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永威二十二年,今上登基已三十四载,距离那场名垂青史的东征,已经过去了十九年之久。
今上自登基以来,很是勤于政务,待天下大治、国库充盈之后,又兴兵事攘夷拓土,于二十二年前挥兵三十万远征东胡,历经三年时间,先后从东胡人手里夺回了辽东、辽西、乐浪、玄菟四郡。在此之后的十九年内,朝中四支大军南征北战,东拒胡人、北破匈奴,南征蛮夷,连战连捷,让大庆国威远扬。
九月初的时候,秋风已渐凉,带着丰收的喜讯吹彻整个大庆帝国,与此同时,征南将军顾文雄凯旋的消息也遍传朝野。已年过花甲的圣人早在月前听闻前线传回的捷报时,便在金銮殿上宣旨召告天下,道是征南大将军凯旋之日,便是文武百官出城相迎之时。毕竟,像征南将军这般连战连胜,仅以两年不到的时间,便从那些南蛮手中连夺十六城的战绩,在整个大庆国长达百余年的历史上,除了开国一朝之外,也唯有十九年前的那场东征之战足已相提并论。
所以,这样盛大的凯旋仪式,征南将军自是能够当得起。
凯旋的这日,万里晴空碧如洗,白云悠悠随风散又聚。
朝中大臣们早早的就已经收拾妥当,由相国袁大人率领着列于安定门外,等待着大军归来。而那些来瞧热闹的帝都百姓,则被数千名甲胄鲜亮的侍卫强行阻挡在了数丈之外,只能够远远的瞧着这百年罕见一幕,做一个历史即将转折的见证者。
此刻,庆帝高坐金銮殿,看着空旷的下殿,等待着百官将征南将军迎回大殿,苍老的面容上,泛起几许颇为自得的笑容,想着方才身旁老太监说的那番话,心里更是觉得高兴,毕竟,从古至今的帝王中,能有他这般文治武功的雄主,也不过是秦皇汉武二者。
不过,在今天之后的史书中,怕是会再多一人了,而这个人便是他——庆帝!
正如此想着,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和惊呼,紧接着,偌大的宫殿内突然暗淡,庆帝抬眼透过门窗朝殿外看去,便见方才的还艳阳高照的万里晴空,眨眼之间便黑夜降临,星光闪烁。
这……这是天狗食日的异像???
竟然在征南大军凯旋之际,出现了这等惊天异像?!!!
庆帝大惊,蓦的从宝座上站起,惊慌中打翻了御案,差点从天阶上跌落下来,幸好一直随侍在旁边的老太监快速的将他扶住。
“陛下,太史令求见!”
“宣!快宣!”
“陛下!陛下!大事不妙啊!”年过不惑的太史令伊若望连滚带爬的进来,匆匆忙忙磕头哭道:
“天狗食日,白日现星空,乃逆天之相……方才微臣借机观星,发现东北方位有杀星临世……”
在整个大庆王朝翻天覆地寻找杀星的时候,远在离大庆帝国皇城千里之外的东莱山上,有一个已昏迷将近十余日的人,正在慢慢的清醒。
惊扰她的是耳边那断续的低泣声,楚宁仔细的听了听,不是宋然,像是个年龄甚小的萝莉,只是不知为何而哭,呜呜咽咽的声音,格外惹人心怜。
楚宁一次次努力的想睁开眼,看一看到底是谁在哭泣,但眼帘重若千钧,每每当她看见一丝光亮,又将她扔回了无边黑暗,唯有那断续的哭声,一直萦绕在耳际,即使是在楚宁挣扎疲惫到失去意识的时候,那道哭泣声,依然若有似无。
这是一间泥墙茅檐的小屋,屋子里十分简漏,除了一张垫着干草的小木床之外,整个房间就只有一张没有上漆的小木桌算是家具。
躺在床上的楚宁苦苦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眼,眉间的痛苦之色愈加明显,直到数十息之后,她终于稳定了呼吸,完全睁开了眼。
那一刻,从她眼底流露出来的是深遂到无法言喻的痛楚,但在转瞬之后,她眼底眉梢的痛楚皆被一种茫然取代,与这茫然随之而来的,却是无与伦与的震惊与骇然。
这不是在她家里,也不是在医院,这是一个全然陌生到极至的地方。
楚宁艰难的支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质地廉价、样式奇特的衣服,随后便着眼去打量房间内的摆设——老式的木头床,连漆都没上的简易小木桌,还有那些仿古的土瓶瓦罐,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陌生无比,仿佛她在这一闭眼、一睁眼之间,便从高楼大厦林立的现代化都市来到了一个古装影视基地。
看着这些陌生的东西,楚宁忍不住想伸手揉揉有些疼痛的额头,却在伸手的那一刹那突然顿住——那是一双粗糙而指节分明的手,粗糙到根本就不该属于一个大型集团公司总裁所拥有,当她将这双手放在胸前,隔着那粗布缝制的古式广袖长衫,努力的想寻找到那可以证明她年龄和身份的特征时,却带着不可置信僵在那一马平川上……
开什么玩笑?她楚宁只不过是得了一场重感冒,只不过是懒得去吃药看医生,只不过是在车上闭眼睡了一小会儿,怎么可能在这一闭眼一睁眼之间,就从一个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的现代都市美熟御,变成了一个足够起降波音777的太平公主?特别是在她从房间里找到了一面铜镜后,更是瞧着里面那张模糊不清的包子脸失去了言语,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一觉醒来,竟全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难道睡个觉的时间,就被宋然弄去做了整容整形手术?那自己现在是在棒子国还是人妖国?变、性手术有没有被顺带做了?
