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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 杀人就是长大了么?
楚宁微怔, 只觉得嘴里苦, 眼眶干涩得厉害。
“二寨主, 你怎么站在门外不进去?”
晴儿不知从何处过来, 手中抱着一个木盒子, 招呼楚宁一声后,率先走进了屋子。
楚宁随后而入,见晴儿已经打开了木盒, 正在与楚柔和霍蕴书说道:“这些都是从青龙寨里面搜出来的珠宝,听闻二当家明日将要下山,便想着,不妨由二当家一同带下山去,换成现银。”
“先留着罢, 反正暂时又不差这点银钱。”楚宁打起精神,向众人道:“如今冬日已至, 天气越的寒冷,我想着,是不是该给寨子里的兄弟们置两套衣物了。”
“什么?你要给他们都置办衣物?”楚柔忍不住诧异道:“宁儿, 你没生病吧?”
“二寨主。”晴儿也反对道:“现在寨子里面已将近五百口, 加上托天梁带来的, 只会更多……寨子里这么多人, 你答应了每日要供他们吃上两顿饱饭, 现在还要每个人供两套衣物, 咱们手里就那么点银钱……”
连向来对楚宁支持有加的霍蕴书也忍不住劝道:“宁儿,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我知你心里有主意,但事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咱们慢慢来可好?”
听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劝说,楚宁只好挥挥手,让他们都出去,独自躺在床上,突然觉得有些疲惫。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主角随便都能想出个点子赚个盆满钵满,随便走在路上捡个小乞丐,洗干净之后就变成家财万贯的白富美……可为什么自己遇到的白富美,却精明得连砍价都那么狠?
不过,这次楚柔她们的劝阻是对的,紫竹寨的家底的确是太薄了些,如果现在就大手大脚的花出去,那到后面没有入项时,所有的人还是会走上打家劫舍的老路。
所以,若是真的要为他们做点什么,那就是替他们找一份长久的出路。
楚宁思前想后,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说着什么,但她懒得睁开眼,次日醒来的时候,天色尚未大亮,外面就已经传来的整齐的呼喊声。
等楚宁打理好自己的行头,带着人手来到山下时,白家的部曲已经整装待。
白夙今日穿着一件素白色的窄袖宽襟长袍,外罩一袭质地上乘的青色披风,袖口和披风的边封上,皆纹以金线暗绣着流云暗纹,乍看起来朴素低调,可行止间那金线反射出来的流光,却显露着奢华。
她的两鬓各有一缕青丝飘垂于胸前,余者皆被简单的束于脑后,露出了光洁额头和美人髻。在那光洁的额头下,鼻梁英挺,眼若丹凤,眸若寒星,唇线虽然较薄,但配合着她的眉目看来,整个人却是清冷与高贵同在,温润与和柔情都共生,回眸侧目间,隐隐流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有一个词语叫风华绝代,楚宁觉得,若是将这个词语用在白夙身上,最是恰好不过。
楚宁上前,与白夙拱手见礼后,两人并辔而行,边随意的聊着几句喧寒的话语,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楚宁在说,白夙静默无声,也不知道她听进心里几分。
但楚宁又岂是善罢干休的人,正何况,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从白夙身上赚钱,接连换了几个话题后,现白夙似乎对商业上的话题比较感兴,于是,就逐渐把话题往这边引,浅显的给她讲一些后世商业上惯用的小手段。
因着上次牙刷的事情,白夙本来就将楚宁高看了几分,这也是她在得知青龙寨的事情之后,第一时间例决定与紫竹寨合作的原因之一,而原因之二,则是因为当时的紫竹寨还颇为弱小,便于掌控,可没料想的是,在这短短时间过去之后,如今的紫竹寨,竟然已经有些乎白夙的想像了。
此刻楚宁给白夙讲的这些商业小故事,更是让白夙惊诧不已,她没想到,这个小小山贼头目,竟会如此见多实广。
“有次我带人下山去买东西,路过一个铺子的时候,见他的店铺里面摆了许多的鱼钩,那掌柜的一见我好奇,便好言好语的给我推荐了许久,我不好推却他的盛情,只好买下了他的鱼钩,可待我买了一枚鱼钩之后,他又给我介绍了钓竿和钓丝,直到最后,我不但买了钓竿和钓丝,还买了一只打鱼的小船……”
听到此时,一直跟在身后的青墨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插嘴道:“宁姑娘,你怎的这么傻呀?别人给你说什么,你就买什么,现在还好意思讲来当趣事?”
楚宁只好面上故作尴尬,嘴里奉承道:“那时年少不知事,若我当时有得青墨姑娘的半分伶俐,也不至于被那掌柜的欺得胡乱花钱……”
被楚宁这么一奉承,青墨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打击了,倒是白夙适时开口,淡淡说道:“不知宁姑娘所说的那个掌柜,如今身在何方?”
