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刺伤楚天锗,顾玉青几乎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情绪激荡,直到楚天锗仰头倒地,看着一地殷红血色,混着鼻尖腥味,刺的她眼皮几番抖动,胸口处剧烈的起伏才略略平缓下来。
随着萧煜及至面前,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气息,顾玉青只觉前所未有的踏实,这种踏实,让她竟是心生一种不管不顾只想安心睡一个安稳觉的冲动。
似乎,只要有这气息在身侧,她什么事都不用操心,什么事都不用管,一切他都会替她做好。
这种浓浓的依赖感,前世今生,她都从未想过,竟然会对除了父亲以外的男子产生。
感受着顾玉青眼底的波光涌动,满眼柔情看着她面上神色变化,萧煜只觉心疼,伸手放到她的肩头,“坐下,吉时已到,我来为你插簪。”柔声似水,氤氲着无限绵绵情谊。
刚刚还是满面狠厉决绝,几乎带着狰狞,此刻对上萧煜一双含情目,顾玉青一张脸却是柔和仿似三月春风,小鸟依人的样子,慵懒而又遣倦,简直让人难以相信,现在的她就是方才的她!
一丝不乱的髻上,一支翠绿玉簪缓缓插入,萧煜宠溺的瞧着顾玉青,簪插好,摸摸她的髻,道:“这是我母妃及笄时的簪子,虽不及皇祖母那个贵重,但到底也是我母妃一番心意,你可要保管好。”
声音里,简直能溺出糖水来。
顾玉青顿时眼睫一颤,脑中又想起那日沉香阁慧贵妃牵着她的手说的那番话,也不顾是什么场合,登时羞得满面绯红。
这个萧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变故,让台下一众观礼宾客一瞬如入地下,一瞬如浮云端,呼吸根本就是彻底停止。
这……什么情况!
无数双眼睛巴巴瞧着台上,看着一贯不学无术放浪形骸的四皇子,满面钟情简直像一条老实的看家犬一般盯着端坐在椅子上的顾玉青,怎么瞧都觉得辣眼睛。
四皇子方才说什么……那簪子是慧贵妃及笄礼用过的?
什么意思?
难道是慧贵妃让四皇子来参加顾玉青的及笄礼的?把自己用过的簪子转手送给顾玉青,这其中寓意,应该算是直白了吧!
慧贵妃的意思,应该就是他们此时所想的那个意思吧……是吧!
无数宾客心里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尽管台上还躺着两个不死不活的人,可纵是台上躺着的根本就是死人,也阻碍不了她们粉红色的八卦。
顿时,人群里像是有惊雷炸响,“轰隆隆”一声,爆出一阵疯狂的议论声。
“你听到没,四皇子说那簪子是慧贵妃用过的。”
“听到了听到了!老天,吓死我了,慧贵妃这意思……慧贵妃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谁,你连慧贵妃什么意思都看不出来啊?”
“哎呀,不就是那个意思嘛,这还用说,男未婚女未嫁,又是四殿下亲自给顾玉青插簪!”
“啊哟,明年我的及笄礼,也好想要像顾玉青这样风风火火轰轰烈烈,好羡慕啊!”
“啊?没听说你有心上人啊,是谁呀,枉我们这样要好,怎么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
“……”
听着人群里各式各样的八卦,立在人堆里的明路嘴角笑得合不拢,他家殿下心头这点小九九,总算是圆满了!
慧贵妃说了,陛下答应赐婚,但前提是,殿下得先得到顾侯爷的认可,一想到顾侯爷对顾大小姐的疼爱,再想到他家殿下素日名声,明路笑着笑着,就有些要哭的意味了。
天知道,他家主子要怎么做才能得到顾侯爷满意呢!
万一顾侯爷是个事儿精,那他家殿下不就……各种脑补过后,明路极其同情的看向台上萧煜,心头幽幽一个叹息,这个长情的男人呦!
簪礼过后,总要给台下宾客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萧煜根本就没有下台的意思,顾玉青一张脸红的像是熟透了一般,他不走,她连头都不敢抬。
宾客中,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当真是金童玉女。”萧煜美的有些找不到北,看顾玉青的目光,越粘稠的如同澄亮的琥珀。
可紧接着,不知是谁又道:“玉女倒是玉女,只是这金童……啧啧,这金童就有点……啧啧。”
明路正好站在说话人的身侧,闻言当即小白眼横了过去,无奈对方乃女子,又是主子,他一不能动手二不能动口,只能默默在心里诅咒她。
显然,台上的萧煜也听到这一声啧啧,蓦地,刚刚还红光满面的脸,转眼就阴了下来。
当着他的姑娘的面,这样说他,什么意思,啊?谁啊,谁说的?什么意思,说清楚啊!
一双眼睛锋利的扫向方才说话那宾客,那人顿时就觉舌头一闪。
感受到萧煜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挪开,顾玉青终于透出一口气,立起身来,低头向萧煜盈盈一福,算作答谢他方才的解救之恩并簪礼之情,“殿下且先下去略坐,容我善后。”
萧煜闻言,目光这才从宾客身上收回,扫了地上的穆赫与楚天锗一眼,特别听话的就下去了。
“今日一番波折,让大家跟着受惊了,实在是玉青想的不周。”顾玉青张口赔罪。
冷光扫过脚边的人,顾玉青继续道:“南越皇子楚天锗,先与端王勾结,欲要加害本朝朝纲,端王事败,他便将其龌龊阴毒目光投向我赤南侯府。”
随着顾玉青说话,台下议论之声渐渐平息,众人皆凝神细听。
“趁着赤南侯府寻找当年被端王调换了的孩子,楚天锗利用阴诡之术,让其属下假冒十岁孩童,到我府上行骗,欲意与其里应外合。”说着,顾玉青眼中嫌恶之色流转,瞥了穆赫一眼。
随着顾玉青的声音渐起,穆赫眼底面上神色大动,看样子,恨不得跃身而起,直取顾玉青性命,可惜,他被萧煜方才一掌劈的,半边身子瘫木,根本动弹不得,只一双眼睛,狰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