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梓青一愣神,手一松。他真的不明白小女孩的心理,好好的抱抱她,她又踢又打的。他这个被踢打的人没事,小女孩自己反而哭了?
还有,为什么周园园给他的感觉有点奇怪?不像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反而像是······像是个大姑娘似的?难道······
趁着文梓青愣神的当口,周园园“哧溜”一下从文梓青的怀里溜下了地,没有理会一旁看热闹的赵庆山和文玉伦,迈着小短腿,跑回了房里。
拴上门闩,周园园把自己扔进了床上的大棉被里,泪水无声地糊了一脸。
重生之后,周园园第一次想起前世那段糟糕的婚姻。前世为了凑赵芸香的药费,周园园答应了大伯母的牵线,把自己给“卖”给了那个老光棍。结果,出嫁的头一晚,赵芸香死了,周园园的牺牲成了毫无意义的“笑话”。
周园园无比痛恨自己的懦弱和愚蠢。前世是这样,今生也没好多少。重生之后,她除了犯傻,好像什么都不会。什么时候她才能强大起来?什么时候她才能替前世的自己和一家人讨回公道?
文梓青站在院子里,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随即抿着唇,眼睛却看着房门的方向,像是要透过那扇厚厚的木门,看到里面那个小小的身影。
“这孩子,怕是认生呢!”赵芸香觉得女儿今天的行为,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好丢面子。这段时间里,园园既乖巧又体贴,让赵芸香有种女儿长大了的错觉。园园今天发了小脾气,倒让赵芸香觉得女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呢!想哭就哭,想生气就生气,是小孩子的权利。
不过再怎样,赵芸香都会维护自家女儿的。她和文梓青说的话,意思是让文梓青别见怪。
“孩子,别生你妹妹的气,妹妹和你还不熟,过几天你们熟了就好了。”赵庆山也劝着呆愣愣的文梓青,怕男孩的好心被自家外孙女给伤到了。
看的出,文梓青是个内向的性格,进门到现在,一直就是点头摇头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样的孩子,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说出口。
文家的事赵庆山略知一二,也知道文梓青这孩子为什么不爱说话。
“赵爷爷,芸香姨,我知道。”文梓青点了点头。原来,小女孩不是讨厌他,而是他们还不熟。对,就是这样。文梓青从心底接受了赵庆山的说辞。
第一眼看见周园园,文梓青的心中的滋味只有他知道。酸楚?愧疚?或者还夹杂着一丝庆幸?
文梓青被一颗炸弹炸的粉身碎骨之后,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而且回到了小时候住过的爷爷家中。前世文梓青十六岁去参军,一直没有回过家,就连爷爷家,他也没有回过。
不是文梓青心硬。刚进部队的前几年,他没有假期,后来爷爷死后,曾经的那个家已经容不下他。几个堂兄弟姐妹们乌眼鸡似的盯着奶奶口袋里的东西,文梓青不回去,他们反而高兴。
这段时间,文梓青一直在思考,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回到了从前,是因为他失信了,愧对一个哥哥殷切的委托?还是因为他自己心里放不下那个一生悲苦的女子?
因为他的疏忽,前世的周园园最后跳楼而死。如果他没有一心想着自己的任务,哪怕只抽出几个小时的时间安排好周园园,周园园肯定不会被她那个男人找到。或许周园园会过上一种全新的日子,平安终老。
是他的犹豫,害死了周园园。
如果冥冥之中有天意,这一世,就让他来赎罪吧!他不会为了那人能多看一眼而拼命地出任务,他也不会让这么可爱的女孩落到前世那样的结局。他会保护好前世的兄弟,不会再有机会让他为自己挡雷,他会保护好兄弟最在意的妹子,让她一生无忧无虑。
来到赵家沟,看见儿时活泼可爱的周园园,文梓青忍不住想接近一点再接近一点,他从来不知道,前世满脸悲苦无助的周园园也有过无忧无虑的岁月,脸上曾经有过这样灿烂的笑容。
“梓青,你能说话了?”文玉伦满脸的惊喜。要知道,文梓青已经有半年多没有说话,不管什么人问,他都是一脸的呆滞,或者就是平板地摇着头。
一个多月前,有一天,文家的工作人员刘阿姨发现文梓青倒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全身抽搐。
送医院治疗了几天,文梓青总算是醒了,整个人却呆呆的,看什么都没有表情,也不开口说话。
文家人急死了,特别是文玉伦的奶奶,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她俊美的大孙子哟~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哑巴?
文梓青那时刚重生,对自己的处境有一种不真实感。体内的淤堵让他的真气四处乱窜,时不时地疼痛难忍,自然没有心情和文妈妈表演什么添犊之情。
前世的文妈妈,在文老爹死后,相信了一个江湖术士的话,认为文梓青是个克父克母克尽身边人的“天煞孤星”之命,躲文梓青还来不及,哪里可能对他有丝毫关爱?
如果不是文妈妈的不管不顾,前世文梓青的继母也不可能在私底下做手脚,把文梓青调到了最危险的前线战地。
可惜天意弄人,在那场战役中,文梓青没有死,死的是周园园的亲哥哥周家胜。
“赵叔,您这儿还真是块风水宝地,刚到这里,梓青就能开口说话了。”文玉伦高兴地语无伦次了:“不行,我得赶紧打个电话回青山市,告诉他爸,还有我爹。”
文玉伦拎着手上的肉和鱼,“哧溜”一声钻进了厨房,又“哧溜”一声飞快地跑了出来,在院子里转了两个圈后,文玉伦才找到大门,跑了出去。
他爸?我爹?赵庆山和赵芸香好半晌才弄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哎~!”赵庆山还没说赵家沟大队部新装了电话,就见文玉伦的身影已经跑到了村头,还在飞快地向前移动着。
“这小子,怎么不听我说话呢!”赵庆山懊恼地看着文玉伦远去的背影,嘟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