就在楚宁带着无比震惊检验自己性别的时候,那摇摇欲坠的木制房门被人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她双眼红肿,穿着一件楚宁在古装电视剧里见过的窄袖交领的褐色短打,手上托着一个木碗,碗中装着一些不明成份的黑色汁液,老远都能明到一股诡异的气息。
小姑娘方才进门,一眼看见面色稍霁、正匆匆放下衣罢的楚宁,当即惊喜又惊诧叫道:“二……二当家醒了!二当家醒了!二当家……你终于醒了……”
二当家?!!!
楚宁心里正庆幸着自己只是做了整容整形,没有做变性的时候,却在刹那间被这个小姑娘的惊呼拽回了神智,更是被小姑娘嘴里的那句‘二当家’给吓住——这是在喊她吗?难道她这一梦醒来,不但换了个地方换了个身体,连身份也换了吗?这也太残忍了吧?就以这声称呼来看,不是山贼就是海寇,还是那种必然在半集内就会被炮灰,专门用来给主角刷声望和名望的小头目大酱油……
想到这些,楚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在心底狂骂老天爷,可那小姑娘估计是觉得她冷,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麻利的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件麻布袍子给楚宁披在了背上。
“这是今天的戏服?我们演的是哪个朝代的戏?”楚宁带着最后一希望和侥幸,指了指肩上的衣服,自欺欺人的问道。
却见这小姑娘皱着眉眼,面带疑惑的瞧着楚宁,她以为这小姑娘是听不懂她说的普通话,又想起这小姑娘方才说话的口音似乎带着一些两广地带粤语的腔调,有些相似,于是便换成粤语学着那小姑娘的腔调重新问了一遍。
小姑娘明显被楚宁的问话惊住,她睁大了双眼,疑惑的打量着楚宁,心中暗自奇怪,二当家说话怎么变得这么奇怪?竟然还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莫不是她被人砸伤了脑子?变傻变糊涂了?
想到这些,小姑娘满脸担忧,但她总算还是免强听明白了楚宁的话,边比划边断断续续的为楚宁解惑道:“二当家,我们没有唱戏,你穿的也不是戏服,是你前不久找王家二婶子缝的新衣……这里是紫竹寨呀……你忘了吗?”
紫竹寨?印像中,什么什么寨的,基本都山贼窝?!
楚宁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当时就楞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心底更是浮现了一个清晰的念头——穿越,她楚宁是真的穿越了!穿越成了一个山贼!
可是!为什么要在她刚刚拿下一个大项目,得到巨额贷款,走上人赢家的时候穿越?!!!
很好!非常好!在她楚宁辛苦奋斗这么多年后,一梦之间,便穿越回到了比解放前还不如的境地,老天爷果然很会玩!
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楚宁又想起自己在银行里有好多个零的存款,想到别墅里珍藏的美酒,想到再也吃不到宋然做的美味饭菜,想起暖暖还没有刷到新衣服,想起还没看完的那本《总裁甜心三步曲》,眼泪花子顿时掉得更厉害了,从水龙头变成了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
那小姑娘显然没料想到会遇上这样的场景,当时便呆住了,继而跟着红着眼眶吸着鼻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吃力的将楚宁扶起坐到床边,找了块粗布沾了沾水,小心翼翼的来给楚宁擦眼泪。
也不知怎回事,人生之路走了将近三十年的楚宁,失意、失败、失恋都没哭过的楚宁,此刻竟然莫明其妙的哭得一塌糊涂,楚宁想止都止不住,她索性也就不忍耐了,扯过那小姑娘手中的粗布帕子捂着脸和嘴,默默的任着眼泪流个够。
这下,那小姑娘彻底的傻了眼,连自己的眼泪都忘了流,手足无措的看着楚宁,见她完全没有停歇了架式,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似,转身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那摇摇欲坠的木门再次被推开,只是这次推门而入的人显然并不温柔,那木门在‘吱嘎吱嘎’的叫了几声之后,‘碰’的一声便倒了下来。
正在用瀑布洗脸的楚宁被吓了一大跳,从湿布帕中抬起头,入目便看到了那横躺在地上的木门尸体,紧接着眼前便多了一个人,她还没来得及将来人看清,后脑勺被人猛的拍了一巴掌,耳边仿佛有只女暴龙在咆哮:“哭什么哭?哭丧呢?这大白天的,刚醒来就哭,是吃饱了没事撑着了?”
