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跟金四娘等人约定了隔天汇合的时间后,我就跟阿霞再次赶到车站,跳上最后一趟班车,乘坐那颠簸的客货两用式私人小巴士,轻车熟路地回到了边城县。在县招待所开好房间后,我和她才赶去附近的小摊上解决晚饭。
小城的夜色很浓,很美,周围的人流很稀疏,很缓慢,全然没有大城市里那种让人窒息的喧嚣,一时间愈倍增了我想与眼前的女子共度余生,白头到老的冲动……
“……sure, I&#o39;ve got the package.……I i11 1eave tomorro, thanks for your netone of you you 1ater then. Beep.”
(……东西我已经收到了……嗯,明天出,多谢关心……这不关你的事,就这样。随后就是这边主动挂断电话的“哔”声)
嗬——老外还真懂享受啊,挺会找地方哈,居然知道跑来这个恬静安然的边境小城看星空。阿霞去洗手间的当儿口,百无聊赖的我不经意间听到邻桌传来一阵流利的妩媚女声,不由得偏过头往那歪果仁所在之处看去。
!
跟预期里的金碧眼不同,这顶着星空般黑色飘逸短的女人,明明就是一行为举止藏满了中式风情的小资,连那挺腰跷腿的款款坐姿,都无不在散着金四娘那种高傲的典雅,不,甚至还要更加,更加高贵和神秘!余光瞟见我看她,女人也是转过长长睫毛下迷离的精致细眼,朝我轻轻投过来悠然一瞥,莞尔浅笑。
一瞬间,我只觉得世界已如静止般无声无息地凝固在了此刻,只有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还在用杂乱无章的搏动表明着我心中的难以置信——世上居然还有其他女人能够比肩阿霞那浑然天成的绝美气质!?待到意识到自己心中的迷乱,我马上自责起来:阿霞才刚离开几分钟,我怎能就这样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打乱自己内心的安宁呢!李昂,冷静,要冷静!把头移开,别去看她。
想是这么想的,但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看去,凝望之下甚至还忍不住想回应她一个尴尬的微笑,顷刻间,我只觉喉咙已经在这停滞的时空里干渴难耐……待到缓过神来时,眼前的座位上已经空无一人,一转头,阿霞也是刚好从洗手间回来。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她的话语里透着歉意,却让我怎么都生不起气来。一来么她本就这么惹人爱怜,再一个难以启齿的缘由,果然是刚才那一瞬间的精神出轨吗?
“不知道为什么,去洗手间的人多。你一定饿坏了吧?”说着,阿霞温柔地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甜蜜的塞到我的嘴里。
“嗯!好吃!”果然,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吧!已经拥有了幸福,还去幻想什么呢?我真是个傻瓜。
这一夜,在这小城的静谧星空下,我们前所未有地享受起这怡人的甜蜜。沁人的月光里,阿霞和我再次写下了永远属于我们的回忆……
“李子,我们,就好像在度蜜月一样……”清晨,偎依在我臂弯里的阿霞,似乎还在回味着昨夜那忘我的灵肉交融种下的温存,沐浴在朝阳里,她索性又慵懒地闭上了眼睛,满足地享受着这余韵幽长的美好。
“那是!要不,咱俩以后都这样?每天吃不一样的好东西!每天在不一样的城市醒来!每天都在蜜月旅行!”我一看到她蜷缩着柔软的身子,小猫一般惹人爱怜地团在自己怀里,早已心潮澎湃,忍不住又对她许下一个浪漫的誓言。
“哼,我才不信你,你心里其实只想着每天都欺负我而已!”我的甜言蜜语阿霞早听过无数,哪会被这种程度的糖衣炮弹折服,只见她心满意足地吐出一句娇嗔,依旧闭着笑成弯月的美目,额头却愈贴紧了我的肩窝。
这一刻的甜美,好想把它持续到永远。只不过,跟金四娘约好的时间要到了,尽管极不情愿,我们也只能暂时告别这暖心的温柔乡了。
整理完毕,退房后,大厅里,我竟又看到了昨晚小吃摊边邂逅的那神秘女人窈窕的背影。她似乎知道我在看她,毫无前兆地回身又是一瞥,随即抿起嘴角,意味深长地对我款款一笑,依旧是那么暗香袭人。不过,这一次,我可不能再那么软弱了!于是我硬是逼迫着自己咬紧牙,直接坚定地转过身,搂紧阿霞柔若无骨的腰肢,出门找东西吃去了。
解决掉早点,采购了满满几大兜罐头和巧克力,我和阿霞才抖擞了精神各自提着二十多公斤重的补给品爬上了开往巴贡的客货两用车,哪知一抬头,那神秘的短女人,居然已经坐在了货卡拖斗里改装的长凳上。虽然不想跟她再有瓜葛,但无奈车上只剩她的身边还有空位,我只得硬着头皮把阿霞让到了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神秘女子身边。而我,则挨着阿霞坐下,故意把目光看向远处的绿树群山,尽量不去看那目含秋波,笑靥夺魂的妩媚女人。
“你们是自助游吗?”我一听这过耳难忘的迷人嗓音,马上反应了过来,那女人竟然跟阿霞开口搭讪了。只没想到,她的国语说得意外的标准,虽然其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丝不易觉察的港台腔。
“啊,没有啦,我们是……”阿霞这妮子本就没有心机,更何况是被人突然一问,只习惯性地就要说出此行的目的来。
“我们是来度蜜月的!顺便拜访个远亲。”我见状赶紧插话帮阿霞把话圆了过来,直觉告诉我,这女人并不简单,凡事还是别跟她扯到一块的好。
“哦,不错嘛,真会挑地方。我的名字叫琳达,是国家地理杂志的驻外记者。这是我的名片。”女人见阿霞也是反应过来,一个劲地附和着我点头,马上意识到我们心中的戒备,也就点到为止,不再探究我们的底细,反而递给阿霞一张她的名片,解释道:“如果让你们感到不舒服的话,我先道个歉。谁让我是记者呢?提问是职业习惯了。”说着,已经优雅大方地笑了起来。
人家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咋的?小心眼也要有个限度。身为大丈夫,可不能因为她曾经用挑逗性的笑容撩拨过自己就拒人于千里之外吧。更何况,阿霞那涉世不深的妮子都已经接过她的名片了。
琳达?黄?好个中西结合的名字。难道她是个华裔?
