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娘娘,滇阳王妃昨日下午从赤南侯府搬出去了,此时住在猫耳胡同七十八号院,这药粉,该是昨日夜里被送进宫的,如此,是和赤南侯府无关。”
“另外,早在阿青尚未出生之时,滇阳王妃就已经被顾家宗族除名,此时她虽姓顾,却早已经与赤南侯府无任何干系。”
“至于陆婉珺,谋害陛下,其罪当诛,该如何处置,娘娘只按照规矩办就好。”
收起心头所有的骇然震惊悲恸,冷静下来之后,顾玉青声音平稳的不带一丝颤音。
她越是如此,顾泽慕只觉越是心疼。
紧紧挨着顾玉青,立在她的身后,朝慧贵妃道:“不仅是陆婉珺和滇阳王妃,知道这件事的其他人,怕也留不得。”
心事辗转间,顾泽慕已经做出决定,语落,朝顾玉青的侧脸看过一眼,满眼浓情。
慧贵妃本就是因为顾及顾玉青才特意等到顾玉青来了再审问碧苔与陆婉珺,既然事实如此,那便无所顾忌,当即便道:“滇阳王妃所住之处,吉祥如意可是知道?”
顾玉青点头,“知道。”
慧贵妃立时转头,吩咐一侧宫女,“让吉祥带着你们去,就说皇上口谕,传滇阳王妃进宫觐见,她若要问何事,就告诉她有关陆婉珺,旁的你们也不甚清楚,不要惊动任何其他人。”
宫女得令,当即执行。
慧贵妃提一口气,缓缓吐出,对顾玉青道:“皇上是在陆婉珺的寝殿出事的,此时人已经被抬回养心殿,由内侍总管亲自守着,知道此事的所有宫人已经被全部杖毙,至于太医……”
就算是竭力撑着让自己抛却所有情绪,只沉着镇定坚强,可心到底忍不住要痛。
痛到痉挛,却也只有用几个深呼吸来化解。
她若不能坚持,顾玉青又该怎么办!
死死捏着拳头,慧贵妃喘过一口气,道:“至于太医,今夜当值的是王太医和宋太医,我已经处置,至于他们的家眷,明日我会让人去通知,只说煜儿身子抱恙,皇上留了他们日夜守着。”
顾玉青没想到,慧贵妃竟这样迅速。
从得知皇上太后暴毙而亡,再到得知萧煜昏迷,南安王作乱,再到她们进宫,这期间,最多也就一两个时辰。
一两个时辰,她要如何忍下震骇沉痛,而快刀斩乱麻的收拾残局……顾玉青不敢想象慧贵妃心头的痛,唯有死死捏着自己的拳头,道:“眼下南安王不怀好意,陛下突然暴毙,他必定趁机作乱,所以……”
慧贵妃接了顾玉青的话,“所以,陛下亡故一事,暂时秘不发丧。”
顾玉青捏着拳头的手一紧,道:“好在现在是年节下,初五之前不上朝,也不必对外宣称陛下身体抱恙,对外一切正常便是。太后的丧事……”
顾玉青原本以为,两世为人,她能够迅速的控制好自己任何情绪,却是没想到,在提及太后的一瞬,竟是心头疼的像是被人用刀剐过,硬是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脸色倏忽一白,“太后发丧,皇上不能不服丧。如此……太后娘娘的丧事,也只能搁置。”
慧贵妃点头,“从此时到初五,我们只有五天时间,在这五天之内,竭尽全力,扶新帝登基,一旦新帝登基,便由新帝扶丧,亲自下葬太后娘娘和陛下,如此,这件事就必须告知朝中重臣,由其协助,我已经让明路去请禁军统领和刑部尚书陶晔陶大人了。”
慧贵妃的动作……真是快的让顾玉青瞠目结舌又扼腕自叹,此事若是由她处置,必定不会像慧贵妃这般冷静周全,她怕是现在都还在哭吧!
禁军统领掌管宫中所有防卫,刑部尚书陶晔陶大人为人如何满朝皆知,这两人出面,最为合适。
捏着丝帕的手一紧再紧,顾玉青看着慧贵妃那一夜之间瘦削下去的脸,道:“可现在四殿下昏迷不醒,大皇子尚且活着的事实又尚未对外公开,娘娘要扶何人做新帝。”
“国不可一日无君,既是煜儿未醒,那便由十三皇子登基,他登基之后,一应国事……”
不及慧贵妃说完,顾泽慕一口将其阻断,“人人皆知陛下有意将皇位留给四殿下,此时娘娘却是大年节下忽然让十三皇子登基,太不合常理,必定惹人猜疑。”
慧贵妃沉沉一叹,“可煜儿那样,如何登基!总不能一直等到他醒来为止。”
正说话,外面宫婢通传,禁军统领和刑部尚书陶晔陶大人到了,慧贵妃立时住了话音儿,命其进来。
此时明路已经将宫中巨变告诉两位,才一进门,便双双跪拜在慧贵妃脚下,“娘娘节哀,有何事需要臣做,娘娘尽管吩咐,臣必当尽心竭力。”
慧贵妃忍了半晌的眼泪,终是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没有憋住,扑簌簌落了下来,顾玉青瞧着,只觉心痛如焚,不由提脚,走到慧贵妃身后,紧紧挨着她立在那里。
如此,也算是彼此依偎彼此支撑。
“两位大人起来说话。”擦了眼泪,慧贵妃面上又恢复方才的肃然凝重,指了一侧的椅子,说道。
陶晔和禁军统领也并不推辞,当即就坐。
宫婢奉茶上来,慧贵妃盈盈起身,向前行了两步,对着禁军统领和陶晔道:“事情如何,想来明路已经和两位大人说了。”
说着,忽的屈膝,“事发突然,还求两位大人竭力帮持,稳住朝局。”
陶晔和禁军统领登时大惊,忙起身扑通跪下,“臣怎敢受娘娘如此大礼。”
禁军统领红着眼眶,道:“陛下暴毙,又恰逢南安王作乱,这其中艰难,臣岂能不知,更何况,新帝未立,其他藩王得了消息,也必定蠢蠢欲动,还有边界之国,怕是也想要趁着我朝内部动乱之际,狠狠咬上我们一口。”
“娘娘能在悲恸之下,如此铁腕封锁消息,实在让臣心中敬佩,臣但凭娘娘吩咐。”
陶晔跟着道:“朝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和太后娘娘之事,怕是要等到新帝登基之后,才能发丧。眼下四殿下昏迷,大皇子又身份未定,不知娘娘可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