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姑娘急得不行,却见姑娘始终视而不见。心头火起,想着左右危险的也不是她,她是为谁着急呢!便是一跺脚,一扭头,索性不再搭理了。
不一会儿,李铁头便已笑着从后院出来了,手里果真捧着一只盒子。“让姑娘久等了。”话落,便已走至姑娘身边,虎子摆好的空椅子上坐下,将那盒子在姑娘跟前打开来,道,“姑娘快看看,这都是我这铺子里的匕式样。不是我老李自吹,我这打铁的手艺在这临海郡可是无人能比的。这些匕虽说不是吹毛断,削铁如泥,但要防身却也是足够了。姑娘看看,可有能看得上眼的?”
盒子里果真放了好几把匕,姑娘一一看过去,倒是看得很仔细,做足了样子。
片刻之后,终于选定了一把小巧花哨,很适合姑娘家的匕,拿起在手里端详,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李铁头看她的样子,便连忙道,“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把匕小巧精致,最适合姑娘家用了。只是,做起来要费功一些,这样,姑娘若是觉得看得中,便交了定钱,我这两日赶赶功,到后日,你再来取,你看如何?”
姑娘似是被说地心动,但还是眯了眯眼,踌躇道,“好是好,不过这价钱……”
“自然是给姑娘最大的优惠。”李铁头很是热切,心里原本有的一丝丝警戒慢慢放松了下来,看来,这位姑娘果真是来买东西的没错。一个初来乍到,又身无长物,偏还长相明艳的姑娘,自己送上门来,这……可不就是缘分么?李铁头心中越是恶念丛生,面上越是笑得和蔼可亲。“姑娘你看,这做工委实不错。可我做生意自来是厚道的,便只收你二两银子,你看如何?”
“二两?”姑娘一脸肉痛的表情,“是不是太贵了?还能便宜点儿么?”
“这……”李铁头一脸的为难,片刻后,一咬牙道,“好吧!看姑娘也是个爽快人,我便也痛快一回,就一两八钱,这已是最低的价钱了。再少,便要亏本了。”
姑娘踌躇了又踌躇,终是咬牙道,“如此,便请老板帮我做着吧!”然后,从腰间寻摸出一角银子递了过去,道,“这是定钱。不知什么时候能来取货?”
李铁头接过那角银子,眸中亮光一闪而没,笑道,“两日后吧!两日后,姑娘上门来取便是。”
姑娘点了点头,便也不再耽搁,起身要走。李铁头与之前一般热切周到,直到将姑娘送出了铺子,这才反身而回。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直到远离了李记铁匠铺,憋了一路的鬼姑娘终于是憋不住了,停下步子,问道。
此时,日阳已是升起,即便姑娘撑着伞驻足街头的模样还是引人注目,但总算不若早前那般让人奇怪了。
“没什么。”姑娘面对鬼姑娘的质疑,却只是清清淡淡地应道,黑金色的眼瞳也不知是不是因着纸伞投下暗影的缘故,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姑娘爱笑的脸这一刻也显得有些肃然,“我只是不想让他起疑罢了。这样的人,我想着,总该让他绳之以法才是。”
鬼姑娘愕然,这姑娘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么?若非她实在缺钱,只怕也不会答应自己来蹚这趟浑水。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态度就全变了,竟积极了许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难道生了什么事情吗?鬼姑娘脑袋昏昏,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姑娘却已经在她头脑昏时,恢复了惯常的笑颜,轻松地一耸肩道,“走吧!东西到了手,先到你家里报信去!城南林府,对吗?”
鬼姑娘先是木呆呆地点了点头,下一瞬,却是惊得抬起那双暴突的鬼眼,震惊莫名地望向姑娘,她如何知道的?自己好像并未对她说过吧?她……究竟是何人?
鬼姑娘心中的震惊不少,却没有问出口,即便问出了口,只怕也得不到答案。因为姑娘自己,也不知自己是谁呢!
至于她知道的那些,自然不是鬼姑娘告知的,而是她方才,亲眼看见的。看见的,比鬼姑娘所能想象得到的还要多,这才促使她决意要蹚一蹚这趟浑水。
城南林府,在这偌大的临海郡虽说算不上百里家那样数一数二的大财主,但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富户。
做得是药材生意,城里最大的那家药铺就是他家的。宅子坐落在城南,五进的大宅子,占地十来顷,举目望去,便是楼舍重重,鳞次栉比。姑娘见了不由啧啧两声,看来,鬼姑娘说的,她家还有些银子的话,真是过于谦虚了。这哪里是有些银子啊?分明是很有银子,有很多银子。
这个认知,虽不至于让姑娘欣喜若狂,但却也让她对自己的决意更是多了两分自内心的欢喜。
虽然,如今她的心态已是变了,无论有没有银子,有些事,她已决定要做。但,再有些附加的利益,那便更好了,不是?
只是,林府看上去金碧辉煌的大门却有些死气沉沉,姑娘倒是没觉有什么诧异,扭头对伞下望着林府,目有哀戚的鬼姑娘道,“看来,你家里人,果真是一直在寻你。”这么看来,她的重金酬谢,还真是有谱。
鬼姑娘,生前便是这城南林府的千金,闺名凤兰。上有父母与两个兄长,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所以自来很是受宠,可是,三个月前,却在去往城郊广月庵上香时无故失踪,随行的车夫和丫鬟现被迷昏在了半路上,然而遍寻各处,也未能寻得林凤兰的身影。
林家人心里不是没有想过最坏的结果,但却始终没有办法放弃,一直重金寻赏,总想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三个月过去了,却是半点儿音讯也无。期间,倒是也有人来报过信儿,但多是冲着赏金来胡诌的,林家人起初还满怀希望,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颗本是满怀希望的心,也一点点被冷却,失望了。
据说,林家夫人,也就是林凤兰的母亲已经因着女儿的事,伤心过度,病卧在床,也难怪整个林府都是一副愁云惨雾的模样了。
姑娘见了,心有戚戚焉,走上前道,“两位小哥,我有你家小姐的消息,特来府上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