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士兵把兰渤带进一个房间,锁上门便离开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进来。兰渤纳闷了,自己究竟为何被带到这里,又是被谁指使带来的?如果是仇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带他来了又不见面,这闹的是哪出,又是什么套路,完全搞不清楚。
不过这房间倒是相当奢华,家具都是用极好的木材做的,兰渤虽然不懂,但一看一模之下,那质地和手感,绝非凡品。门和窗的边框都有极精致的雕纹,就连明亮干净的地板,踩上去也是相当舒服……这一切反而让衣衫褴褛的兰渤自觉有点格格不入。
不过一整天没吃过饭,加之连日赶路,兰渤是无心欣赏这房间的富丽堂皇了,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倒头便睡。当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兰渤起身走到客厅,只觉肚子饿的难受。正欲到门口喊人,门却自己开了,两个丫鬟打扮的姑娘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兰渤喜出望外,待丫鬟将饭菜放在桌上,便连忙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朝丫鬟问道,“这是哪里呀?”
两个丫鬟却不回答,只是行了一个礼便退了出去。兰渤突然意识到什么,赶忙朝门口奔去,刚跑了两步,门就被人重新关了起来。
“大爷的,这是搞什么鬼?!”兰渤骂了一句,便退回餐桌,嘴里还嚼着东西,“不管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完了便是一阵狼吞虎咽。吃完没多久,两个丫鬟又进来把饭菜收走,兰渤想趁机逃出去,结果被门外的侍卫拦了回来。接下来的三天都是这么重复着,美酒佳肴的伺候,就是不让出去这个房间。
第四天的中午,丫鬟收走餐具之后,门没有像之前那样锁上,而是走进来一个中年人。此人一袭华贵的青衣,留着一撮胡子,相貌端庄威仪,进门之后,便一直盯着兰渤看。
青衣中年人坐在兰渤前不远,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兰渤,开口问道“公子这几日过的可好?”
兰渤没有回答青衣中年人,只瞧了他一眼,便没好气地说:“看来你是这里的主人了,把我劫到这里,到底是为的什么?”
“公子倒是聪慧过人,没错,这正是某家府宅。”那青衣男子说着,突然微微一笑,“都怪我教导无方,下人们不会办事。我是请公子前来,不是劫!”
“请?!哼哼!有这么请人的吗?”兰渤微怒道。
“鄙人对公子好吃好喝的招待,不敢有所懈怠,也算给公子赔罪了!”青衣男子渐渐收起笑容,“还望公子莫怪!”
“你是什么人,这么对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兰渤继续追问。
“鄙人兰殷,是这长龙郡的太守。”
“真是人如其名,果真够阴的!”兰渤在心里骂了一句,盯着兰殷,听他继续说。
兰殷倒了杯茶,给兰渤递了过来,“这次请公子来,是有事相商。哦,对了,公子姓甚名谁,年方几何,家住何方呀?”
“你不知道我姓名,年龄,还请我来商量什么?”兰渤顿时心情更差了,“真是个逗比!”
“逗比?”兰殷一脸愕然,“鄙人确实不知,还请公子告知!”
兰渤把头扭到一旁,满脸落寞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我也没有家!”
“公子莫要说笑了,这怎么可能!”
“说笑?你对我一无所知还把我绑来,这才是最大的笑话!堂堂一郡太守,居然也办这种不靠谱的事!”兰渤扯着嗓门喊道。
“本官是有苦衷的,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呀!”兰殷试探道,“公子如果不方便说,鄙人不会勉强。”
“不跟你说了吗,我没有家,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兰殷脸上现出一抹喜悦,“莫非公子受过什么伤害,对以前的事情记不太清了?”
“算是吧,哎,你到底找我什么事,不会就为了调查一下我吧?”兰渤变得不耐烦起来。
兰殷的眼睛明亮起来,喜悦之情渐现,当即谄笑道:“当然不是!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当今天下时局混乱,战争不断。尤其是在魏国明元皇帝拓跋嗣死后,漠北的柔然,江南的刘宋,纷纷对北魏虎视眈眈。柔然更是多次南下魏国境内,抢粮扰民。就在前不久,柔然又有万余骑兵攻入塞内,烧杀抢掠,老弱妇孺皆不放过,其行径令人发指。
于是,在多次征伐柔然之后,太武皇帝拓跋焘决定倾全国之力大举北伐。可是,连年的战争,男丁被征用殆尽。许多人为了免被征役,自愿削发为僧,堕入空门。这样一来,征兵的任务就更重了。魏国朝廷的征兵年龄范围也是一再扩大,这次已经是自十六岁的男娃娃,到六十岁的白发老翁!
