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八王语落,陶晔当即道:“臣来之前,已经想到苗疆八王会诡辩,为了不耽误大家时间,臣已经带了养马场的人,此刻就在殿外,陛下传召就是。”
“传!”皇上深邃而冰冷的眼睛瞥了苗疆八王一眼,低沉道。
不过眨眼,便有小內侍推门,三个身着养马场官服的人低头躬身,瑟瑟缩缩进来。
及至不到陶晔处,齐齐跪下,磕头行礼。
“有人往养马场送了马?”
皇上的声音,虽不辨喜怒,却是低沉的让人喘不过气,尤其像养马场这种官职低微的小官,就更是吓得肩头直打抖。
“是。”
三人参差不齐颤悠悠回禀。
“你们是养马场新来的吗?”皇上依旧秉着方才的语气,道。
三人越发将肩头压得低,额头直抵地面,恨不能在地面戳出一个洞,钻进去。
“不,不是,卑职在养马场当值二十余年。”
“卑职也是当值二十余年。”
“卑职……卑职当值五年。”
最后一人噤若寒蝉,语落,皇上面不变色,将手中一串翡翠念珠“啪”的扔到面前桌上,身子向后一靠,眼睛微眯,如芒的目光射向地上三人。
帝王的威势,犹如山洪,滚滚而来。
寂静的大殿,突如其来的脆响吓得那三人几近魂飞魄散。
“当值这么些年,难道不知道养马场的进马规矩?”
“知……知道,每年开春进马,除非特殊情况外,有陛下圣旨御批,可以额外增进。”
“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现在连年都还没过,难不成,你们养马场那块地界,就开春了?”皇上冷声道。
那三人如何经得住这种吓,一瞬间面色灰白状若死人,年纪偏大的一个,竭力提着一口气,回禀道:“陛下,实在不是卑职无视朝廷规矩,卑职也是被苗疆八王逼得无法,才……”
他话语还未说完,便被苗疆八王一声冷呵打断,“你胡说,本王何时逼你?”
高位之上,皇上阴毒的目光扫过苗疆八王,冷悠悠看向那三人,“究竟是逼你还是贿赂你?”
那三人登时磕头,“卑职分文未收,皇上明察!”
略略年长那个,继续道:“是苗疆八王说……”
然而,他的话又一次被苗疆八王喝断,“混账东西,到底是谁收买了你,让你如此污蔑本王,本王连养马场在哪都不知道,如何逼你,本王从苗疆千里迢迢而来,从哪弄的马!分明就是栽赃。”
陶晔一脸怒气,早就对这个苗疆八王忍无可忍,随着他言落,陶晔干脆不再忍,身子一转,一把抓住苗疆八王的衣领,死死勒住,“我说,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御前,知不知道,这里有资格大声说话的,只有陛下,知不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他们回禀,既是对陛下的不尊敬,又是你自己心虚的表现?”
苗疆服饰本就是领口极窄,此刻又被陶晔抓着,苗疆八王被勒的几乎喘不过气。
穆峥易和穆峥邵眼见苗疆八王面色大白,吓得立刻就要冲上去,陶晔却是语落倏忽回头,直直对上穆氏兄弟,“怎么,两位公子也要学你们父王,犯下大不敬的错?无视我朝陛下?”
他一句语落,穆峥易和穆峥邵哪里还敢再动分毫,穆峥易只忍着怒气,低声下气哀求道:“求陶大人松开父王,这样勒下去,他会断气的。”
陶晔无视他的哀求,转头对地上那三人道:“你们只管说,没人再敢打断你们,当然,除非陛下自己。”
苗疆八王被他捏在手里,舌头都要被勒出来了。
皇上抖着眼皮看着陶晔……他这爱臣真是……
抖眼皮的,不仅仅是皇上,还有满座朝臣……以后来陛下跟前上奏事情,一定要打探清楚,陶晔是不是在。
珍爱生命,远离陶晔。
他说苗疆八王大不敬,他这又何尝不是大不敬……不过,如此大不敬,倒是着实让人心头畅快!
对付这种苗疆鬼子,就该如此!
养马场的三个人,眼见面前突发变故,惊得嘴皮乌紫。
那年长者,大口喘了气,几吞口水,才让自己慌乱无神的心,略略静下半分,道:“苗疆八王说,当年他因为无知,曾犯下大错,陛下仁厚,放他一条生路,他感恩戴德,只是亡国灭种之王,别无回报,养了一些军马,想要当做心意,送给陛下,只是心意太过单薄,不好意思直接给陛下,便直接牵到养马场,那些马……的确是好马……卑职几个挨不过他的哀求,所以就……”
苗疆八王骤然如遭电击,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被陶晔唤道御前的人,竟然张口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依旧是栽赃污蔑他,可这种污蔑……
纵然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人在操控这一切,而其目的又是什么,可这样的话,无疑是他起死回生的救命稻草。
心头千回百转,苗疆八王不及多想,只奋力挣脱陶晔,转头对着皇上连连磕头,“臣一番心意,陛下,臣实在无歹心。”
磕完头,又朝陶晔看过去,“没想到,这件事,竟然给陶大人造成那样的错觉,是我的不是,让陶大人深夜为此奔波,劳烦了。”
陶晔无视他的话,只对皇上道:“陛下,臣觉得,苗疆八王绝非仅仅是报恩,他一定别有用心,不然,刚刚他为何竭力反抗死不认账,若当真如养马场这人所言,她就是为了报答陛下当年不杀之恩,这样的话,又非什么难以启齿的,他为何不敢承认!所以,必有猫腻!”
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皇上恨不能将苗疆八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可他是一代明君,宽厚仁德,当年既然让他逃出生天,时隔这么多年,自然不能再去追究。
更何况,这个苗疆八王,阴险奸诈,一入朝,便四下扬传,陛下宅心仁厚,对他这亡族之王,格外宽宥,当真乃一代明君。
这样的高帽之下,皇上也只好对他……格外宽宥。
什么感恩当年,薄礼回馈,皇上自然是一个字不信,可明君治下,怎么能总有乱臣贼子。
比起谋逆的阴暗龌龊,感恩当年显然更加光鲜亮丽。
阴晦的眸光掩下满眼汹涌的波涛,皇上朝苗疆八王看过去,“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