从来都只有打人,而没有被人打过楚宁当时就被拍傻了,好半晌才想明白自己这是被人打了,顿时瀑布断流,同样咆哮起来:“你是谁?你凭什么打小爷我的头?打蠢了怎么办?你当小爷我不敢还手是吗?”
“俺是谁?”那女暴龙显然被楚宁的气势震慑住,指了指自己鼻头,再指头楚宁,突然反应过来:“小爷?你说你是爷?”
那女暴龙上下打亮了楚宁几眼,立马又举着巴掌就打劈头盖脸的打来,嘴里边打边骂:“俺打死你个糊里糊涂的东西,整天都不学好,只知道惹事生非,现在蠢得连自己是个娘子还是汉子都分不清,让你活着还有什么用……”
也不知道那巴掌上面是不是装了导航定位系统,十几巴掌甩过来,打得楚宁满屋子乱窜,可就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只得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是我不学好……是我惹是生非……我不是爷……你是爷……你才是爷……”
楚宁这一顿打挨得实在是有点冤,往日里她虽然自喻绝世霸道总裁天仙攻,向来都是走的美熟御路线,再加上她偶尔霸道总裁附体,性格张扬强势惯了,所以几个玩得好的损友都会戏称她一声爷,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在偶尔间自称小爷,方才就为了争那点气势,想都没想就吼了出来,哪料得竟然还会因此而挨顿胖揍。
估计打也打够了,那女暴龙追上来后,没有如楚宁预料中持续打击,只是捏住她的耳朵不干心的扯了好几下,疼得楚宁连呼救命,女暴龙这才停住了手和嘴里的骂声。
狂风暴雨雷霆初歇,楚宁还没来得及把自己从这灾难中拯救出来,女暴龙却画风突然变,转瞬就红了眼,抱住了楚宁的脑袋,使劲的按进了自己怀里,哽咽着声音低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楚宁,你吓到俺了,俺还以为……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那个着领着女暴龙来的小姑娘也红着眼睛道:“二当家,您要是再晚几天醒来的话,大当家就带兄弟们去找青龙寨给您报仇了……”
“报仇?报什么仇?谁要给她报仇?”方才还哽咽着的大当家又换回了暴龙模式,又是一巴掌拍在楚宁背后,仿佛恨不得自己亲手把她拍死似的。
小姑娘人虽小,可显然是个好心的姑娘,眼见楚宁遭受如此虐待,立刻脚踏七色祥云,手持漆黑药碗,英勇拯救道:“大当家的,您下手轻点儿,二当家这才刚刚醒来,脑门子上的伤口都还没结疤来着,您就这般没轻没重的,小心再伤着她了……”
“好……好……俺轻些……俺轻些……”那被叫作大当家的女子年起来约莫二八年华,虽然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粗麻布衣裳,却也是个面白身长的标致女人,全身上下该有的都有,楚宁被她这么用力的按进怀里,整个脸都毫无防备的埋进她胸前的柔软,顿时全身一僵,连大气也不敢出,直到被那女子小心翼翼的推开,才敢偷偷深呼一口气,努力的想要压下自己那满身心的尴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却连那小姑娘递过来的不明液体,她都没来得及仔细瞧上一眼,囫囵着就吞进了肚里。
楚宁当时就被那突如其来的福利震惊了,等她按捺住自己那颗饱受惊吓胡蹦乱跳的小心脏时,女暴龙已经风风火火的离开。
在那之后好几天,自称是她姐姐的女暴龙就像是人间蒸发似的,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有那个小姑娘一直陪着她,身前身后照顾得无微不至。
小姑娘是在这个寨子里出生,也是在这个寨子里长大的人,楚宁以为她会有个大丫或者小花之类的名字,哪料想,这姑娘的名字着实起得有些水平。
她随父亲姓霍,名晚晴——一个非常大家闺秀到完全不像是山贼的名字。
为了方便拉进关系,楚宁毫不知耻的开始诱拐小少女,开口晴儿闭口小晴儿,并从这晴儿姑娘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些迫切想要知道的信息,比如一些关于这个时代的历史,比如紫竹寨的来历。
当然,这些东西,并不是晴儿完整告诉楚宁的,有些事情,晴儿也是一知半解,楚宁只好在根据她的只言片语加以推测,所以,很多东西,楚宁都只是初步了解,必须亲自印证过后,才能够作为准数。
