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菊想,朱新毛应该是找人来修理电路问题的,这是他机关事务管理局长的职责所在只是,不知怎么李菊隐隐觉得有些蹊跷,一时又想不透,刚想走出去,跟朱新毛打个招呼,又想到自己此时出现在这里的意图不可为外人知道,正犹豫,突然听到另一个人道:“如果要让电梯掉下去,就必须使总钢缆松掉。 ”朱新毛道:“事后会不会留下人为的痕迹”李菊的心猛地紧缩了一下,另外一人又说:“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只是,这人命关天,我可不想一辈子活在良心谴责中。”朱新毛道:“你别想太多,周区长讲了,到时候我们区的电梯工程90给你做,维护也放你这里,总满意了吧”那人似乎沉思了一下,才说:“那好吧,既然这是周区长交代的任务,就没法推了。我们赶紧上楼去吧。”
这时,从电梯中又传出梁健“救命,救命”的喊声。朱新毛俩人充耳不闻地往楼上走去,脚步声越来越远李菊靠着墙壁,浑身发冷,腿还情不自禁地打颤。虽然只是听到短短几句,李菊却知道这是一惩酿好的阴谋,而阴谋的手段,就是目前朱新毛及其同伙正要做的,让电梯从掉下来,且要做得像意外事故一样,毫无破绽。
李菊只觉得心脏跳的格外快,两手冰冷,她很想马上报警,让公安将朱新毛这个阴谋家逮捕起来。可略一沉思,这件事似乎也涉及到了周区长。整个长湖区,只有一个区长姓周,就是周其同。李菊知道,周其同跟朱庸良是一边的,难道朱庸良也牵涉其中如果真是这样,也实在太疯狂,太恐怖了。如果朱庸良果真牵涉其中,而她此来动机不纯,此刻又见死不救,那么她也难逃罪责,但如果此刻她报警,那就等于搅了朱庸良的局,到时候怎么跟他交代
李菊明显感觉到,以前的明争暗斗,终于演变成了今晚的你死我活。李菊不自禁地想起在家的母亲,如果自己真牵涉其中,家里也难保安宁。她深感自己玩不起,既然朱庸良没有跟她说起,她得马上抽身。她强自镇定,往屋外走去。“汤啷啷”,偌大的响声在这幢空旷黑暗的大楼里显得格外阴森,李菊觉得自己马上要窒息了。因为黑,她不小心撞翻了放在墙边的垃圾桶。
梁健和胡小英在电梯里面,清晰地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梁健朝胡小英看了看道:“胡书记,外面有人了”就喊,“救命,我们被关在里面了,快救我们。”
李菊很犹豫,最近她对梁健的看法有所转变。但想起朱庸良的那句话“你可别被梁健对你的好迷惑”。她还是打算硬下心肠不管梁健的事
这时,梁交然喊道:“喂,不管你是谁,见死不救,有你好受的这整栋楼都有监控到时候警方一看,就知道你是谁,见死不救,就等于故意杀人,你逃不了”
梁健的这句话威逼利诱,很有效果。李菊迈动的脚步,又停住了。区政府有监控一点不奇怪。如果这阴谋成了,梁健他们出了事,警方一查监控,那自己还真是百口莫辩,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这场阴谋的制造者都大大方方地在这里出现,也就是说,即使有监控,朱新毛也肯定把所有的监控都关闭了。这么一想之后,李菊就轻手轻脚,不留痕迹地走了出去。
李菊颤抖着双手打开了车门,一屁股坐进去,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一脚油门往前开去。但梁健求救的声音却始终挥之不去。犹豫不决时,李菊脑海里忽然出现几天前,梁节她最痛苦的时候,打出租车送她回家的情景。我这是怎么了李菊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在犹豫什么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如果我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他们若真出了事,我下半辈子能安心吗
突然,眼前一晃,她一脚刹车,一个行人横穿马路,差点被李菊一头撞飞。那行人吓得脸色煞白,呆了一呆后就用手指着李菊骂。李菊也不管他,踩下油门,绕了过去。开到不远的一处桥头,她停了下来,拿出手机,拨了110。
110问:“你好,有什么事请讲。”
李菊道:“长湖区区委大楼停电,有人被困电梯,情况危急,请马上施救”说着就挂了电话。
110警车在两分钟后,开出警局,一路上闪着警灯,疯狂奔驰
叫喊无果,梁健忽然心生沮丧。