带着按捺不住的好奇心,一路上,我忍不住竖起耳朵,认真地旁听起琳达和阿霞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来。
原来这女人的父母是香港人,祖上是山东一带人氏,民国时迁往了海外,她自小在美国长大,也算是个名副其实的香蕉人了。若不是争取到以约驻外记者的身份回到亚洲,她自己都感觉要错过中华五千年的瑰丽文化了。
然而除去天南海北的瞎掰,我对这位博闻强识的记者姐姐最感兴趣的点却在于,她嘴里透露出此行计划中要采风取材的内容,不过是些普通的边境风土人情,但为何,一身精干行头的她,却一直在跟周围的边民们打探,云雾缭绕的老山和危机四伏的雨林里流传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传说呢?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拐了拐身边兴致颇高地听着琳达和老乡们攀谈的阿霞——这痴迷考古、爱听风俗的妮子只顾着津津有味地沉浸在一些光怪6离的本土轶事里,竟全然不去怀疑女人的身份和那一大包颇有分量的装备。可能是我多疑,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感觉,离文明社会越远,我越觉得琳达身上隐约散出来的危险气息就越浓。
好在,下了车,这个皮肤白皙,戴着蛤蟆镜,脖子上没有一点皱纹的女人终于跟我们分道扬镳了。看着她飘然远去的身影,我心里竟忽然感觉有点小小的失落,一扭头正遇到阿霞关切地凑近脸来,我连忙摆出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欲盖弥彰地说道:“那个琳达绝对在说谎!外勤记者整天风吹日晒的,能保养得那么好?我看,她八成是个跟富豪赌气离家出走的小三……”
“嗬~~观察得这么仔细?老实说,你莫不是,喜欢上她了!?”阿霞听我言罢,故意凑得更近了,更是嘟起娇艳欲滴的小嘴,俏皮地坏笑着拷问起我来。
“哪,哪敢!媳妇儿,你,你就饶了我吧!”我本就心虚,被她一逼问,愈顶上冒汗,嘴里也结巴起来,赶紧忙不迭地把目光转移到远处,不敢拿正眼瞧她。
“哼!非常可疑。真拿你没办法,看到漂亮女人就花心!回南化后我看我还是报个厨艺培训班吧,每天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喂得白白胖胖,门都出不去,让你只能看我一个!”阿霞见我被她逼得汗流浃背,也就不忍心继续欺负我了,却还是心中烦恼,只得赌气背过身去。
“别,别!烧饭还是我去学吧!我去学!让我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吃到你走不动,那时候我再背你去河西看星星……”我见她委屈,忍不住心生爱怜,赶紧从后面把她一把抱住,啃着她的肩膀,一边撒娇,一边凑近她的耳朵轻声哄她开心。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跟别人说是我逼你的!”
我还在想着怎么让她高兴起来,哪知妮子没等我说完,已经精神焕地挣开我的怀抱,转过身来,笑靥如花,抬手捂住两片红唇,掩齿遮住半边笑容,一边打断我的甜言蜜语,一边伸出手来就要跟我拉钩!
你这妮子!变脸变这么快!难道,一开始就在给我下套!?好吧,反正是我有错在先,咱认栽还不行吗!于是,我只好装出夸张的样子,苦着脸跟阿霞拉钩立誓,逗得她愈笑得花枝乱颤。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完这带有浓浓童年回忆的誓言,我不禁心潮狂涌:能够像这样看着你纯真的笑脸,此生无悔!
一路打闹着,不觉已经来到了阮小道家竹楼跟前。金姐和正熊已经准备停当,正和阮小妹在烧水煮着驱除瘴气的香花茶。我张望了下没看见蛮瞎子师徒,以为他们还没睡醒,心中不由有些不快。结果一问才知道,他俩原来是跟阮小道去办理边境通行证了。说话间,蛮瞎子和阿鲁已经随着阮云山提着从老乡那里换来的一些果蔬肉干走了进来。我见状也是和阿霞拿出置办的补给品,每人分了一些。准备停当后,金姐一声招呼,我们就此离了竹楼,往寨门去了。
那阮小妹还要留在家里照顾病人,只得依依不舍地眼看阮云山带着我们渐渐远去,也不知是否挂念阮云山的原因,竟然远远送到寨门,目送我们拐过最后一道弯,翻过山脊,往边境线上去了。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不过是去采个药,有必要搞得跟生离死别一般么?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