等等!
不是吧?!
白大当家刚才说的什么?
这是又要准备挖人墙角的节奏?!!
瞬间,楚宁心里弹幕狂刷,但嘴里却不得装作很遗憾的说,时过境迁,已经不知何处寻了。
白夙也不执着挖人墙角,听楚宁说找不到人了,便又道:“寻不见人倒也无妨,我只是好奇,那掌柜的铺子只是卖鱼钩等物什,怎的后来又卖了船给你?”
“莫说是船,他那铺子里,吃的、用的、穿的、玩的……只要是我们能够想到的东西,应有尽有……”
“原来竟是如此!”白夙思虑半晌,随即微微颔,挽缰拱手道:“县城即到,就此别过,谢谢宁姑娘这一路的妙语连珠,他朝若是有缘再聚,夙,洗耳恭听!”
说罢,也不待楚宁回礼,便淡淡一笑,拨马回头,在夕阳中飘然远行,任披风猎猎翻飞,端是潇洒无比。
楚宁远远的道了声有缘再会,也带着自己的人手,押着两车人头缓缓的来到县城前,只是心里颇为遗憾,这一路走来自己极尽所能的找话题,好不容易找到话题,让白夙有了兴趣,却没能赚到钱就被她给跑了。
等白夙先行带着人马入城后,楚宁等人才来到县城前,还隔着老远,便听见周围百姓指指点点,紧接着便有一位皂衣男子上前,问道:“来者可是楚都头?”
“正是下官!”
不知来人的身份,但见他的官服颜色样式与自己的相差无仿,楚宁立刻便下马拜道:“下官奉县尊大人之命,出城剿匪数日,现终有所得,特来复命!”
“楚都头快快请起!”那皂衣人立刻伸手将楚宁扶了起来,大声笑道:“楚都头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县尊大人都亲自起驾出城,迎接楚都头剿匪归来。”
“愧不敢当!下官愧不敢当!”
两人边说着场面话,边借着扶人的动作,楚宁迅的将一块碎银往入了那皂衣男子的手里,随即便听那皂衣男子低声道:“萧县丞和姜主薄也一同来了,你可要小心些,莫要落了县尊大人的脸面。”
楚宁知道,接下来就是自己的战场,遂微微颔,随即退开几步,整整衣衫,上前拜道:“下官楚宁奉命剿匪归来,拜见县尊大人,拜见县丞和主薄大人。”
霍蕴书答道:“不曾有过,皆视当时情况处理。”
“既然如此……”楚宁敲敲桌,严肃道:“明天我将与白大当家一起,押送贼入城,我希望能够在我回来的时候,看到赏罚抚恤的章程。”
“你要弄这个做甚……”楚柔闻言,不禁面露诧异,问道:“我听你的意思是,管他们吃住闲养着不算,还要另外给奖励……”
楚柔的话没说完,便听孙兴在门外惊惶道:“大寨主、二寨主,托……托天梁……带着人手来了……”
“什么?!!!”
楚柔一听,与楚宁对视一眼,当先起身,楚宁与霍蕴书不敢耽搁,跟在楚柔身后一路急跑到寨门口,才现何伍已经带着一队人手,摆起了竹枪阵与来者对恃。
楚柔提刀上前,厉声喝问道:“来者可是青龙寨的二寨主?”
托天梁站心腹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拱手道:“正是在下。”
见对方似乎没有动手的打算,楚柔顿时松了口气,问道:“不知寨主深夜到来,有何要事?”
