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然也是把这危急万分的情况看在了眼里。只见金四娘眼看着琳达的火焰刚扫过舱门附近,已经纵身一跃,从缺口跳了出去,眼看就要落入火海之中,却骤然化作一道清风,瞬间就飘到了远处湿地中央凸起的高处,一个二十多平米见方的沙洲上了。
正熊见他母亲已经安全着6,也是心有灵犀地激荡起烈风阵壁,把众人牢牢裹住,一齐带到了舱门附近。而对面的金四娘也是算好琳达扫射的空隙,示意了正熊把人往她那边送:正熊这边也是手巧,就像用无形的空气打包包裹一般,把我和阿霞用气墙保护好,看到金姐一挥手,已经把我们像网球球一般往沙洲处送了过去,而金四娘也是恰到好处地用和风阵壁布成一个安全网,把我们稳稳地托住后,轻轻滑倒了地面之上。
就这样,剩下的人也如此这般被金四娘母子靠这趣味十足的“空中快递”给安全运到了沙洲之上,最后,只剩下车顶忙着用火焰喷射器扫射蚁群的琳达了。
“琳达!快去正熊那里!”我眼看战车地盘已经6续起一波波小型爆炸,也是心急如焚,一边呼唤着琳达找准正熊的位置,一边也是举枪打飞一串准备从不背后偷袭琳达的巨蚁“云梯”。
“轰隆!”
琳达还未来得及答应,已经被车头处一个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得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落入战车背后的火海。就在这时,车体也是达到了极限,随着火势一个突然蔓延,已经爆出一阵刺眼的白光——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中,正熊只得力求自保,在金四娘的协助下勉强从气浪里幸存了下来,堪堪落在我们身前,背上也是受到了一些轻微烧伤。
只是,琳达,没有逃出来……
还没有时间感受心中的悲恸,那黑潮一般的蚁群已经卷土重来,无数的巨蚁甚至爬满了一片片被昨夜的暴风雨打落的阔叶,搭乘小船一般,卖力地往我们所在的沙洲漂流过来!
“不要欺人太甚!”金四娘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时,她一双凤眼已经睁圆,柳眉倒竖间,已经含胸拔背,倒抽了全身清气,吐出一阵金色气旋来。那气旋一着地,立马已是胀大了数十倍,顷刻间早化作一团冲天的龙卷风,一时把我吹得都睁不开眼睛了。
待到感觉风力渐弱时,定睛一看,那通天的龙卷已经向那燃烧的战车席卷过去了,把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以叶作舟的巨蚁敢死队们无情掀翻,统统给带到了半空中,一齐运到了战车上方的烈焰里,旋转着烧烤起来!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
一时间,随着一阵夹着着焦糊臭的“劈哩啪啦”声接连传来,我只觉那冲天的火焰龙卷甚至搅动了天顶瑰丽的朝霞,把偌大的雨林照耀得绚丽非常,宛若一道连接天地的火红桥梁,又如那接系阴阳的无常通道,把那数以亿记的蛮横巨蚁,从这已然回归了静谧的雨林,送到了才刚开始喧嚣的九幽地府。
“哼!跟老娘斗!”金四娘停止吐纳之后,金色龙卷还余威尚存地以战车为中心盘旋。只见金姐刚抽出一根万宝路,正要点着,已经被正熊默默抢了过去。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正熊抛下这句多年来想讲了多时却一直没讲出口的话,已经第一个迈开了脚步。初次见识到金四娘不遗余力地施展出神通之后,他心中,一定前所未有地对金姐充满了崇拜和感激吧,大概。
