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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年卿还是无法明白,“我爹治水有功?怎么我在翰林院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冯承辉不解道:“你这孩子, 是不相信呢, 还是不想你爹回京?”
“呃, 没有没有。”章年卿强笑道:“我怎么会不想我爹回来, 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冯承辉没有怀疑。
今夜,注定难眠。
章年卿摸着有些微微泛麻的嘴唇, 内心千万不舍。他深知。父亲回京后, 他势必得搬回去。
可冯俏还不足十三岁,正是尴尬的年纪。说大,还不能成亲。说小, 男女大防却严的不行。以后见面都难。这让他可怎么熬。
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开泰二年,春。
章芮樊奉旨秘密进宫, 冯承辉私下陪同。两人共乘一轿, 掩人耳目。
冯承辉任职文渊阁大学士, 被皇上召见并不打眼。两人一路都未惹人注意。
章芮樊打趣道:“冯大人可真是今非昔比了。”
冯承辉无奈道:“你快别挤兑我了。”
冯承辉的东阁大学士擢升文渊阁大学士的尴尬之处在于,别人都是兵部尚书兼某某大学士, 礼部侍郎兼某某大学士。再不济也是翰林院某某兼大学士。
像他这样,光杆大学士。古往今来只此一家。
故而,冯承辉虽身在内阁。却没有什么话语权。五大学士中位列末,不客气的讲。六部尚书的话语权都比他高。
这在前朝, 简直闻所未闻。
冯承辉苦不堪言, 无处倾诉。他也不求光禄大夫, 多少授衔个资善大夫, 资政大夫。他的腰杆子也能挺直一些。
陶茹茹这次回来,只带了小女青鸾一个人。章大哥章二哥都在河南留着。开春的时候章二哥订了亲,只等着翻年国孝后成亲。
孔丹依关心的问:“打算在京城办席面,还是在洛阳那边办?”
陶茹茹笑着,叹道:“就在河南吧。我们姻亲家都在那边,京城反倒没什么人了。你若有空,届时也来吃一杯酒。”
孔丹依连连答应,看着陶茹茹面色红润,气色极佳。举手投足间的精气神,都非昔日所比。不禁感叹,她在河南过的到比京城自在。
其实也不难理解,陶金海官任河南巡抚二十余年,虽未朝上再走一步,可一直未擢未贬,也算一分本事。几十年下来,早在河南扎稳根,倘若不是他亲女婿章芮樊回河南当布政使,只怕谁也在那站不稳脚跟。
地方上戏言,‘铁打的金如海,流水的布政使。’便是在指这件事。
这个局面自章芮樊回去后便打破了,翁婿两人一个把持军政,一个把持粮钱,文安武治。俨然成了那一带的土皇帝。
陶茹茹一边是巡抚女儿,一边是布政使夫人。谁敢给她气受,小日子自然过得滋润。
章青鸾今年三岁半,性子十分霸道。大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第一次来冯家也不怕生。院子里跑的风风火火,满院子的丫鬟婆子追着她。她反而很高兴似的,手舞足蹈,笑得咯咯咯。
跑累了,才跑回来爬到陶茹茹膝盖上,娇声问道:“娘,我外公呢。”
陶茹茹给她擦擦汗,柔声道:“你外公不在这里,青鸾要过几天才能看到外公。”
章青鸾十分不高兴,使着小性子道:“我不要。咱们现在回家。我想外公了。”哇一声哭了,哄都哄不下来。
孔丹依帮着劝,也哄不下来这位小祖宗。陶茹茹满头大汗,尴尬的解释:“在那边被我爹宠坏了。全家上下就她脾气最大。”
说来也是好笑,陶金海平日威风凛凛,再河南地界跺一跺脚,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最怕的竟然是小外孙女章青鸾。
好不容易用糖安抚下来小女儿,陶茹茹又欣慰又无奈道:“她半岁的时候就在外祖父身边养着,平日只有喂奶给我送回来。连睡觉都是揪着我爹胡子睡的。”
孔丹依若有所思,笑着道:“你爹还是疼爱你。”
此话不假。
陶金海对章青鸾大有点移情别恋的意思,许是这么多年养了三个儿子才得了一个女儿,精挑细选给女儿选了位好夫婿。谁知女婿升官了,还带着他的宝贝女儿一去不复返十几年。
二十多年来,陶家三个儿子又无一例外生的都是光头小子,只陶茹茹这边得了一个女儿。还是生了三个,才得了这一个宝贝闺女。刚一出生,她三哥就中解元。活脱脱的小福星。
陶金海对青鸾爱怜的不得了,将她宠的无法无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孔丹依和陶茹茹立场不一样,闻言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小姑子脾气这么霸道,长大怕是个不好相处的。
俏姐儿能不能跟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还两说。
再说话,就有几分试探。
孔丹依笑道:“你们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陶茹茹给青鸾擦着口水,道:“还得回去。进京只是受赏,过几天还得回任地上。”
有必要特地为受赏进次京?
孔丹依目露疑惑,思及暗地里进宫的两个男人。仿佛明白了什么。
陶茹茹见孔丹依神色不对,忙举起手指:“嘘。”恨的自打嘴巴,怎么就这么口无遮拦。
孔丹依表示明白,正逢章年卿进来请安,话题便被岔过去。
章年卿年方十七,正是男儿最好的年纪。身高挺拔,轩昂七尺,英姿迈往。虽少了几分秀逸文雅,却多了分赫斯之威。
陶茹茹见状,唬了一跳,“你是在翰林院呆了三年,怎么没养出墨香。反而生的像个土匪一样。”
章年卿略微尴尬,孔丹依一直看着章年卿长,到不觉得什么。陶茹茹这么一说,她到真现,章年卿长的越来越英气,也越来越不像个读书人。都说文弱书生,风流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