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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寨加入进来的人, 显然很不适应紫竹寨这样的作法,他们几乎在锅盖揭开的那一刹那就冲了上去,如果不是旁边有人有拿着刀守着, 楚宁丝毫都不怀疑, 这顿晚饭会最后会因为争抢而殴打起来。
对比起紫竹寨众人的温顺, 野狼寨的这些人被赶离旁后,立刻就气势汹汹的朝楚宁这边围将过来,一直守在楚宁旁边的孙兴何伍二人见状,差点拿拔刀相向。
“你们想做什么?”楚柔不知从哪里跑出来, 挡在了楚宁前面,怒声喝道:“全都给我站住!再往前走一步, 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群人推推攘攘,交头接耳间,最后推了一名个子高大,看起来颇为强壮有力的男人出来说话:“我们就是想吃饭, 刚才二寨主才答应了要给我们吃饱吃够的, 可现在, 你们的人却把我们从锅边赶开……”
“只是让你们别围到锅边去而已, 你们有听到谁说,不给饭吃了吗?”楚宁从后面走出来,冷眼凝视着那个被推出来代头的男人, 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小人陈福……”
“好!你叫陈福是吧?从现在起, 你带着你身后的六十七个人, 到寨子那边的平地上, 抱着头蹲下去,再站起来,做三百次!”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也不需要告诉你们为什么,做完了就立刻有饭吃,如果不想做的,那现在就可以从我紫竹寨里出去。”楚宁冷声说完,转头对楚柔道:“此事由大寨主监督,谁要是敢不听话闹事,那就把头给我切下来,挂到寨门上去示众。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紫竹寨的饭虽然好吃,但规矩,得按我的来!”
楚宁说完,就带着孙兴何五离开,在楚柔怒视和紫竹寨众人棍棒的威胁之下,陈福等人看着那些没有被动过的米饭,终究还是咽着口水去做足了三百个蹲起。
等他们做完蹲起过来,紫竹寨众人已经吃完了晚饭,在霍蕴书的安排下,将洗净的碗筷,借给了这些新加入的人。
直到此时,陈福才隐约的明白,为什么紫竹寨的人要先吃饭,为什么楚宁会那么生气的让他们去做起蹲。
因为,楚宁把他们当成人看。陈福简直可以想像,霍蕴书没有安排人拿着刀守在锅边,他们这些已经被饿了好多年的人,会以多么凶狠而狼狈的姿势冲上去抓抢。
人要吃饭,要用碗筷。
人要吃饭,要守规矩。
这是陈福在紫竹寨来的第一天,明白的一个道理,或者对于他而言,这不能算是道理,而是一条生存法则,而他陈福,向来就是一个依靠法则而生存下来的人。
野狼寨的生存法则,是弱肉强食,所以,陈福凭借着自己过常人的力气,抢到了足够多的吃食,长成了一副比平常人强壮的身体。
紫竹寨的生存法则,是规矩,而他陈福今天守了规矩,吃到了足足三大碗白米饭,这是他在野狼寨里抢都抢不来的份量。
所以,当陈福将这三碗白米饭吃完的时候,他学着那些紫竹寨的人,去将碗筷洗得干干净净,甚至在将碗筷还回去的时候,还特意的用身上的破衣服,将碗筷再擦拭了一遍。
此刻,夜幕降临,在一顿难得的饱饭之后,众人兴致极高,罕见的点起了火把,围在了寨中的那块平地上,听着那几个跟着楚宁和霍蕴书下山的汉子们,讲着山下累累白骨的世界,听他们讲着二寨主在山下卖牙刷赚钱买米粮的事情。
讲着讲着,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说书先生的故事肯定是真的,二寨主肯定是从神仙那里得到了制刷的手艺,不然的话,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卖得这么多钱?
其实,他们也并不知道楚宁实际卖了多少钱,更不知道楚宁在白家,一口气定整整百石粮食,而这三车粮食,还只是其中的一小部份。
他们只看到,二寨主只是在街上卖了三天的牙刷,就买回来了三大车白米。
如果二寨主以后经常去山下卖牙刷,那他们岂不是永远都不会再为吃饭而愁了?
众人如是想着,甚至有不少人,都在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赶明儿也要去猎山猪,也要去学制刷手术,谁不知道,那孙兴何伍二人,这次可是每人都得了整整一贯钱的好处。
新加入的众人,虽然还不能完全融入紫竹寨里,但此时也能够加入一些话题,比如陈福,他就立刻表明,自己很会打猎,还会耍几下花枪,甚至还当场表演了几手,引得众人轰然叫好。
也有些新加入的人神色木然,显然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还有些人正在冷眼旁观,眼里闪动着各种光芒,不知道在计算着一些什么。
霍蕴书将这一些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最后在散场的时候,将这些人全部安排住进了寨子里的那间青瓦四合院里,又找了些破布烂被的出来,以作简单的安置,直到时近子夜,他才将这些琐事安排完毕,踏着一身夜色,来见楚宁。
此刻的楚宁,正低着头在写着什么,见得霍蕴书进来,她吹干墨迹,将纸笺装进了右手边的一只雕花奁。
那只雕花奁霍蕴书见过,与房间里的那面铜镜一般,都是前寨主夫人遗留下来的物什,十分精致,即便是现在已经十多年过去,拿去市面上,依然能够卖出个好价钱。
楚宁将纸笺装好,又给霍蕴书倒了一碗清水,两人相对而坐,问道:“霍叔可将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已给他们安排他们歇息了,那三百下蹲起,着实让他们费了些体力,现在都已经睡着,鼾声四声。”霍蕴书忙进忙出,又累又渴,一口气便将整碗水喝了个干净,边给自己续第二碗,边道:“大当家那边,也安排了一些强壮的兄弟们负责守备粮食和夜巡。”
两人正说着,楚柔便端着大碗白米饭进来,显然也是忙来忙去饿狠了,丝毫不顾女儿家的形象,边走边大口往嘴里吃。
“晴儿呢?”楚宁问。
“晴儿正在门口,马上就到了。”楚柔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又把头埋进了碗里,风卷残云一般,便将一大碗白米饭吃了个精光。
楚柔吃完饭,正要去放碗,见晴儿已经抱着一累薄册进来,便将碗筷推到一边,起身去帮忙。
于是,整个紫竹寨,如今权责最高的四人,就这样围坐在一张破旧的四方木桌旁,在一盏旧油灯的照耀下,在一只还没来得及清洗的土碗的见证下,就着四碗清水,第一次展开有关紫竹寨展的讨论。
“宁儿,你怎么会留下野狼寨那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楚柔的言行与她的脾气一般,风风火火,想到什么就问什么:“这样一来,我们得浪费多少粮食养着他们?就你拉回来的那三车粮食,瞧着虽然多,但真吃起来,也不过是十天半月的事。”
霍蕴书也跟着说道:“长久这样下去的话,寨子里的旧人也会有想法。”
楚宁看着两人,想了想,道:“不过才六七十人,即便是他们把家人都接了过来,估计也不会过两百口。以我们现在手上的资金来看,满打满算五百口人,半年的口粮完全不成问题。”
楚柔问道:“那你到底想将他们留下来做什么?就这么白养着?”
