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青耸肩点头,“好吧,我闭嘴,你们还是先把自己的家事处理好再同我们谈生意吧!”
说着,转头对西山大营副统领道:“统领大人,您看,咱们要不先上酒菜,边吃边等?”
西山大营副统领对眼前这个小內侍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娘的,他们这些内侍,说起话来,就是他娘的恶毒!
说话跟唱戏似得,愣是把这个苗疆小子说的一阵脸白一阵脸青……看的真他娘的爽!
“好,点菜!”说着,西山大营副统领朝着门口方向扯嗓子一喊,“上菜!”
军旅之人,他本就是个大嗓门,此刻又是扯着嗓子喊,就连隔壁的吉祥如意听着都觉得耳朵一震,更不要说坐在他身侧的顾玉青,简直如雷劈过。
这厢,店小二得到传呼,捧了菜单进来。
顾玉青同西山大营副统领旁若无人,开始刷刷点菜。
而穆峥邵则满面通红立在那里,羞愤尴尬恼怒,如同闪电,将他贯穿。
长这么大,从未遇到过像今日这样的状况。
许是方才西山大营副统领那一嗓子威力实在太大,顾玉禾突然开窍,后知后觉,终是意识到,她方才一通闹,给穆峥邵带来的究竟是什么后果。
可……意识到归意识到,让她认错,却是绝对办不到,顶多……不再闹了了。
一方丝帕扭在手里,拧成麻花。
眼看八珍阁的小二流水般上齐了一桌子酒水菜品,那内侍和西山大营副统领连问都没有问他们一句,拿起筷子两人就开始斟酒吃菜,顾玉禾自知是因为她,穆峥邵才落得现在这个尴尬的进退两难的地步,死死捏着的帕子顿了一顿,一松,上前拉开一把椅子。
“公子,您就是再生气,王爷吩咐的生意,到底还是不能耽误了。”给穆峥邵寻了个台阶,也给她自己寻了个台阶。
她语落,顾玉青夹起一筷子椒盐牛柳,“今儿八珍阁这椒盐牛柳有点腥臭味。”
西山大营副统领心领神会,当即一笑,“何止腥臭,我看是酸臭!空有椒盐牛柳的样子,内里却是坏透了!没想到这八珍阁里,也有这种货色!”
语出,西山大营副统领自己都被自己的话惊了一瞬。
他们这些武夫,说话一贯都是呼娘唤爹,一言不合,要么直接开骂,要么直接开打,像今儿这样指桑骂槐,弯弯绕绕,他还是头一次切身感受。
这滋味……啧啧,还真他娘的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个文化人了。
顾玉禾与穆峥邵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俩的意思,却是只气的压根都咬酸了却也发不出一个字。
若是寻常,受了这样的气,从小被穆峥易娇惯长大的穆峥邵必定是翻脸撂摊子走人,管你什么生意不生意,小爷不伺候了,可今日……
来之前,他同父王约定好,倘若他顺利谈成这笔生意,那父王就要答应,立即给他和安穗订婚。
这桩事,他还没有告诉安穗,不过是想要等到事成,给她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今日竟是如此不顺……为了安穗,他就算牙齿咬碎,也要留下将生意谈成。
佯做没有听到内侍和西山大营副统领的话,就着安穗拉开的椅子,他上前一步,提袍落座。
瞧着他坐下,安穗(顾玉禾)心头蓦地松下一口气。
想要杀了顾玉青报仇,单凭她自己,她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莫说杀了顾玉青,只怕连靠近都靠近不得。
眼下好容易虏获了穆峥邵的心,让他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她怎么敢轻易放开这条大腿。
羽睫轻颤,安穗立在穆峥邵身后,缓了几口气,调节了情绪,拿捏着恰到好处的语气,道:“两位可是吃好了?若是吃好了,不妨先谈生意。生意谈完,两位还能继续吃,今儿这顿饭,我家公子请了。”
西山大营副统领瞪了安穗一眼,对青白着一张脸的穆峥邵道:“你这丫鬟,当真是能做你的主了,还何必做丫鬟呢,直接抬了做姨娘或者……直接娶进门多好,难道你好野味?”
当着安穗的面,西山大营副统领说的毫不含糊。
安穗顿时面红耳赤。
穆峥邵比她更面红耳赤,“我们谈生意!”
西山大营副统领将手里啃了一半的鸡翅朝桌上一扔,拿起一侧帕子擦擦手,“也是,谈生意,你家的家事……看样子比较复杂,我也不想过问。来吧,谈生意。”
说罢,转头朝身侧内侍看过去。
那内侍本也没有吃什么,不过是拿着筷子随便翻挑了几样菜,在西山大营副统领看过去的一瞬,将筷子朝桌上一搁,道:“好,这生意,不知苗疆八王是怎么个谈法?”
“对,方才叽叽歪歪扯了半天没用的,浪费时间,既是谈生意,你们就把你们的诚意表示表示,这天下养马的人多了,我们为毛非要卖你们家的马。”西山大营副统领面露闪烁的贪婪,道。
顾玉青跟着补充,“是啊,苗疆八王不是进宫朝贺新岁的吗?好端端的,做起了马匹生意,这话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只怕又要掀起些风浪。”
轻飘飘的威胁,顾玉青总是拿手。
穆峥邵闻言,朝那内侍深深看过一眼,捏了捏垂在膝头的拳,道:“安穗!”
他身后的安穗问音,当即将她一直背在身上的一个小松绿色绸缎包解下,放置桌上,展开。
登时,一摞金条赫赫摆在顾玉青和西山大营副统领面前。
顾玉青倒是面不变色,西山大营副统领登时双眼冒光,一时间没忍住,咕咚,吞下一口口水、
觑着二人的反应,穆峥邵略一思忖,直接越过西山大营副统领,将目光直直落到那小內侍身上,“这算作是我们的诚意,全作定金,事成之后,再付这个的三倍!”
三倍!
西山大营副统领险些一把口水喷出。
那小內侍,依旧岿然不动,甚至,眼皮不眨一下。
也怪不得顾玉青沉得住气,实在是在她当初见识过陆久政那一墙的金砖之后,再看现在这几根金条……根本没有可比性啊!
更何况,陆久政那一墙的金砖,此刻就在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