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寨是一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并且是迫在眉捷的,今天放走了那谢云竹和野狼,不知道她们回去,还会生出什么事端来,但在更大的事情发生之前,楚宁必须让自己在短时间内拥有强大的武力,而野狼寨这些只是为了吃饭活命的人,就是一个选择。
他们足够凶!
他们足够狠!
他们是一柄利剑!
但同样的,他们可能在伤敌的时候,会伤到自己。他们今天可以为了吃饱饭,转身投入紫竹寨,一旦某一天,他们拥有了其它的目标,那么,也会毫不犹豫的离开紫竹寨。
所以,霍蕴书和楚柔两人,都不看好楚宁的这个决定,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已经多年没见血的紫竹寨,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们都知道,在不久的将来,紫竹寨和青龙寨,必然会以武力来决定生死存活。
比起楚柔在武力和安危方面的担忧,霍蕴书和晴儿在财物上的担忧也是很急切的,特别是晴儿,这孩子是穷怕了,她每次想到要白养这么多人吃饭,就觉得心好痛,此刻又打算跟楚宁再提提这个问题,想要把这些人弄去采蚕茧,却没想到楚宁一看她要开口的样子,立刻就说:“晴儿的事先不说,反正钱财方面,我们暂时不缺……”
晴儿觉得,必须让楚宁正视这个问题,必须让她明白,钱不能乱花,人不能乱养,所以说得很严肃:“二寨主!照你这样下去,不久以后肯定会缺!我们不能只看现在,要看将来……”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楚宁也算是比较了解晴儿的性格了,她知道这孩子拗执,如果自己不能够说出一个能让她安心的理由,那今天就别想她放过自己,于是,只好说道:“大概三个月之后,我们还会有一笔进账。”
“嗯???”晴儿瞪大眼,兴奋问道:“多吗?大概有多少?有没有白家这次给的多?”
这孩子是钻进钱眼里去了吗?竟然连什么原因进账都不问,直接问进账多少,还拿白家这次的交易来做参照物……胃口已经被养得这么大了吗?是谁前几天数着几个铜钱,都还开心得笑眯了眼……
那着晴儿那满脸期待,楚宁不忍让她失望,于是问道:“大家觉得用牙刷沾着盐刷牙,舒服吗?”
“当然不太舒服!”楚柔估计已经忘记,自己因为牙刷的事情,还将楚宁揍了一顿,此刻第一个出来发言:“刷着刷着就会掉几根毛到嘴里不说,还有可能会刷得嘴里出血……”
见霍蕴书和晴儿也跟着点头,楚宁摊道:“所以,我想弄出一种东西来代替青盐。”
“什么东西?那你还在这里说什么?怎么还不快去弄?”
看着这异口同声的三人,楚宁只得无奈的苦笑一下,敢情他们把自己当成万能的了?他们以为这钱就真的这么好赚?
“现在想弄也弄不出来,我们没有材料。而且,即便是现在弄出来,对我们而言,也不是最好的时间。”楚宁只好详细解释道:“白家才拿到制刷手艺,还没能大量生产和贩卖,使用牙刷的人都不多,又有谁会来用牙膏呢?再说了,白家这才拿到制刷手艺,正准备大展身手,我们就急急忙的再把牙膏送上去,你们觉得,白家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待我们?”
“他们会觉得我们很急切,会猜测我们是不是很需要钱,会打压价钱……”霍蕴书立刻就想明白,向楚柔和晴儿解释道:“所以,宁儿说三个月以后,是因为,她要看看白家这三个月的贩卖情况,也只有等这段时间过去,有大部份人都在用牙刷之后,才是推出牙膏的最好时机。”
这样一说,楚柔和晴儿也都明白了些,虽然都还是觉得有点不以为然,但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接着,楚宁就铺开了一张白宣,上面已经画好了模竖相交的表格,对在场众人,讲解起了后世的左借右贷记账法。
在楚宁看来,紫竹寨如果能够度过眼下难关的话,将来必然会下山去谋求生路,到时候,不管她们是靠什么门路谋生,如果还是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就必然是会涉及到账目问题。假如摊子越做越大的话,账目必然也会越来越复杂,如果还是依靠这个世界的记账法来,那必然会出现很多她无法兼顾到的漏洞。
所以,必须趁现在还有时间,先把根基打好,即使是无法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就学会使用阿拉伯数字,但也必须让他们将这种记账法的原理和规则弄明白。
次日一早,楚柔打着哈欠起来,就看见楚宁正在教晴儿背那劳什子的记账口诀,她昨晚也被楚宁逼着背了半宿,此刻醒来,却是一句都没能记住,于是心里一想,便提着刀出了门。
正想去拿竹篓招呼人手去山里,却没想到霍蕴书已经神清气爽的走了过来,说是从今天开始,全寨子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不用再去采蚕茧剿丝。
“不采茧了?”楚柔顿时瞪大眼,狠狠道:“她到底想干嘛?昨天收了一群人来吃白饭,今天连蚕都不采了,她这是想坐吃山空吗?!!!”