随着这漫天的热气引的降雨星星点点地落到我手上、头上,我才忽然想起,琳达她,永远回不来了。不知怎地,当她消失后,我才现原来自己心中竟对这个萍水相逢的神秘女人如此惦记,以至于,大家都默默地背好行李准备淌水前行时,我的视线却还在死死盯着战车周围那团还在燃烧的油火,再也不能移开……
“李子,我们走吧……琳达姐,她已经不在了……”最后,阿霞忍不住,还是伸手轻轻拉了拉我,希望我能够从这飘雨中的悲恸里振作起来,继续前行。
“啊。”意识到这难以置信的情形已成现实后,我终于回过身,朝阿霞挤出一个努力的微笑,使劲迈出自己的脚步,准备赶上停在不远处的前方等着我们的众人,哪知道,前脚刚一落地,我的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和雨滴混在了一起,顺着脸颊的轮廓,无力地落到了脚下。阿霞见我悲恸难忍,也是鼻子一酸,擦起眼角的泪水来。
也许,如果琳达没有牺牲她自己,可能我们都会死吧。
“喂,小两口哭什么呢,搞得好像我已经死了一样。”
听到这熟悉的略带轻浮和挑逗意味的美妙嗓音,我和阿霞都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来,看到那个短飘逸的身影从水里探出窈窕的身子后,终于破涕而笑。
“琳达姐,你受伤了!”全身湿透,稍显疲态的琳达走到沙洲边时,眼尖的阿霞也是马上现了她小臂上的伤口,赶紧招呼我拿出药箱,帮她处理起来。
“真是的,根本不听别人的意见——明明是个妩媚的女人,却只知道逞强……”心疼地帮琳达包扎着伤口,我忍不住心里暗道,“不过,你的确做得很好。辛苦了。”
如果是琳达,应该知道我正在想什么吧。
只是,满怀期待的我还没来得及看到她那总让人有惊喜和意外的惊鸿一瞥,阿水那个不识事的混蛋已经跑了过来,一把拉过我的手对我吐沫横飞地叫苦道:
“英雄,原来你还会医术啊,赶紧救救我!水哥我屁股上被那天杀的大头蚂蚁给咬了!他妈的疼死我了!”
我被他分心的一刹那,早已错过了琳达那妩媚万分的回眸一笑,待到回过头来,她已经和阿霞说笑着走远了。只剩下在我面前喋喋不休的阿水,和满心遗憾的一个我。
“哈?滚!”
听清楚阿水的患处,我也是怒喝一声,把他踹翻到水边,不耐烦地丢给他一瓶消毒水。心里一个劲儿地暗骂:队伍里要论医术,我连前三都排不到,你这二货,还真Tm会找人!难道还指望我亲手给你擦屁股?自行解决吧你!
在阿水杀猪般的哭求声中,我也是头也不回地赶上阿霞和琳达,随着她俩跟着金四娘等人往那近在咫尺的老山脚下赶去。
终于到了。
来到老山脚下,剑一般直入云霄的主峰巍然屹立于前,凝望间,我顿时感到胸中陡然升起一种青云直上的豪迈。眼看众人包括那个俗不可耐的阿水,也是同样在这雄奇俊秀的神韵前兴奋得跃跃欲试,我也是好不容易按捺住激动不已的心情,深吸了一口大气,朝圣般踏上了这老山的土地。
落脚的一刹那,我只觉脚下的青草已然有种乎寻常的松软:刚踩上去,脚已经怡人地陷了下去,仿佛在诉说着,这片郁郁葱葱的草地,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
没等我感概,触景生情的蛮瞎子早膝盖一软,朝山头跪了下来,这熟悉的山道依旧,景色也如从前,只是,低头亲吻这久违的黑土地的老人,已经默然渡过了数十年的沧桑。
也许是感觉到了故乡地脉的搏动,走上山道后,蛮瞎子的情绪明显得到了好转。虽然看不见,但光凭听觉和感应,他一路上也是如数家珍般为我们介绍起这与世隔绝的老山孤峰上那些奇异十分的珍禽异兽来。
譬如这只长了一张猫头鹰脸的小猴儿,蛮瞎子听见它的叫声,也是饶有兴致的把它从头顶的树枝里让渡到了手臂上,一边轻笑着把脸凑近小猴那怯生生的小脸,一边闪烁着无神的灰眼,神秘兮兮地对我们笑道:“这小家伙叫‘鬼猴’。别看这猢狲看起来呆呵呵的,其实它可有灵性了。”说着,他也不征求我的意见,已经手腕一抖,把那看起来十分诡异的鬼猴,掸落到了我的肩头!
