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闻歌指着黄沙之中某一处,道。回过头,却见顾轻涯微微笑着,老神在在的模样,闻歌不由一挑眉道,“你已经现了?”
这才想起方才他蹲在那处,很是认真翻找什么的样子,原来……扯唇苦笑了下,有些自作聪明的感觉。
顾轻涯却是轻声道,“只是比你们醒得早了一些,闲来无事四处看看,所以才现了的。这骆驼粪便还新鲜着,那商队应该刚走不久。你觉得,我们是立刻跟上去,还是先歇一晚?”
“那就歇过一晚再走吧!入夜了,这商队总也要休息的吧?”闻歌轻一耸肩,道。“再说了,有顾五在,我好像也不必担心走不出这荒漠。”话落,她举步走了,扬声喊道,“云二,你的百宝袋里可有帐篷?”
顾轻涯在她身后微微一笑,她这是……开始信任他的意思了?这……挺好啊!
在帐篷里美美地睡了一觉,闻歌在天光熹微时,伸着懒腰,从帐篷内钻了出来。天,还未大亮,昨夜燃起的火堆已是熄灭了,只余一星半点儿的火星还在灰烬里跳跃中,火堆边上,有一人正在打坐,听得动静,双眼骤睁。一双狭长的黑眸,如星,便朝着这处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闻歌轻轻敛下眸子,走上前道,“你守了一夜?”
“这大漠辽阔,星夜疏朗,这夜里打坐吐纳,反倒觉得事半功倍了。”顾轻涯笑笑,答非所问。
“往后,若是要守夜,咱们换着来吧!”闻歌沉默片刻后,道,眼见着顾轻涯眉心轻拧,她却已经一抬手,道,“别扯其他的,既然同行,为了安全,守夜无可厚非。可却绝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再说了,你不休息好,日后拖我后腿,我可不见得会管你死活!”
闻歌也不等他同意或是不同意,说完,便是转身走了,嘴里嘟囔道,“这都什么时候,还在睡,是猪啊?”然后,便是拔高了嗓音,冲着另一顶帐篷大声喊道,“云二,你还不起来?我们可是要赶路了,一会儿把你丢在这里,你可别哭鼻子。”
不出顾轻涯和闻歌所料,那些新鲜的骆驼粪便确实是一个商队留下的。他们趁着太阳未升起,空中还算凉爽时,沿着那粪便的方向一路御剑追了上去,再远远看到商队时,便收了剑,改为步行,却是好歹赶上了,此时,日头也是高高升了起来,又是一个晒到脱水的艳阳天。
“这位大叔,不知你们的商队是要往何处去呢?我们兄妹几个,不小心迷失了方向,不知可否与你们同路?”赶上了商队,闻歌说,云懋除了舌头长之外一无是处,这交涉的活儿,舍他其谁?
云懋龇牙咧嘴,无声地谩骂了一回,终究还是乖乖地上前寻了这商队的头领,是个四五十岁的红脸汉子,他一个大叔倒是喊得亲热,舔着脸笑得满脸讨好。
那头领却是皱紧了眉,看勒看笑得很是灿烂地云懋一眼,又望了望他身后的顾轻涯与闻歌两人,神色之间很是戒备。
闻歌高高挑起眉来,这沙漠里听说多沙匪,常抢夺往来商旅的货物,杀人越货,无恶不作,难不成将他们三人当成沙匪了不成?闻歌抱着怀疑的态度,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顾轻涯和云懋二人,这……怎么看也不像啊!
可是,那头领却还是一脸的戒备,沉默着,并不言语。
正在这时,他边上一个看起来比他高瘦些的汉子看了看这几人,眼中似是闪过什么亮光,凑到头领耳边低语了两句。
头领起初皱紧了眉,目光若有所思地朝他们几人瞟了过来,有探究,也有犹豫。
顾轻涯和闻歌也不由交换了一个眼色,这是什么意思?
那两人交头接耳完了,那头领才清了清喉咙,望向几人,道,“我们的商队要到大漠那头的丰年去,怕是与你们不同路。不过,你们可与我们同路,直到前面的沙海。”
沙海是个小镇,闻歌是听过的,到了那里,再找路就要容易多了,所以,她点了点头。
云懋笑眯眯道,“如此,便多谢大叔了。”
“我姓冯!你们叫我冯大叔就是了。你们跟着商队,别走丢了。”冯头领仍是板着脸,皱着眉。
云懋自然忙不迭地应是,顾轻涯和闻歌也是点头。
跟着商队一路往前走,新加入进来的人,几个人都长得不错,自然免不了被人打量。云懋倒果真是个健谈的,很快便是与周边的人聊上了。
顾轻涯却是沉默地走着,闻歌注意到他不住地四处看着,然后敛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眉一点点皱了起来,闻歌不由挑眉问道,“你在想些什么?”在顾轻涯望过来时,她黑金色眼瞳微微着亮,道,“不!应该是,你在担心些什么?”
这姑娘,有的时候还真是敏锐啊!顾轻涯摇摇头,笑了,“闻歌你看!你觉得这些人是用什么样的眼光在看我们?”
“有些热切,总不能是看上姑娘我了?”闻歌笑言,片刻后,却是敛下唇角的笑意,道,“戒备!”
“是啊!戒备!”顾轻涯点了点头,“可是为什么呢?”
“我起初以为他们是将我们当成沙匪了。”闻歌扬了扬眉。
“那现在呢?”顾轻涯觉得很是有趣般笑问道。
“自然不是了。”闻歌黑中带金的眼在阳光下,耀眼得恍若宝石。至于是为什么,她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来,也不急于去找,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便知道了。
不一会儿,云懋耷拉着脑袋回来了。“怎么了?你万人迷的魅力在这里不好使了?”闻歌与云懋是真有些不对盘,一看他这模样,便忍不住要刺上两句。
“这里又没有姑娘家,我对谁使我万人迷的魅力去?”云懋也是反唇相讥。
“你的魅力不是男女通吃,老少咸宜么?”闻歌是怎么损就怎么来。
“好了!你们俩别斗嘴了。阿懋快说说,可有什么现?”顾轻涯已经越来越习惯于当和事老了。
“什么都问不出来。”云懋有些泄气,“这商队里的人嘴都很紧,顶多谈得上两句话,便不肯多说了,方才有个十八九岁的小年轻,倒是多说了两句,却被冯大叔身边那瘦高个儿马上叫走了。我看呐,这商队,有些不对劲。”
闻歌与顾轻涯对望一眼,连云二都看出不对劲了,看来,果真是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