胡小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一方面她感觉胸口烦闷,很不舒服,这与电梯中氧气量下降有关系。另一方面,她想着、想着,就往坏处想了,这事总觉得有些蹊跷,难不成区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要害自己但他了什么呢,竟然要致我于死地她一时想不通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突然电梯顶部“嘎吱”一声响,电梯微微摇晃起来。胡小英和梁健都是一惊。胡小英毕竟是女人,一惊之下,身体不由自主有些颤抖,呼吸也急促起来。胡小英不禁有些自嘲,二十年政坛风云,她一直觉得自己遇事也算得上淡定从容,没想到,生死攸关之时,恐惧竟然那么直接。
梁健也感觉到了胡小英的恐惧。恐惧这东西,像病毒,是可以扩散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很多公众场合,当危险来临,会发生踩踏事件等大面积伤亡事件。人在恐惧面前会暂时失去理智。
在死亡的阴影里,梁健忽然忘却了胡小英作为区委书记的身份,他只想安慰她此刻的恐惧和不安,不假思索地张开手臂抱住了胡小英。胡小英僵了一下,但在梁健有力的臂弯里,她慢慢地放松了身体,尽管头顶“嘎吱嘎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似乎吊着这个铁盒子的钢索随时会断,而他们将粉身碎骨。她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只在心中默默祈祷能和梁健安全地从这里走出去。她彻底放下了作为区委书记的架子,紧紧搂住了梁健的腰,靠在他的胸膛上。
她真是好久没有感受过一个男人如此宽阔的胸膛了,好久,好久了
梁健感受着胡小英搂自己的手臂,她靠在自己胸膛上的脑袋,她发端飘逸出的清香。在这个黑暗的空间之中,在生命攸关的分分秒秒里,他只想让这个女人不再恐惧。可笑的是,不管他的动机多么单纯,他的身体却有了“可耻”的变化,也许,恐惧与性本身就是联系在一起的
在区委区政府大楼顶端,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不断催促着电梯修理工:“你怎么回事,赶快啊钢缆搞不断吗”修理工一边鼓捣,一边喘着气道:“朱局长,你别着急啊,你越着急,我越乱。现在的电梯,为了提高安全度,性能升级,设计的非常好。要临时制造一个意外,又要不留痕迹,可不是一件快捷的事,难度也很大,不信,你找一般人来还干不了呢”
朱新毛知道修理工平时就是一话唠,如果任由他说下去,他能唠叨一天一夜,就果断地打断他:“好好,别说了,你抓紧就是”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朱新毛焦急犹如热锅蚂蚁,走来走去。俗话说,夜长梦多,这事如果干不好,让那两人死里逃生,他朱新毛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如果警方查出什么,说不定自己下半辈子就得在监狱里过了,想到这,朱新毛心如油煎,又不敢去催那个修理工,只好一口又一口猛烈的抽烟
区委区政府的大楼,可以望见下面一片赚区,一条直直的大道深陷在赚当中。
朱新毛目光溜过那条大道,无意中看到一个移动的红点。他起先没注意,可这个红点越来越近,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定睛一看,这不是一辆警车吗怎么会有警车
难道谁报了警应该不会啊。我一开始就把电梯里的信号屏蔽了,里面的人,不可能打电话给警察。
难道大楼里还有人这么一想,朱新毛只感觉背脊发冷区委大院个别部门晚上加班也偶尔有之,不过今天他事先查看过,除了胡小英办公室的灯亮着,再没有别人了。难道有人在办公室,却故意不开灯那种情况下,短时间内估计不会考虑外面的世界。难道有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向公安报了警那会是谁呢难道是这个修理工他所以一直说修不好
这时修理工突然说:“行了,我再把这里的钢缆弄断,就大功告成啦”
看来不是这修理工,朱新毛这才放下心来,也许这警车只是经过。但他还是催道:“赶快,恐怕警察已经在来了”
修理工一听警察来,就急了:“那怎么办即使成功了,我们待会跑下去,还不被警察逮个正着”
朱新毛道:“这你放心,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至于怎么出去,我自有办法。赶紧,赶紧”
修理工放心了,用一把巨大的电动锯子,开始对一些小部件开刀。这些小部件一坏,整个电梯的安全系统彻底破坏,要不了几秒钟,电梯就会直接向下掉落,虽然只是从三楼到一楼,巨大的惯性,估计难逃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