青州刺史不知道是真被逼疯了,还是着实忠心可表,居然把自己的独子送上沙场!拓跋焘知道后,对青州刺史是赞誉有加,赏赐颇丰,并表示不再征用青州刺史亲族子弟。地方官员们不知道是为了那一丁点的油头,还是为了表现,纷纷效仿青州刺史,将儿子献出。甚至有些官员只是临时找人代替自己的儿子,改名换姓以凑数!
然而朝廷后来知道一些人滥竽充数,便对地方官员们所谓的儿子进行单独面检,如有欺瞒便以欺君罪名论处。同时规定,但凡征不够人数的,就算亲儿子也必须服役。
兰殷本无意献出儿子,因为他就这一个儿子,可长龙郡实在招不到朝廷定的人数。于是,兰殷便开始物色合适的替代人选,以利诱之。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兰殷诉说着自己的独子多么的可怜,体弱多病等等之类,一面以利益诱惑兰渤,“只要公子愿意,便是本官全家的恩人!本官一次性给公子这个数……”兰殷伸开右手,朝兰渤摆着。
“五十两?”
“五百两!”兰殷双目放光,“此去只是年余,如若得胜归来,公子在这长龙郡,便是本官的亲人。本官会亲自为公子置办一处大宅院,再为你寻一门亲,只要是这长龙郡的姑娘,公子随便挑。安家之后,再为公子在郡府谋一个差事,所有职位,只要公子看上眼的,任意选。如果不想当差,本官为你择一处田产,到时只要收租即可。不然,想做什么生意,什么地段,什么铺位,本官都能为公子做主!”
兰渤听得差点就心动了,暗叹这太守画饼洗脑的能力实在是一流,如果在二十一世纪,生存力也不会弱。晃了晃脑袋,心里骂道:“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我替他儿子当兵。他娘的,老子差点就被你忽悠了,净说些没用的,老子才不上你的当!”
“不行,我不同意!”兰渤开口拒绝道。
“你要相信本官,你现在这样出去,到任何地方都是要被抓去服兵役的!反正结果都一样,干嘛不做一个对你对我都好的决定呢?”
再三诱劝之后,依然无果,兰渤把头扭过去,一副倔强的样子,兰殷似乎有些急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要我想,由不得你不同意。”
“你这是做了****还想立牌坊,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哼!”听到兰殷的话,兰渤顿时火冒三丈。
然而,口不择言也让他付出了代价。兰殷让侍卫把兰渤带出去,还对他说道:“只给你一次机会,什么时候后悔了,再找我谈!”
兰渤被带到一个监狱一样的地方,又脏又乱,臭气哄哄的,进去就挨了一顿暴打。吃饭的时候,又差又少的饭也被抢走了。睡觉的时候,又挤又吵……仅仅一天一夜不到,兰渤就呆不下去了。
“我要见太守!”兰渤趴在栅栏门上,朝不远处的类似狱卒又不是狱卒的士兵喊道。
不一会,兰渤便被带了出去。兰渤是想通了,也不知道觉贤的功力能让自己撑到几时,反正横竖都是死,与其被折磨死,还不如好好享受先。
兰渤回到之前那个房间,与太守约定好,还是以兰渤之名入伍——幸好遇到同姓的,不然还真要改名换姓才行了!一个月之后,兰渤出发之前,会给他五百两银子。本来这次回来,太守改口只给一百两,兰渤软硬兼施,发挥在以前世界里讨价还价的能力,最后才答应。而太守看到兰渤对钱这么斤斤计较,也放下心来,认定兰渤确是一个贪财之人。
这一个月,兰渤尽情享受着能享受到的一切。怡然自得,悠闲懒散的生活,似乎让他忘了自己即将要去代人奔赴战场!想想自己命也不差,清朝末年,世界列强入侵中国,那么多仗轮不到自己打;二战期间,小日本在中国打的那么凶,轮不到自己打;国共内战,天南海北打到台湾,轮不到自己打;抗美援朝,小米加步枪横跨鸭绿江,轮不到自己打;越南战争,跟老美周旋,布下那么多雷区,轮不到自己打。如今,刚穿越来这里,就他娘的要打仗了!而且还由不得自己,明知是糖衣炮弹,也要吃下去!
转眼,一个月已经到了,兰渤知道自己真要去打仗了,因为长龙郡太守并没有骗他,五百两的银票已经给了他。五百两呀,真不是个小数目!然而,兰渤此刻有点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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