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虹手中拿的是一个酒壶。
白玉酒壶。
整个武林,闯荡江湖之时会用如此讲究的酒壶喝酒的,大概也只有一个人了——
笑凤仙。
离虹把酒壶给水镜月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摸着鼻子,讪讪道:“里面的酒被我喝完了……”
水镜月收了酒壶,问道:“离虹姑娘,是他让你在这里等我的?”
离虹点头:“是啊。我本来是要去静江城找你的,他跟我说你不在静江城,还说不用我去找,抓了百草堂的大夫来,你会来找我的。咯咯咯,他果然没有骗我。”
水镜月有些奇怪——笑凤仙这是想做什么呢?
她抬眼看离虹,道:“我能带他们离开了吗?”
离虹点头,“当然可以。”她说着还朝廉贞和破军摆了摆手,“去把里面那老头搬出来。”
水镜月有种不好的预感,试探着问道:“离虹姑娘,你不是要跟我们一起走吧?”
离虹理所当然的点头,笑嘻嘻的揽着她的肩推着她下山,“当然啊。阿月不用跟我客气,叫我离虹就好了。你不是要去静江城吗?一起走多热闹!”
就这样,一行人回了百草堂。
破军在半山腰上就冲舒桐大喊着两天没吃饭了肚子饿扁了要吃烧鸡吃烤鸭要吃很大块的烤肉,廉贞将有气无力的陆大夫交给了薛南浦,一边转头跟舒桐说他要两只!离虹十分不见外跟着跑进厨房跟两人抢吃的,还嚷嚷着“练不好功的人吃什么烧鸡!”
薛南浦一边给陆大夫诊脉一边笑眯眯的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说:“年轻真好啊,饿了两天还活蹦乱跳的。”末了转头冲着空空的走廊喊道:“饿久了不许吃油腻的!阿桐,煮一锅白粥!”
苍烬正坐在院子里帮忙捣药,见几人把绑匪连同人质一起给弄回来了,抱起气定闲神的在院子里散步的九灵,塞进长庚手里,道:“还是猫儿省心。”
古玲正送一个来抓药的客人出门,见几人平安回来了,也是松了一口气,拉着阿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镜月好容易摆脱了热情过头的离虹,正坐在树下喝水呢,就见那位抓完药的客人对着门口那棵高大的枯树拜了拜,然后下山了。
水镜月有些好奇,问道:“他拜那棵树做什么?”
苍烬道:“那是棵神树,也是附近山民的信仰。”
水镜月正点头呢,就听那边的古玲冷冷的说了句“装神弄鬼”。她转头看着古玲憋着气拉着阿杰进屋,眨了眨眼,道:“玲玲很讨厌你啊。”
在韶州的时候,水镜月就发现了,古玲看苍烬很不顺眼,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一句“装神弄鬼的神棍”。不过,在上次救了那么多灾民之后,她虽仍旧不怎么理苍烬,却也没在跟他针锋相对了。
水镜宫的大夫是不信鬼神的,但他们不会管别人信不信,即便是自己的病人也一样。他们对巫师蛊师也没有什么偏见,否则也不会接受巫医谷那么些奇葩的医者了。
苍烬却完全不在意,笑了笑,道:“小孩子耍脾气而已。像玲玲这种可爱的小姑娘,有些小脾气只会更加可爱。”他朝她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阿月多学着点儿。”
水镜月瞧了他一眼,起身,端着水杯进屋了。
入夜,水镜月刚洗完澡,出门倒水时就见长庚和廉贞正坐在院子里聊天。她有些惊奇,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长庚道:“随便聊聊,刚说到百晓生或许是一个组织。”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递给她,“舒桐给你留的。”
水镜月闻到一股香味,打开一看,见是夹着满满的鱼肉贝肉的海鲜点心,不由眯着眼睛笑了——
吃晚饭的时候离虹、破军闹得厉害,阿杰也跟着凑热闹,饭桌俨然成了战场,她坐在战场的中心,完全没了吃饭的心思,净看几人打架了。
她美滋滋的咬了一口,见廉贞盯着自己看,眨了眨眼,“你晚饭吃了一只烧鸡一只烤鸭三条鱼外加两大碗米饭,还没吃饱啊?”
廉贞摸了摸着鼻子,见她护食的模样,不由笑了,道:“我不跟你抢。只是,很久没见二小姐摘面巾了。”
水镜月微愣,随即笑了,“洗澡的时候摘了,忘了戴了。”
廉贞却是知道,以前别说洗澡,就是睡觉的时候也是不会摘下面巾的。他猜到应该是在闲云岛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也高兴。
他笑了笑,道:“二小姐,我有事找你。”
水镜月问道:“关于离虹的?”
廉贞点头,“不止是离虹姑娘。苍梧来往的商客多,能听到不少消息,我想二小姐会有兴趣。”
水镜月抬手道:“等会儿啊。”说着转身进了屋。
廉贞眨了眨眼,正困惑着呢,就见水镜月又一阵风的出来了,手中拿着一个酒壶两只杯子,身后还跟着一只小白猫。
水镜月分了些海鲜点心给九灵,然后倒了两杯酒,递给长庚一杯,端起自己那杯朝廉贞举了举杯,“说吧。”
廉贞:“……”
水镜月喝了杯酒,见他瞧着那酒壶,道:“你还受着伤呢,不能喝酒。”
廉贞心道——你居然知道受伤了不能喝酒?!
他默默的舒了口气,正了正神色,开始说正事,“先说离虹姑娘的事。她的确是离火宫的人,应该就是离火宫主的女儿。”
水镜月脱口问道:“被自己老爹卖了的那位小宫主?她不是逃婚出来的吧?”
廉贞道:“离火宫已经将近二十年没出过岛了,如今突然现身江湖,没那么简单,这事等会儿再说。先说我在衙门里听到的事,关于石牛寨的。二小姐,那位留下白玉酒壶的人,是不是蜀山派的笑凤仙?”
水镜月跟笑凤仙的恩怨,江湖人是知道的,廉贞自然也听说过。不过,他有些不确定的是,笑凤仙如今还算不算水镜月的朋友,这件事背后有没有什么阴谋。
水镜月点头,道:“放心,他要报仇,也不会用这种方式。你继续。”
廉贞道:“听说,原本是那群山匪先打离虹姑娘的主意,离虹姑娘才上山平了山寨。她原本是想杀了整个山寨的匪徒的,不过,刚杀了寨主和几个当家的,就上来了两个人,救了那群山匪,劝那姑娘把人送进了官府。劝阻离虹姑娘的是另一位,跟笑凤仙一起上山的。”
水镜月有些惊讶,倒不是惊讶离虹的狠辣风格,而是惊讶离虹居然真的听了劝——赖轻行的本事不错啊。
廉贞道:“不过,离虹姑娘跟那群山匪说,救他们的人是月姑娘。”
水镜月的眉头跳了跳——又是这茬?这也能扯上她?
长庚插了一句,道:“估计赖大哥跟她说,若是杀了那些人,你会生气。杀了罪魁祸首,其余的送官府。阿月,这比较像你的风格。”
水镜月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赖轻行和笑凤仙会跟离虹提到她,就好像他们知道离虹认识她,也很喜欢她似的。可是,为什么她自己身为当事人,却一点都不知情?
她想了想,问道:“离火宫跟水镜宫,有什么渊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