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柱的正前方有一处一人多高可以容纳几十人站立的方形平台,平台的最中央立着一位被众人拥簇着,面如白瓷不怒自威,偏偏向台下所有人不吝啬于自己的阳光笑意的男人,虽然和吴永麟印象中的段和誉相去甚远,但能第一次隔着这么近的距离见到真实的段和誉,还是让他兴奋的不行。
段和誉头戴高髻头囊,给吴永麟的印象是头上顶着一个金光灿灿的托塔,身披白袍,内穿绯色对襟。
段和誉的左手边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国字脸,眼如鹰,他头上的高髻头囊甚至比段和誉的要高处一截,身上则披着一件黄色袍子,上面不是大理花,而是一条实实在在的金龙,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用,这人就是把持大理朝堂数十年的高泰远了。
两人周围的清平官、大军将、军将等高级官员则系金腰带,一般的官员则系犀革腰带,头顶挽髻,上戴一个略呈圆锥形旁有双翅高翘的头囊,身披锦色毡袍。
澹台潜渊则穿着一件僧袍站在高泰远的旁边,在段素贞从盘龙柱跃下来之后,吴永麟发现澹台潜渊和高泰远耳语了一阵,接着高泰远的脸上露出一种与刚刚完全不同的阴蛰笑意,而澹台潜渊则往澹台玉瓶的方向望了一眼,澹台玉瓶则回眸朝吴永麟露出了一个让人心悸的如花笑脸,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吴永麟心头冒起,他来不及细想首先发难,给旁边同样预感到危险的白猿打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用黑纱蒙面朝高台上扑了过去。
“高贼,速拿命来。”吴永麟的这一尖叫来的太快,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本来想出手的澹台玉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心里骂了一句:愚蠢的男人。只是内心对吴永麟安危的关切与焦急在脸上形成了一种特别的绯色,煞似好看。
本来藏在舞龙队中欲发难的刺客在这一刻却安静了下来,退到了一边,台上发令之人的信号被这一声惊叫中断之后,再没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远离看台的人群一下就乱了,只是段和誉周围似乎早已藏了大内高手,靠近看台的地方反而依然保持着如初的秩序。
黑纱蒙面的白猿和吴永麟往上同时跃起,人群来不及散开,挤在了一处,由于人太多的缘故,白猿和吴永麟在人群的头上和肩上奔走如飞,离高台上的段和誉高泰远越来越近。
提着一把烂银枪的白猿跑在前面,在距离看台数尺的位置被一队暗卫拦截了下来,白猿丝毫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提着长枪如奔雷般扑了上去,气势一泻千里,疾掠如飞,影未至,人先行,枪舞如水中蛟龙,‘噗噗’两枪,便将最先挡住去路的两人挑飞,周围本来想扑过来的其他护卫被白猿气势所吓,一时惴惴将白猿围在中心,却再没有人敢再进一步。
看台的周围一队弓箭手将一众官员顺势围在了中间,等着飞的猎物自动送到手中,将他射成筛子。
“起。”吴永麟在白猿后面吼了一声。
白猿在吴永麟身姿从背后跃起的一瞬将烂银枪平举,将枪身用强劲的臂力弯成了弓型,在吴永麟踏上枪身的一刹那,白猿将崩枪产生出的力道倏忽间释放了出来,吴永麟借力弹出了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的护卫的包围圈,直接向看台周围聚拢的弓箭手扑了过去。
看见一个家伙从空中真的胆敢狼入虎口的时候,所有的弓箭手卖力的弹出了早已蓄势待发的拉得如圆月般的满弓,‘嗖嗖嗖’飞蝗般的箭矢带着破空之声激射而出,直接朝吴永麟迎面射了过去。
在周围看见这一切的澹台玉瓶整颗芳心紧张到了嗓子眼,她始终盯着看台上的澹台潜渊给出原本商量好的刺杀的命令,她恼怒于那个给她带来无限快乐煮得一手好牛肉豆丝的丑八怪的自作聪明与善做主张,她发觉这个傻瓜似乎正在用生命帮她完成一种救赎,他如果真的死了,那他为她用生命换来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澹台玉瓶发觉澹台潜渊似乎早已放弃了这次行动,看见吴永麟朝密如蜂巢般的箭矢不要命的扑过去的时候,涟涟的泪水顺着澹台玉瓶的脸颊悄悄滑落,‘啊’一声之后,最终忍不住出手朝看台上飞了过去。
澹台潜渊一时间蒙了,他根本没明白黄沙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原本想静观其变,后来在脑海里猛然一惊,才明白吴永麟为何这么做,他朝暗处蓄势待发的刺客头目示意了一下,那些舞龙手抽出藏在长杆上的武器,纷纷朝看台上杀了过来。
寒光一闪,周围的所有人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吴永麟破浪刀在手,刀身左右开弓,腾转如风,在他的正前方似乎形成了一道刀墙铁壁,飞过来的箭矢叮叮当当的撞在刀墙上后再无寸进,当弓箭手准备从腰上的箭壶中抽出第二轮箭的时候,一道让人胆寒的刀气早已杀到。
‘喀喇喀喇’连骨带肉被切割开的乍破声带来的恐惧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首当其冲的五个弓箭手被吴永麟一记横刀连腰切断,刀身饮血的呜咽声早已让弓箭手早已没有了继续拉弓的勇气,原本聚拢的弓箭手嗷嗷大叫四散逃开,他们不愿意成为这个杀人恶魔的刀下亡魂。
澹台玉瓶盯了一眼安然无恙的吴永麟,破涕而笑,轻嗔了一声:害人家为了白白担心了一阵,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她突然想起了疯道人死前所的紫薇星,难道这人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人?一时间呆立在原地,艳若桃花,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澹台潜渊内心的惊惧如古井中投入了一颗石子,看似微微荡漾,实则如水瀑直泻,绵荡千里。炒豆般骨骼的爆响让他浑身充满了罡之气,他很想试一试自己能否躲得过他那一把快刀。
吴永麟刀锋并没有切向早已被澹台潜渊挡在身后的高泰远,反而挥刀朝旁边一直八风不动的段和誉冲了过去。
澹台潜渊脸上闪过一阵难以名状的情绪,他心里暗喜:此人果然是有勇有谋之人,这一招声东击西之计虽玩的惊险,假以时日绝对是个可造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