“我去!什么鬼儿!”猝不及防下,我也是被这容貌清奇的小精灵吓了一大跳,一时间心态还没调整过来,已经大叫起来。好在这鬼猴的确呆萌,见我露出惊惧之色,也是见多不怪,兀自从我肩膀上顺着胳膊爬到了地上,抓起缤纷的花草中一丛赤黄的浆果,自顾自地啃食了起来,咋看还颇有种恬淡虚无的大度,相比之下,身材伟岸的我反而显得有些小心眼了。
阿霞见了,也是对这不怕人的小生灵不卑不亢的举动所吸引,忍不住学了蛮瞎子的动作,轻轻伸出修长的手臂,把那吃完浆果的鬼猴,引到了自己的肩头,一边试探性地摸着猴儿手指般粗细的小脚爪,一边情不自禁地低声对我笑道:“好可爱!”
那猴儿也是鬼精,仿佛听懂了阿霞的称赞一般,竟似喝醉酒一般,竟懒洋洋地在阿霞肩头给躺下了,仿佛在怡然自得地恣意品味她由衷的夸奖一样。
切!你这好色的小家伙,快放开我的阿霞!我看到阿霞也不由自主地陶醉在这与自然亲近的恬静中,虽然心中隐隐有些醋意,却还是不忍心打断她与这神奇的娇小灵物质朴的交流。嘛,只要她开心的话,我就勉强原谅你这小猢狲一次吧。
我刚这么想着,阿霞已经把那鬼猴放到了地上,指着我说道:“也去跟大哥哥玩玩,他刚才没看清楚,被你吓着了,让他好好看看你去。”
那小猴儿也是像听懂了一般,怯生生的看看我,又回头看看阿霞,最后才翘起尾巴,鼓起勇气往我这边慢慢爬了过来。
“小可爱,也来陪你水哥玩玩!”这时,落到队尾的阿水刚好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一看那鬼猴长得滑稽,也是心怀不轨地想“调戏”它一番,居然抢先把那地上的鬼猴捉了起来,抱在怀中,违心地夸赞起来:“好可爱!”
“吱吱吱,吱吱!”
让大家意外的是,那呆若木鸡,显得并不怕人的鬼猴被阿水抱起时还无动于衷,一听他夸它可爱,却反而马上刺耳地尖叫起来,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同时开始对阿水搂住它的左手又啃又咬,摆出一副就算拼了命也要马上远离他的模样来!
“o,o,o! easy, easy! don&#o39;t be afraid! Litt1e one, come here!”
(噢,噢,噢!放松,放松,别害怕,小家伙,到姐姐这边来。)
琳达见了阿水那暴殄天物的架势,自然是看不下去,早一个擒拿手逼得阿水松开了胳膊,稳稳接住落下来的鬼猴,把它托到自己的肩头。随即转身怪罪阿水道:“小家伙说了,你这家伙满嘴瞎话,让它都听不下去了!”说着,也是轻轻的摸了摸小猴的背脊,安抚起它来。
说来也怪,这躁动的小精灵在琳达触碰之下,竟然渐渐恢复了之前的恬静,顿时又显出刚才的呆萌来,只瞪大一双与它的小脸不成比例的灯泡眼,若无其事地看起众人来。
“嗬~没想到琳达小姐还蛮受灵物待见哦。连这懂得读心术,最讨厌人说谎的鬼猴也喜欢亲近你。”说话的,自然是见多识广的金四娘。不过,她这话,明显是在讽刺琳达的深沉和神秘的了。
“没办法啊,谁让我经常在野外跑外勤,随时都会跟这些可爱的小家伙打交道呢!都说了,我可是一名尽职尽责的记者哦。”
琳达的话,说出来大家肯定都不会再信了。可是,好像又无法去反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