“哈哈哈,在下久闻紫竹寨两位当家的贤名,今日特来意带着百余兄弟们来投奔。”眼看楚柔虽然防备着他,但敌意不深,托天梁也就不再藏于人后,拎着一个人头上前道:“这是通天梁那恶贼的级,还望大当家笑纳。”
站在后面的楚宁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起了这般变化,她们杀了青龙寨的人,抢了青龙寨的钱物,烧了青龙寨的房屋,而这些人非但不思报仇,反而还杀了自己的领,来投奔敌人……
到底这伙人是来诈降的,还是这个时代的规则便是如此?后世那些小说电影中的绿林好汉,义气冲天……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此刻,楚宁的心里风起云涌,她深刻的认识到,这个世界的规则是如此残酷,如果自己不够强大的话,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也会被人砍掉脑袋,拿去换条活路。
“原来是二寨主,久闻寨主智计绝伦,却没想到今日竟有幸一见。既然寨主诚心来投,那我姐妹二人便诚意的留。”楚宁拱手笑道:“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我姐妹二人皆是女流之辈,不便之处,还望寨主能见谅。”
说罢,楚宁又低声的与霍蕴书说了几句话,便带着孙兴离去,将此地事宜都留给了霍蕴书和楚柔,毕竟这两人都是在这个世界生存成长,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规则,要比楚宁更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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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间,陈福从野狼寨转投到紫竹寨已经月余,这长达月余的时间,却成为了他有记忆以来,最是幸福的时光。
自他有记忆以来,他身边就只有一个老乞丐,两人相依为命,以乞讨为生,受尽白眼、打骂,时常在生与死之间挣扎。七年前的那个冬天,老乞丐没能挨过,终究还是去了,他在亲手埋掉老乞丐的尸体后,就投奔了野狼寨,因为,他听说,那里有饭吃。
可事实上,野狼寨吃的并不多,他从最初每天挨打被抢,到后来每天打人抢食物,慢慢的活到了今年,今年的他,才十九岁,可那黑黑的面庞和高大的个子,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成熟许多,慢慢的就成了这群从野狼寨投奔人的主心骨。
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这群人怕被欺负,所以将他推了出来,而现在,大家伙都已经看明白,这紫竹寨与其它寨子里是不一样的,在这里,不用担心挨饿,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无故责骂、抽打,只是每天都要重复的做一些枯燥无味的训练,从鸡啼的时候开始,到日落时分结束,将他们累得筋疲力尽。
尽管,也曾有人在私底下抱怨过,但看在每天两顿饱饭上面,这样的抱怨也就逐渐的少了下来,甚至不少兄弟们都在私底下说,这样的日子,才像是人过的日子,谁要是敢来欺负紫竹寨,敢来扰乱他们的美日子,他们一定要跟那些人拼命。
陈福也是这样想的,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日子,虽然还是会被带出去跟人拼斗,也有可能随时都会死在别人的刀下,但至少,在死之前,自己是腹中有物,心里不慌。
在过去长达那么多年的时内,陈福实在是被饿怕了。即使是之前在野狼的时候,经常跟着野狼去打劫,但抢到的东西都大半都要交上去,余下来一小半东西,还经常被下面的小头目抢走,饥饿的滋味,只有饿过的人才明白。
只是,陈福今天在与青龙寨对阵的时候,被对方利刃砍断了竹枪,划破了划破了右臂,寨子里的医者说伤势较重,得看老天爷给的福份,若是福份不够,只怕这条手臂得废了。
刹时,陈福心如刀割,他简直不敢想像,如果自己没了这条手臂,如果自己再也拿不起竹枪对阵,如果自己对紫竹寨两位当家已经毫无用处,如果……
难道只能听天由命么?难道又要过回从前的日子吗?
陈福跪在那年弯腰驼背的老医者面前苦苦哀求,求得那老医者只好满脸无奈的说:“老汉以前也只是个兽医,若不是当年医死了大户人家的耕牛,又怎会到这贼窝里来?你再怎么求老汉也是没用的……”
“可我听寨子里的兄弟们说,二寨主以前被人打破了头颅,都是被前辈医好的……”
那老汉立刻摆手摇头,惊惶道:“不不不……老夫以前只医畜生……二寨主那事,可与我无关,那是晴儿姑娘从我那里抢走的草药,也是二寨主福大命大,被神仙保佑,我……我可不敢居功……”
楚宁此刻就站在这简易的竹棚外,将里面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想起之前自己头上经常会被晴儿缠些草药,又想到这老者说自己只医畜生,顿时满头黑线。
何伍见状,立刻提着竹枪进去打了声招呼,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出来将楚宁请了进去。
这简易竹棚里的空间不大,里面就摆了着用竹杆搭起来的大床,上面垫了些草,一间屋子里能挤十多二十人。
楚宁一进来,便闻见满屋子的草药味,她不懂中医方面的东西,只是能看看,边问问那些伤者的感受,边送上几句安慰,直到陈福面前时,她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见陈福‘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近乎哭喊:“二寨主,求您大慈悲,不要将小人赶走,只要能够让小人留下来吃口饱饭,做牛做马小人都愿意……”
“额……谁说要把你赶走?”顿时,楚宁纳闷了,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事,再看陈福右臂上还在血流不止的伤止,心里想着,难道楚柔她们之前的处理方法,就是将这些受伤没用的人赶走?可霍蕴书的说法并不是这样呀。
楚宁环顾四周,见其余几名伤者也是面带忧色,显然都有这样的担忧。
“请大家放心,都是紫竹寨的兄弟,我紫竹寨绝对会做出这样天打雷劈的事情。”楚宁向场众人抱拳,朗声道:“我知道,大家伙都是受尽苦难的人,吃不饱、穿不暖,还尽受那些恶贼欺负,所以担心自己伤了病了,出不了力气了,会被抛弃。但是,大家伙也看到了,我们紫竹寨天天都能吃饱饭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