府,母亲对她的态度就全然大变。
原来是觉得,在她身上,再也摇不到银子了。
骨肉亲情,不过几两铜臭!
董策听不得白氏如此糟践董雪仪,也知道此时多说无益,立刻走到董雪仪身侧,一把抱起庭哥儿,拽了董雪仪的胳膊说道:“姐,我送你们过去。”
说罢,抬步朝外走。
再也不想理会白氏分毫。
白氏怎么会由得董雪仪带了大小包袱出门,当即指着董雪仪的鼻子骂道:“你若还有一丝廉耻,就不该再贪我董家的东西,想要搬出去住,我不拦你,只是这些东西,一样也不许带走。”
董策欲要拽着董雪仪走,董雪仪却是反手挣开,“你先带着庭哥儿过去,那边终究也需要人收拾。”打了董策先走。
董策怀里抱着庭哥儿,庭哥儿看见白氏就吓得抖,董策无法,只得抱了庭哥儿抬脚出去。
待他们走远,董雪仪吸了口气,幽深的目光投向白氏,指着地下一应箱笼,说道:“这里面的东西,没有一样是董家的,更没有一样是你置办给我的,当日我出阁的那些嫁妆,我还未回府,你不是早就让人锁到库房里了吗!”
董雪仪的声音冷冽又沉着,白氏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董雪仪,不禁心下一跳。
只是想着,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她的母亲,她还能怎么样,当即便道:“不是董家的东西?你一个下堂妇,从哪来的这些箱笼!你骗得了你弟弟,可偏不了我!”
说着,白氏不由分说,亲自上前挑开一个箱笼去看。
盖子打开,里面的东西落入眼底,不过是几床旧棉絮,却也的确不是董家的。
白氏不甘心,又打开一个箱笼,里面装着庭哥儿和董雪仪的衣裳,白氏弯腰在箱笼里翻了半天,除了衣服,却并无其他。
董雪仪冷眼瞧着白氏这场闹剧,只觉得母女情分早已经随着她一个又一个的将箱笼打开,一点一点消散。
看着白氏将自己的包裹箱笼全部翻了个遍,董雪仪自嘲一笑,“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白氏面上有些讪讪,虽什么都没有翻到,可心里却总觉得董雪仪一定是私自夹带了董家的贵重东西离开,一双眼睛闪着精光,在箱笼间溜来溜去。
董雪仪惦记庭哥儿,不想再与她多废话一句,无力的转身,吩咐丫鬟:“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