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青鹤心愿得偿,乐呵呵地出去,不一会儿议事厅的门口便让十多位年轻牧子们蜂拥着堵了个结实。罗得刀从西州赶回来,想进议事厅,都喊了好几嗓子才堪堪从门外挤了进来。
高大人不耐烦地道,“这又不是犯抢,你们就是从议事厅的后窗户再挤出去,有用吗?挑牲口还得人家相上你才行呢!都到门外去站好,成与不成,得我的女仆们看上你才行。”
十几名牧子们呼啦啦地、一眨眼在议事厅的门外站好了,高大人又道,“今天是人家挑你们,不是你们挑人家。我把她们大老远的从白杨河带过来,总得让人家满意才行。还有,你光有个漂亮的脸蛋不行,你得买得起房子,旧村改建后的房子你若买得起就留在这,买不起的趁早让地方。另外挑不上的别灰心,你只要好好干,本大人下次再带些来也是有可能的!”
罗得刀也把随身携带的公事包往议事厅里一放,跑出来看热闹。高大人总整些新鲜的事情,一群大老爷们排好了队让女人挑选,这事高大人也做得出来。
不过这些光棍儿牧子们哪管得了这么多,以前许多多刚来时,就那样儿的还有人上去骚扰,别说这样年轻的女子了!
丽容在屋里,也不去看热闹,她怕高大人再把她随便推出去。虽然她认为高大人只是做做样子拿她取乐的,但是这也不好。
她看到了罗得刀的公事包儿放在议事厅的桌子上,这只牛皮包儿她在白杨河就看到过,知道那些婚书的底子都是从这里掏出来的。
她想起自己怀里的那张婚书的正页,看看人们都在议事厅的门外鼓噪,伸手抓过那只包儿。她是个敢想敢干的人,打开了包看到那本她熟悉的户曹衙门的婚书册子就在里面,于是拿了出来。
她手下麻利地翻开了册子,看到在她前些日子写过的那些张页后边又填写了两张,估计是罗大人回西州时新填上的。她往前边翻了翻,找到了自己填错的那页。
那页的存根上只在“女方”一栏里填写着“丽容”两字。她拿起了议事厅桌子上的毛笔。方才岳青鹤刚刚给苏括儿登记了花名册,笔上还有墨。丽容想起了在白杨河时罗大人说过的,“写上就作数儿,”毫不犹豫地在上边男方的一栏里填写上“高峻”。
但这只是存根,正页还没有写。她听着门外乱哄哄的声音,赫然便有高大人在那里嚷嚷着,心说要抓紧,我没写完你可千万别有人进来,等我写好了就不怕谁了!
她伸手到怀里,那张一直以来像刺猬似的婚书正页一直没舍得丢下。丽容在桌上把它展平了,听着门外的事情似乎正到了难解难分的时刻。
她定下心来,手也不抖地在正页的女方一栏里写上自己的名字,证婚人还是罗得刀,她知道该怎么写,媒人栏里还是写的她自己,然后还放在嘴边吹了吹,让墨迹干得快些。她把这些都做妥了,收拾好了公事包才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门外头两名女仆已经选好了意中人。她们的那些姐妹们在白杨河还是让人挑,谁知道在柳中牧场却是自己挑人,因而早就把这十几个人在心里选了几个来回。
这些女子以前是自已的部落战败了,不得不给人家为奴,如今总算自己说了算,谁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扭捏。因而高大人一发话,直接上去把意中的人拉了出来。
被拉到的两个人满心欢喜,没被拉到的发出一片无可奈何的嘘声。高大人看到丽容走了出来,一把拉住了丽容道,“没事没事,我这里还有个小姨子,你们再排好了队,让她挑选一下看!”
高大人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让丽容再纠缠着,趁早把她连羞带臊赶走了事。再者前些天是丽容上赶着追求,高大人明着往外赶她她也不恼。
但是今天当了这么多的人又被高大人往外推,又有那些牧子们起着哄再去排队,丽容不禁又羞又气,把这些天受到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伸手就在高大人的脸上“啪”地扇了一巴掌。
虽然说她一个女子没什么力气,打得并不重,但是高大人想一万次也想不到会挨打,连躲闪的意识都没有,就被打上了。
丽容红着脸道,“我是什么人,在田地城时也是多少家求着,在家里也是爹娘宠着、姐姐惯着,一个姑娘家岂会容你推来推去的!”
罗得刀忙上来,不管他官当多大,职位有多高,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还是把自己当作高大人的管家,一见高大人挨了打,罗大人便脸色不大好,上来对丽容道,“丽容姑娘,高大人怎么说也是天山牧正五品的总牧监,你怎么……”高大人忙拦着不让罗得刀说。
丽容把心一横,从怀里掏出那页婚书,在罗得刀的面前一晃道,“罗大人你瞧清楚了,我打他该不该!”罗得刀也看清了,丽容也把那张纸揣回了怀里,说罢连来时骑的驴也不要,抹着眼泪就往回走。
高大人摆着手让这群牧子位散开,从来都是高大人踹别人,牧子们从来没看过有人敢打高大人,今天的一幕把他们吓得不清,在议事厅前一哄而散。高大的让岳青鹤去安顿那两名女仆,问罗得刀“这丫头晃的什么东西呀?”
罗得刀抖着手道,“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把那本册子装回来的,还没来得用与高大人你说呢!”
罗得刀赶回西州处理公事,正好有两对新人来登记婚书,罗大人事后一眼看到册子里有一页存根是写了一半的,只写了丽容两字。
如果此页完整,正页还在上边也不算大事,但是偏偏正页已经被扯去了,这在公事上是说不过去的。将来上头察验户口、收缴赋税都要以此为凭,那怎么办?事情看着不大,却算是户曹公事上的一次不小的纰漏。
他回想起在白杨河的事情,只好把婚书的册子带回来,找高大人和丽容查证。刚才丽容在罗得刀的面前晃那一下,罗得刀已经把上边的字都看清楚了,高大人的名字就写在上边。
见高大人问,罗得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忙着返回议事厅中看那页存根,一看,存根也补全了。
高大人问,“罗管家,她是自己写的……这也做数?”
罗得刀哭丧着脸道,“怎么不做数?再说谁信是她写的……户曹衙门的大红印盖着呢!”
高大人奇怪,“嘿!这丫头给我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话音未落,李别驾和高长史从门外进来,高审行道,“什么生米熟米?路上有个年轻的女子边哭边走是怎么回事,你的牧场里还敢有人欺负姑娘家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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