“宁儿的意思是,想让你教他们练习武艺。”霍蕴书不紧不慢的笑道:“昨天惹到了那个青龙寨的夫人,又放走了野狼,他们迟早会回来找事,所以,宁儿就想着,干脆让自家兄弟们专心把武艺练好,到时候,不管谁来,我紫竹寨横竖都是不怕的……”
“是这样吗?”虽然觉得霍蕴书这样的说法可以接受,但楚柔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却没有再往里深想,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叫来了几个常跟着她办事的心腹,拎着刀枪棍棒,敲着铜锣把寨子里所有人都叫了过来。
等所有人到齐,楚宁也已经来到了寨中的平地上,在她的示意下,霍蕴书和楚柔带着人,连敲带打的让所有人排成了横竖较直的方阵。
好在这里是山寨,也不是后世的辫子朝,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重,一群男男女女排队站在一起交头结耳,皆目带好奇的望着楚宁,本以为她会有什么话说,却没想到,她竟然一声不吭的站在前面,盯着在场的男男女女仔细看。
这一站之下,竟然足足站够了两个时辰,楚柔和霍蕴书带人着一些身强力壮的人,手持棍棒守在四周,谁敢乱动谁就会挨打,而那些身体差点的人,在这么长时间的站立之后,竟然晕倒了好些个。
两个时辰之后,在场将近四百人里,还能够站得稳的人,竟然不足半数,楚宁从这些人里面挑挑选选,最后选出来了三十个健妇和一百二十个壮汉。
下午的时候,便由楚柔带着这些人,一直在寨中的平地上走来走去,引得全寨的人争相围观。
“他们这些人,怎么竟然连左右都分不清?”听着那七零八落的脚步,再看着那乱得不像话的动作,楚宁实在忍不住黑了脸,对霍蕴书道:“难道没有让他们把口令都记住、分清楚?”
霍蕴书想了想,摇头道:“恐怕有点难,他们平日都是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哪有心思去记这些口令?我瞧着他们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只怕是全都想着晚上吃什么去了。”
“就不能换一种方便又易记住的口令?”楚宁想起以前自己听过的一个练兵故事,问道:“比如说,喊草鞋,就伸左脚甩右手,喊布鞋,就伸右脚甩左手。”
霍蕴书立刻就把这话带给了正在发号施令的楚柔,楚柔已经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干得冒烟,心里早就积了不少火气,此刻从这话里听出了楚宁的不满,忍不住怒声道:“她就在那里想一出是一出,说得简单,你看这些人,大部份都打着赤脚,哪里来的草鞋布鞋让他们分?这不是搞得更复杂了吗?”
“那依大寨主您的意思是……”霍蕴书也觉得楚宁这提意不好,但又不想就这么回去对楚宁说,于是道:“要不大寨主您出个主意?”
“依我看啊……”楚柔盯着面前这群人,这群人小部份在看她,大部份则盯着那些正在刷锅洗碗,准备煮晚饭的人,于是心里头便有了主意。
“你们都给老娘听好!”楚柔大喝一声,按刀而立,恶狠狠道:“老娘喊一声‘碗’,你们就伸左脚甩右手;老娘喊一声‘筷’,你们就伸右脚甩左手;谁要是出错了脚,甩错了手,今晚就别想吃饭,都听清楚了没?”
一听到吃饭的问题,在场所有人都转过了脸,望着楚柔答道:“听清楚了!”
“记清楚了没?”
“记清楚了!”
……
霍蕴书见楚柔已经想出了办法,便回到楚宁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身后传来了楚柔的号令:“碗筷碗、碗筷碗……碗……筷……碗……”
……
刹那间,楚宁满脸黑如锅灰,对霍蕴书咬牙切齿道:“这就是方便又容易记住的新口令?!!!”
“咳!咳!咳!”
霍蕴书忍不住连连咳了好几声,尴尬得说不出话来。虽然他也没想没明白,楚宁为什么明明说的是要让寨里的兄弟们练习武艺,却非要让楚柔带着他们,像一群傻子一样在那里练走路,但是一群喊着‘碗筷碗’的人在那里练走路,岂不是显得比傻子还要更傻?
没想到的是,那边的情况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在楚柔带着走了几遍之后,基本上都没有人再出错脚、甩错手,更是热情高涨,自发的跟在楚柔后面一起大声高喊。
于是,在接下来的许多天里,紫竹寨内的平地上,出现了一道奇景。
前面一个身材高挑,腰挎长刀的女人在怒吼:“碗筷碗、碗筷碗……”
后面跟着一群男女,整齐的甩着手脚,齐声咆哮:“碗筷碗、碗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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