不过,让楚宁觉得欣喜的是,这个名叫晴儿的小姑娘虽然年纪尚小,又从小生活在贼窝,但她却是这个贼窝里为数不多的几个知识份子,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够告诉楚宁这些关于外界的事情,否则的话,楚宁在这陌生的世界醒来,怕是要两眼摸黑的在这个贼锅里生活好久,说不定哪天运气不好,就这么给炮灰掉了。
除了晴儿之外,这个贼窝里的知识份子多不过五个,其中两个还是楚柔和楚宁两姐妹来凑数,好歹也是能够把自己名字写完整、能够数得清几千铜钱的人。还有一个则是晴儿她爹,名叫霍蕴书,以前是寨子里的二当家,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怎么管事了。第四个人,则是半年前寨子里新入伙的一个兄弟,听说原本是县城中一个私塾里教书先生,但因惹了事儿,所以就抛家弃口的来到了竹紫寨,最后一个,就是晴儿的弟弟,一个才九岁的小孩。
说起这紫竹寨,虽然是个贼窝,但从表面上看起来,却也只不过是个破乱的小村落,便是最强大的时候,整个寨中所有人口加起来也不超五百之数。只是,山寨虽小,可麻烦却是不少。
这次楚宁之所以会受重,就是因为楚柔不跟她比武,她气不过就带着两个人跑出去打猎,结果遇上了青龙寨的人,被对方人多势众打了个脑袋开花,不过这姑娘也是硬气,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逃了回来,一直跑到她姐姐楚柔面前了才昏死过去。
本来都以为楚宁是熬不过去的,哪料想,她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躺了个十多天,竟然从鬼门关上又把命给捡了回来,虽然说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性子也跟变了个人似的,但总的来说,还是让寨中许多关心她的人松了口气。
在晴儿的叨叨絮絮的旧事中,楚宁又闷在房间里静养了十余天,直到一个弯腰驼背的老村汉过来给她换掉头上的草药后,晴儿才兴高采烈的宣布她解禁出牢,可以出去活动活动身子骨。
说起来,现在还是九月中旬,但这个世界的天气已经逐渐转凉了,在这个贼窝里,没有小说和电视剧里的锦衣华服、广袖飘飘,楚宁只好把麻布短打里外套了两件,在晴儿那惊诧的眼神里,她忍了又忍才放下了拿在手中的第三件,不禁打心眼的怀念起以前的生活来。那个时候的楚宁,虽然也经常喊着空气变差、全球变暖,但十一月穿件单衣或者短裙耍风度的事情,她也没少干过,哪料想,如今竟然穿到了这么个地方来,一个连绵布都还没有的世界,她还能活过这个冬天吗?
带着这些自我怜惜,楚宁跟在晴儿的身后,终于第一次踏出了房门,看到了这个全新世界的第一眼。
今天虽然有点冷,但着实是个不错的天气,太阳早已高高升起,万里的晴空白云飘飘,远处的山谷环抱、青山巍峨、古木参天,树下溪流纵横,芳草萋萋,仿若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仙境。
对于这个世界的第一眼,楚宁是由远处向近处看的,所以,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就当是出门旅游一趟,看看山野风光,沾沾草木灵气。
她将目光从远处慢慢收回,然后看到了寨子外面大片大片的紫竹林,看到了木制的寨栅,看到了那些低墙矮檐的房屋,这些房屋没有丝毫规划,都是用土坯或者石块垒的墙,斑驳的墙上到处开着大小不一的洞口,不知道是因为年久失修,还是故意给老鼠留的后门。在矮墙的上面,有些人家盖着一层薄薄的茅草,也有些人家盖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石板……总而言之,楚宁并不认为这些房屋能起到遮风挡雨的作用,也不认为这些屋子住着很安全。
在这些屋前屋后的空地上,有不人都在忙活,有人在竹簸箕里挑选着蚕茧,有人在泥糊的土灶上架着大锅烧水,还有人架着一个木缫车正在缫丝……
不论男女老少,都在做着自己力所能及或者免强可为的事情,与他们勤劳相对应的是,每个人都是满脸菜色、瘦骨伶仃,每个人都是衣服上面,都是补丁上面再补丁。
贫穷和破败——这是楚宁对紫竹寨最初也最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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