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用半两的银子买针?你有多大的积蓄,敢这样的大手大脚!”丫环菊儿知道夫人已经把她和高白的婚事提到了眼前,早就把自己当做了高白的掌家人,一听他这话当时就急了。
高白再次慌忙地捂了菊儿的嘴道,“说了让你轻声,非要谁都知道了才好?”
菊儿道,“我就不喊,你说。”
崔氏虽然在郭待封的信上做了手脚,但是她还不放心。当时与丫环两个在慌忙之间把裁下来的是哪句都忘记了。
等丽容随着高峻从白杨河回来之后,崔氏诳着丽容,把那封信再看一遍,越发的不确定起来。
她们在家里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那条信纸,再看家里的人的表情上也没有什么变化,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为了稳妥起见,崔氏又叫心腹丫环把高白找来,让他到鄯州去一趟。
在这封残信里,所有的有用信息都看不到了,唯一可以做些什么的只有一个——鄯州的那个“宋大人”。崔氏让高白什么事都放下,马上往鄯州去,务必要找到这位宋大人,给宋大人些好处,以后无论是谁再问,让他都不要再说出此事。
因为她不敢肯定,高峻在信里得不到确实的信息,以后会抽机会到鄯州去亲自打探。
崔氏从自己的体已钱里拿出来三百两银子,让高白带上到鄯州打点。她认为这还不够,要再加上些什么贵重的东西才好显出诚意。
但是她从长安来并未带什么贵重之物,找来找去也只有当年高审行娶她时给她买的一颗红宝石的指戒。这只指戒是纯金打就,只这块金子就值不少。尤其是上头镶的这颗红宝石,比一只蚕豆也小不了多少。
高白揣了钱、物,到鄯州找到了这位宋大人,拉他到外边喝花酒。这位宋大人在官场之上也没有什么成就,这些年都混过去了,官位反倒还比不上贞观九年了。
那时他还能偶尔的从公物里克扣些许,现在,连个正经人都不登门了。前些日子郭待封来找过他,宋大人知道这是西州都督的二公子,有些受宠若惊。想不到眼前这位自称是高府的人又来找他。
从高白的话里他也回想起了郭待封莫名其妙问他的那句乌蹄赤兔的话。那时他还只当是无意之中的闲聊。此时高白郑重地再提出来,就不能不让他好好地琢磨一下这个信息的价值了。
高白让他以后不再对任何人说出这件事,宋大人有些为难地道,“若是像上次果毅都尉那样子因着公事问起来,我却不好遮掩。”
高白知道他的心思,当时拍出来二百两银子给宋大人,两人在酒桌上就把这事说死,从此宋某不知乌蹄赤兔是什么。
高白正在为省下了一只价值连城的指戒而暗自庆幸,这只指戒他就不打算再交还给崔夫人。等着他与丫环离了高府单独另过时再拿出来,也不枉自己喜欢菊儿一回。
谁知第二天晚上,宋大人提了银子又回来了。他把二百两银子往酒桌上一放,有些为难地对高白说,“不好意思高兄……果毅都尉郭大人刚刚来话,说明天就要再察乌蹄赤兔之事,我是不敢不说的。”
其实哪里有这样的事,只是这姓宋的从高白的话里嗅到了机会,二百两银子岂会轻易就将他打发了?人活一世,有了机会不狠狠地捞上一笔,难道等着没有机会再着急?
高白受了夫人所托,眼看事情要泡汤,急得他立刻叫上好酒好菜地与宋大人喝上。他越急,宋大人越不急,反而多次把郭都尉的事情说得如何的急迫。
高白无法,一狠心把那颗红宝石的指戒拿出来道,“你只要忘了此事,它是你的!”
宋大人眼睛一亮,把那颗指戒盯到了眼里。有了它,自己这下半辈子不须劳动也可以锦衣玉食了。他小心地接过指戒,信誓旦旦地下了保证。
人逢喜事、对坐知已,宋大人的酒就放开了。但是他落魄多年,平日里连个请吃请喝的人都少有,哪里喝过如此多的美酒?不知不觉便喝多了。
他坐在座中人都起不来了,肚中翻涌不息,不一会顺着口鼻往外呕吐,脸也憋得紫胀。酒店中的伙计见了忙要上来打理。但此时高白却猛地生出了主意。这是你自己呛的,又关我何事?
因此他伸手制止伙计道,“无妨,我这位兄长就是这样的毛病,忍过一时也就过去了。但你要是翻动他就不好了。”伙计闻言离去。
高白冷眼看着宋大人伏在桌子上一动都不动了。他凑过去,悄悄地摸宋大人的手,已经冰凉的了。高白趁着酒店之中乱哄哄的,从宋大人的怀里掏回了指戒、再把二百两银子也揣了,只留了饭钱在桌上,自己溜了出来。
待到酒店打烊时,伙计才发现这里趴个死人,赶紧地报了官。衙门里的人问起来时,店中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口咬定只是这位宋大人一人在此喝闷酒,绝口不提还有个另外的人。因而,宋大人就这样自己憋死了。
高白不但得了一颗宝贝,还有二百两花剩下的银子。而且似乎夫人交待的事情也得到了圆满的解决。这个姓宋的,你就是拿鞭子抽他,他都不会开口了。
他在旅店里熬了一宿,在大街上找了家裁缝铺子。他不好把宝石指戒拿出来让人缝,就去借针线。偏偏这家铺子的主人是个小气的,“你这也借,缝两个裤脚也只不过一个大铜钱,你就舍不得……不借!”
高白财大气粗,骂道,“你狗眼看人低,”说着从兜儿里摸出来一块碎银子足有半两,掷到了铺子主人的身上道,“买你一根针,把线给爷穿好了!”铺子主人吓得不敢多话,乖乖地穿线入针,双手递过去。
高白回了旅店,拙手笨脚地拆了前襟,把指戒塞进去再缝上。他拿了二百两银子,又在半路上挥霍一空,这才回来复命。
菊儿听了,吓得脸都白了,“你的身上这是摊了人命了!我跟着你还要提心吊胆的。”
高白翻着眼睛道,“他喝酒喝死了与我何干?我又凭什么要救他呢?再说,我救了他便是对夫人不利,你倒想想我做的对不对。”
丫环一想,反正高白也不算害命,再说这样的结果才叫做死无对证。夫人的事情也有了最妥帖的结果。她急着想看一看往日只有夫人才可戴的那颗指戒,撒着娇要高白拿出来让她戴戴看。
高白得意地拆了衣襟,将指戒取出来给她。红彤彤、黄澄澄的一件宝贝,让丫环几乎就要哭了,搂着高白一连声地说,“放在哪里呢,一定要藏个稳妥的地方。”
她对高白说,你经常在外边乱跑,万一哪天掉了,找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不是竹篮打水么?高白一想也是,但是实在没有什么好地方藏它。
丫环把自己的帖身小胸衣解开,将内里的棉衬拆了一指大的欠缝,将指戒硬塞了进去,想着晚上去了厨房,没有人时再拿针缝上封口。
这样,东西紧紧地帖了胸脯,时时感受到它的存在,偶尔用手捂一下也知道在与不在。两个人得了意外之财,又在旅店里缠绵了半晌才分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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