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小时走下来,周苗苗从一开始脚板底下火辣辣的痛,到现在一双脚都不像是是自己的了。更可恶的是,自从下车后,周园园借口小便跑了一次后,就被这个男人给捆上了。
捆上了,像个牲口般被眼前这个男人捆上牵着走,周苗苗的心里好恨,恨老天,恨谷家一大家子,恨眼前这个男人,也恨周春平一家。周苗苗不想被卖,可是,她却拗不过一心想靠她娶个儿媳妇的大舅舅大舅妈。周苗苗发誓,等到她有出息的那天,她肯定要报复回去,这些害过她的人,一个一个都休想逃得半个好。
“他妈的,你家那些人就是个吸血鬼,老子花了这么多钱,连件嫁妆都没有,我呸!”男人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的,只要想起那一大叠从他口袋里掏出去的钱,男人就忍不住心痛。五百块啊!掏光了他的家底,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周苗苗跌跌撞撞地走着,一句话也不想说。这五百块钱,她一分都没有看到。她也想要嫁妆,可外婆家那些人不给,她有什么办法?就连身上这件半新不旧的红嫁衣,还是周苗苗的二表嫂嫁到谷家的时候穿过的。
“看到没?前面就是我们的家。”袁四喜抖了抖手上的粗麻绳,一脸得瑟地冲着身边的女人说。
周苗苗看了一眼前面只有二十来户人家的小山村,连话都不想说了。周家村虽然叫做村,可临近三合镇,村子里有几百户人家,是三合镇远近闻名的大村,条件和三合镇比,也差不多。
而桃树村,地方偏远,村子又小。整个村里,都是泥土房,连间青砖瓦房都找不到。周苗苗只用看一眼,就知道这个村子穷的很。还有眼前这个男人,三十好几快四十岁了,陪着个老男人过穷日子,这就是她周苗苗以后的生活?
怎么办?她怎么样才能逃脱这样悲催的命运?难道真的一辈子呆在这个山沟沟里,当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吗?周苗苗有些绝望。这么个山沟沟,连汽车都开不进来,走路要走十几个小时,就算她想跑,也跑不出去。
周园园在村口站了一会儿,正想抬脚往里走去。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周园园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小山村的路太窄,周园园和文梓青并排站着,就挡住了别人进村的路。
周园园回头一看,哟呵!老熟人呢!还是讨厌的要死的老熟人。
周园园撇了撇嘴。刚才她还在想着这个村子里还会不会有袁四喜的存在,现在倒好,不用想了,袁四喜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周园园眼前。
袁四喜的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蓝布棉袄,黑色棉裤,脚下踩的是一双黑布鞋。和上一辈子一样,袁四喜胡子拉渣的,瞪着一双牛眼,看上去很凶恶。
袁四喜的手里“牵”着个垂着头的女孩,女孩的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八成新的对襟棉袄,黑色的棉裤,一头长发编成了一条麻花辫,上面还扎着一条红头绳。
在农村里,这样打扮的,就是新娘子。
捆着的新娘子,应该是袁四喜花了钱从哪儿买来的吧?
周园园在打量着袁四喜和周苗苗,没有挪动脚步。
文梓青认出袁四喜后,用他那冰冷的目光瞪了袁四喜一眼。
在文梓青的目光下,袁四喜心中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袁四喜一向是识时务的,见文梓青的气势,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袁四喜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身子,讨好地说了句:“你们先走,你们先走,我不急。”
文梓青没有出声,拉着周园园的手,施施然走在袁四喜的前头。袁四喜刚刚被文梓青的目光吓到了,也没敢再废话,跟着文梓青他们的身后,慢慢地挪动着脚步。
“园园,是你吗园园?”文梓青拉周园园手的时候,周苗苗抬起头,刚好看到了周园园的侧脸。虽说周园园现在和小时候比起来漂亮了许多,浑身的气质更是判若两人。可周苗苗心中正惶恐着,看到周园园的容貌,不管会不会认错人,赶紧叫了一声。
周园园转回头,才发现袁四喜身后被绳子捆着的新娘子,正是她的“好堂姐”周苗苗。
周苗苗前世嫁去了于源县城,丈夫是个工厂里的工人,虽说有点跛脚,但周苗苗却把他捏在了手心里,日子过的风生水起的。
周苗苗这辈子怎么嫁给袁四喜了?周园园有些惊讶。
周苗苗的半边的脸是肿着的,看样子是挨打了,头上编好的麻花辫也有些蓬松,看上去有些狼狈。
“周园园,你是来救我的吗?”周苗苗的眼里满满都是欣喜。本以为她已经陷入泥塘了,没想到前面还有一条生路。
“少管闲事,这女人是老子花钱买来的老婆。”袁四喜扯了扯手上的麻绳,把周苗苗扯了一个踉跄。
在农村,很多男人娶不到老婆,会花钱“买”上一个,袁四喜这样说,周园园一点都不惊讶,她只是好奇周苗苗怎么会被“卖”了。毕竟,周春平还有退休工资呢!周志新这些年虽然没和周春平有联系,可看在周志新的面子上,当地的官员也不会去可以为难周春平一家,他们的日子应该过的平平稳稳的才是,怎么会落到卖孙女的地步了呢?
袁四喜一脸警惕地盯着周园园和文梓青,生怕他们把他的女人给抢走了。
周苗苗见周园园盯着自己,很显然也认出她来了。这一回,周苗苗没有忍耐袁四喜对她的粗暴,扬着头冲袁四喜说:“姓袁的,你赶紧放开我,这是我堂妹,她家有很多钱,她会给你钱。”
很多钱?袁四喜看了看周园园身上的衣服,眼里冒出了精光。袁四喜就算再没见识,看周园园和文梓青的穿着,也知道他们身上的衣服是高档货。这么说······他们真的是有钱人?没想到自家婆娘还有这么有钱的亲戚?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