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阴冷魔气让吕岩手足难移,却并不能妨碍到他对外界形势的感知。当白起飞掠袭来之际,一眼就看出了魔头动向的他想要开口示警,却又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起自李慕白两人的防御空隙中轻松穿过,后领一紧,自己已来到了千百丈外的高空之上。
一路西行,劫持人质的白起直奔落日平原。吕岩并没有将过多的时间浪费在陷落敌手的慌乱当中。相反,在这种只能动用耳鼻眼的困顿境地中,吕岩渐渐沉下心来,意随心动,神与意行,没有了多余的思绪与外界干扰,吕岩感觉自己仿佛摆脱了肉体凡身的束缚,世界大不一样。
耳畔掠过的猎猎风声,鼻尖嗅到的淡淡血腥...吕岩轻轻合上双眼,将这一切的一切都摒除于外。无悬空烈阳,无煦烈长风,无白起在旁,无魔焰烧身,当吕岩的心彻底沉寂之时,体内仿佛有另一个他张开双眼,识海中大放光明。
感知不到经脉涨裂的挖心剧痛,两腿盘膝,端坐在识海当中的吕岩端详起体内肆意暴虐的阴冷魔气,心无旁骛。想伸手抓握,却忽略了现在的自己并没有实质躯体,吕岩微微愣神,目光所指的那一缕深黑气机却自然而然地被意念钳制,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双手将之托举到吕岩面前。
凝神细观,吕岩的目光随着意念的驱使深入到魔气深处,明明只是一缕细弱蚕丝的纤细气机,可当他沉浸当中之际,当一切渺小细微的颗粒与尘埃以纤毫毕现的形式呈送到吕岩面前之时,一花一叶,皆是广阔世界。
褪去了表面的狰狞外皮,深邃黝黑的魔道气机只是一个个清晰可辨的圆润沙粒在欢呼雀跃,彼此贴近,又瞬间相互远离。在吕岩面前,是成千上万个碰撞弹飞的五彩颗粒,彼此间明明互相厌恶,却又不离不弃地始终纠缠在一起。
有些困惑,吕岩不明白这是什么,为何师傅李重阳从来没有向自己坦露过这种光怪6离的奇妙幻境。难道这些颗粒聚集到一起,就是魔气?难道它们剧烈摩擦时生出的那一点点火花实在太过耀眼,所以才能攒簇成暴烈烧身的浓黑魔焰?
灵机一动,意念瞬间回流,识海当中的吕岩再次招手,一道剑气顺从地飞到了主人面前。想也不想,依样画瓢的吕岩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再次投放到剑气当中。
满目纯白,泛动着一丝锋锐剑刃的冰冷光泽,置身在剑气当中的吕岩惊讶现,除去千篇一律的单调色彩之外,这同样是一个由无数粒子堆积而成的广阔世界。或许是因为彼此太过相似,明亮的剑气颗粒并没有像五彩斑斓的魔气世界那样混乱无序,没有太多不安分地互相碰撞,也没有捉摸不定的瞬间远离。不计其数的剑气颗粒像军伍一样,训练有素,排行成列,以恒定的度向前推进。
远远看去,吕岩生出了更多的困惑,自己的剑气为何会形成这样一个世界,没有火花,没有躁动,只有静谧温顺的祥和,那令人毛生寒的锋锐从何而来,壮阔无量的气势又从何而来?
两指一掐,吕岩默念剑诀,令人昏昏欲睡的枯燥世界陡然一变,似狂风掀翻巨浪,似骤雨击打人间。纯白的颗粒军伍瞬间提,塞满天地的是利刃破空的凄切长鸣!远远看去,吕岩觉得它们像一条奔腾不息的壮阔大河,在怒吼,在咆哮,仿佛要撕裂这片天地一般,迅猛地向前突进,似永无止境,似永不停歇。
原来是这样,吕岩明白了,这才是剑气世界的本来模样,温顺有序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峥嵘壮阔,当主人意有所指之时,剑气便会展露獠牙。
魔气和剑气的本质如此相似,那是否淡薄绵力的道门气机也同样如此?一个疑惑之后,给吕岩带来的是更多疑惑,但吕岩并没有生出急欲探究的急躁,只是在沉寂中走向更为崎岖的深邃。
因为吕岩知道,他现在即将触碰到的,将是世界外表下所隐藏的纯粹真实。
或许一个月,或许一年,甚至十年百年千年,若是不能揭开这层遮挡真实的面纱,吕岩或许永远都不会醒过来,而是在枯寂中渐渐死去。就像当年在太和山谷中,三年枯坐只为悟剑的那段经历一样,沉浸到意识深处的吕岩,只是一心一意地往更深处探寻。
突然,一道几不可闻的微弱声音穿破识海,仿佛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轻声呼唤,紧闭双眼的吕岩渐渐皱起眉头,完全的寂静被人打破,晦涩的思考便再也难以维系。
“醒来...醒来!”
意识世界当中,感知不到时间流淌的痕迹,谁也不知道被声音唤醒的吕岩究竟在幻境中思考了多久,可他的眼睛里已经几乎看不到少年青葱,凭空多出了一丝睿智。
随着眉头渐渐舒展,吕岩终于收回了自己有些散乱的思绪,左右观望半天,才想起了自己身处何方又身陷何境。外有魔头白起,内有魔气锢身。
从容起身,吕岩才现原来识海当中的自己竟然已经凝聚成实质肉体。垂弯腰,抖腕踢腿,尝试活动着有些晦涩陌生四肢与躯干,吕岩抬起头,看向周围盘恒在自己体内的肆虐魔气。
缓缓直起身子,吕岩深深吸了一口气,出了重生之后的第一声轻笑:“呵呵...”
是时候出去了,膨胀的胸膛骤然回缩,吕岩猛烈呼气,随之而起的是一阵躁动天地的狂烈大风。由识海中心迅扩散,一路大刀阔斧,瞬间席卷了周身经脉。原本盘梏体内的阴冷气机瞬间冰消雪融,既然我吕岩已窥探到了世界的一点真实,那与剑气同根同源的魔门气机,又能造成多少困扰。
目光横扫,再无一丝魔气残留,识海当中的吕岩笑了笑,轻轻闭上眼睛,元神归入识海,意识重回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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