“当然不是。”楚宁反问道:“你觉得野狼寨这些人,跟我们紫竹寨的旧人比起来,如何?”
“比起紫竹寨的人而言,这些人更要凶很野蛮些,都是些打家劫舍见过血的。”楚柔还没想明白,霍蕴书已经开口道:“所以,宁儿是想……”
“对,之所以将他们留下来,就是这个原因。”楚宁道:“如果说紫竹寨的人,都像是只为温饱的羊,那么,他们就是想吃肉的狼。”
而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生存下来,最需要的就是凶狠的狼,哪怕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他们反咬一口,但楚宁不得不冒这个险,否则的话,不但是她,连整个紫竹寨,迟早都会消逝于世界。
如今有了本钱,楚宁也就能多做安排,防范于未然,免得真被青龙寨杀上门来。
“那就得问,当家想要个什么样的寨子。”
虽然只是互相的问了两句话看似没什么深意的话,但楚宁却已经得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于是不再打机峰,实话实说道:“现在的当家人是楚柔,她想什么样的寨子,我又如何得知?但……如果霍叔只是把今日当作是闲聊逗趣的话,我倒是可以说说我的想法。”
虽然,楚宁对紫竹寨并没多少归属感,也不想插手紫竹寨的事情,但她又觉得,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天天出出主意,就当玩是在陪着npc玩游戏,打一下时间,也不是不可以。
“今天所有的话都是闲聊,大当家她不会知道的。”霍蕴书笑道:“也不会有除了你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楚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闪过几分诧异——从今天霍蕴书出现的时间和衣着打扮来看,他明显是去一个并不太近的地方,并且还出去了不短的时间,可他一个刚刚才回来的人,竟然对楚宁这全身上下的异样变化没表示出丝毫的意外,并且比楚宁这个一直都在的人,都还要清楚寨子里其它人的去向——这充分表明了他的手段和在紫竹寨的地位。
由此可见,这个人不简单,让楚宁不得不怀疑,紫竹寨这么一个小池塘,到底是怎么容下这条金贵锦鲤的。
当然,不论这个人有什么样的想法和打算,只要没有触犯到她楚宁头上来,她什么都可以当作不知道。
“在我的想法里,是没有紫竹寨的。”楚宁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它可以是紫竹村,可以是紫竹县,也可以是紫竹郡……但无论如何,在我的想法里,它绝对不能是紫竹寨。”
“这些天,我常与晴儿聊天,但她并没有下过山,也不是很清楚这大山外面的世界,她所能告诉我最清楚的一句话就是——大庆永威二十二年九月初,征南大将军顾文雄从南蛮手中连夺十六城,凯旋归京,帝君令朝中文武百官出城相迎,给了征南大将军无上荣光。”
在楚宁看来,这个所谓的荣光,根本就是虚名,她还特意问过晴儿,皇帝还有没有给过顾文雄别的赏赐,可就晴儿当时的描述来看,想必是没给什么实惠。
“我并不知道,朝中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帝君下了这道圣旨,但我猜想,不管是征南将军大胜前,还是大胜后,朝廷中肯定是不平静的,否则的话,帝君不可能就这糊弄一个大功之臣。”楚宁并不习惯这样的跪坐,索性站起身来,负手踱步,思索道:“在我看来,征南将军固然是打了个大胜仗,但离功高难赏还有很大的差距,可为什么圣人不赏赐他高官厚爵,不赏赐他金银财宝,反而赏了他看不见摸不着的荣耀和声望呢?”
所以说,楚宁此人,就是个比较注重实惠的,如果她是顾文雄的话,她宁愿不要百官出城迎接这等虚荣,只要皇帝赏她真金白银就好。
“唯一的可能,是朝廷里有人不想给他高官厚爵,而帝君也赏赐不了足够他功绩的金银财宝。”说到此,楚宁回头看着霍蕴书,笑道:“我猜,有可能是这场仗打得比较久,国库都空虚,所以,帝君才会想出这么个办法来。”
楚宁说来轻松,可霍蕴书却听得心下骇然,他没想到,二当家这一开窍,竟会变得如此聪慧,仅仅只是从晴儿口中的只言片语,便将远在千里之外的事情猜了出来,并且还被她猜对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