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琳儿回来后沉默寡言,不管陆羽说什么,后者都想没听见一样。整个下午,她都是有些魂不守舍,眼光茫然。陆羽只能将她送回了房间,叮嘱她要好好休息,关紧了房门。
一天的时间眨眼而过,而白天发生的事情,却历历在目。
陆羽坐在自己家的房顶上,怔怔出神,十七年来,每当有烦心事的时候,他就会像这样爬上屋顶,看着夜空发呆。
三元界的星空异常深邃,数条星河交错,熠熠生辉,瑰丽宏伟。天上繁星闪烁,星星如钻石般耀眼。
即使夜幕降临,世界也不会那么黑暗,反而银白色光辉洒下,给人梦幻迷离之感。但是不知道怎么的,陆羽发现今天星空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没有那么明亮了。
这些年,陆羽没去修炼,但是对修炼的知识很熟悉。他幼年就接触这些,所以懂得也很多。
“天上有着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宫,七十二殿,那里有着数不清的星魂。武者只要铸灵成功,就能到达启灵境。就能沟通自己的本命星,开启星魂。”
“家族这次想要在半年时间培养出一个开启星魂的后辈,那就必须要有人突破铸灵境,不知道那陆源现在是什么级别了。我倒是听说陆家内有星魂的高手,不过五人。”
“不过开启星魂谈何容易,就算天赋足够,若是沟通了废星,还是功亏一篑,星魂对人的资质可是要求的高。”
陆羽淡淡吐气道:“这无尽的星空,可能只有和他有缘的人才能被承认吧。”
“近二十年了,我都没有修炼……要是从幼年开始,现在最少也能到铸灵境巅峰了吧。要是那样,陆之山可能会对我们兄妹俩好一些。”
想到此,陆羽叹了口气。
十五年前,陆家比现在强大,甚至是隐隐成为青铜势力的趋势。
可是随着一个男人的死去,陆家变了天。
回忆穿越时空,渐渐回到了十五年前……
这是一个木屋,不大,而且很简陋。屋子里只有一张椅子,一张床铺,还有一个茶几。
木屋里有三个人,一大两小。一个中年人,一个孩童,还有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婴儿一直在哭泣。
婴儿是陆琳儿,此时放在床边。孩童是幼年的陆羽,坐在椅子上,满脸焦急。中年人则是陆羽的父亲,此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陆羽看着脸色苍白的父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道:“父亲坚持住,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看着仅有三岁,就这么懂事的陆羽,男子不禁漏出慈祥的笑容:“傻孩子,父亲早就料到会有今天,已经做好准备。人终有一死,就像花开花落,看淡了就好。”
“不!不!”陆羽摇着头,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声音也变了调:“父亲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能!”
“你看,你的妹妹哭得多伤心,你这做哥哥的,一定要做出榜样才对。”父亲勉强伸出手,放在了陆羽的头上道。
“我!”陆羽紧咬着牙关,强忍着泪水,身体还是止不住的抽啜。
“父亲感到很愧疚,不能看着你俩长大,也不能再照顾你们。但是,我只希望你能答应父亲一件事,不要去习武……”
“为什么?”陆羽很疑惑:“父亲,小时候,您不是一直教导我要变强,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
“人总会变得……”男子神色落寞,语气悲怆:“经历了一些事,才知道什么才最重要。孩子,答应父亲,不要去习武,为了你,也为了你的妹妹……”
陆羽很疑惑的看了一眼襁褓中的陆琳儿,喃喃了两个字:“妹妹。”
“对,她是你的妹妹,你是哥哥……”男子的脸上带着希冀:“做哥哥的就要保护妹妹的安全,这才是一个男子汉应该做的。”
“可是我变强,就能更好的保护她了啊!”陆羽不解的看着男子。
“这个世界很残酷,我们陆家已经经历的够多了。这陆家最后的香火,不能断。答应父亲,不要修炼。”
“如果修炼了会怎样?”陆羽紧张的看着男子,他从小就有很高的武学天赋,前途不可限量,却被父亲阻止,他不甘心。
“你的妹妹会死。”男子话语有些沉重,顿了顿,眸中满是不忍:“……你也会死,这个世界已经变了。为了生存,你们只能如此。”
“为什么?”陆羽失落的低下了头,眼神空洞无比,反复叨念着。
“有些事,我不能说。但这是你母亲的遗愿,也是我的遗愿。我们不求你们多强大,只求你们能好好活着。”男子眼眶竟然湿润起来:“为了你,也为了你的妹妹。”
感受着父亲期待的眼神,陆羽半晌沉默,最后只能艰难的点了点头,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不能违背父母的托付。
而且他是哥哥,还有一个需要照顾的妹妹……
见此,男子放心的呼了一口气,勉强的露出了笑容:“我的孩子一直都是个守信的人,现在是,以后也是。照顾好你的妹妹,我们陆家欠她的……”
……
十二年一晃过去了,陆羽也一直没有修炼。
每当陆琳儿问起此事的时候,他不是沉默就是逃避。不仅仅是陆琳儿生气,他自己的心也很痛苦。
没有天赋,不去修炼简单。而有天赋,却只能看着同辈快乐的修炼,却异常艰难。
但是他不想让陆琳儿有压力,更想让她能幸福快乐的活者,他只能这么做。而且,父命难违。
但是今天,他对自己的想法动摇了。
陆源逼婚,他想过带着陆琳儿一走了之,也许能逃离婚约。但他不想走,并不是害怕陆家的追杀,而是他有些犹豫。
陆羽明白人寄人篱下的道理,就算逃了,去了其他地方又能怎样?继续做一辈子下人吗?
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从层层森严的阶梯制度,上位者的强势,包括今天与陆之山的对话,他都能充分感受到。
他至今不懂父亲的临终遗言,为什么要阻止自己修炼。但他现在确定,若是自己没有实力,他就给不了陆琳儿任何幸福。甚至两人的命运都会被他人夺走,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陆羽感觉心很难受。
沉默了许久,他还是下了决心,双眸紧闭,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对不起了,父亲,我的命运想掌握在自己手中。”陆羽看着天空,双眸冷静而且坚定:“如果你在天上看到我们,也会同意的吧。”
陆羽感觉自己的身体,挣脱了重重枷锁一般的束缚。
他发现自己的身心突然格外的轻松。全身的肉体,灵魂就如同解脱一般,一种从未有过的惬意扑面而来,让全身舒爽之极。
他眼前一亮,他感觉脚下仿佛生出了翅膀,将他带到了无尽的虚空。
此时,四周都是闪耀的星辰,在他身旁闪烁,划过。
这里有着数不清的星象,数不清的星魂。这些星魂都是有的强大,有的弱小,有的梦幻,有的瑰丽。有的渗发着恐怖的味道,有的则是让人温暖。不过统一的是,这些星象星魂对陆羽,没有一丝敌意。
陆羽站在夜空中,遥遥望去,感觉自己像是沧海一粟。
此时,在陆羽的头顶,也是出现了数十颗耀眼的星辰,这些星辰,挂在半空,与陆羽的身体遥遥相应,甚至比夜空的星还要闪耀。
这是专属于陆羽的星辰!
这些星辰出现后,便是连接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这形状明显是一座神秘的星象,深邃自然,引人入胜,很是漂亮。而就在出现的一刹那,又突然消失。
陆源也感觉到身体好像出现了变化,而他头顶的星空,竟然更亮了,那些星辰争先恐后的放出耀眼的光彩,他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而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些星辰撒发着恐怖的气息,但是对他却没有敌意。
就在陆羽惊异的时候,他的眼前再变!自天边骤然划过数道流星,放出银色光辉,在虚空一闪而逝。
紧接着,流星群出现了……
陆羽的眼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心中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那感觉很神秘,但让人很舒服。就像是一个久病的患者突然痊愈,一个历尽无尽苦难的人,突然看到了曙光。
这个世界的流星并不多,像今日这么漂亮,一道接着一道的更是少有,陆羽生平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恢弘的流星群。
此时天空已经布满了流星,银白色的线条将夜空勾勒的梦幻迷离。繁星闪烁,更是让人心驰神往,仿若魂魄已经飞离肉身,徜徉在无尽星空下一般。
看着布满天边的流星群,那带着银白色尾巴的美丽线条,陆羽激动而且感动,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壮观的场景。但是此刻,他感觉到了这夜空的友爱。就仿佛一个久别的老友,向他伸出了最温暖的手掌。
陆羽痴痴的看着天空,直到那流星群带着无尽的梦幻瑰美,彻底消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