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闯进了什么法阵?分明就是有人要取他们的性命。
闻歌扬眸一惊般,腰一扭,身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折下去,那泛着红光的兵刃从她耳边擦了过去,带走了两缕丝。
那人本以为是一击即中,结果没想到,却是扑了个空,还在怔间,身后,一缕红线已是急射而来,眨眼,便在他挥动手里兵刃时,将他的刀柄与握着刀柄的手一层层缠了起来。
那黑影才反应过来,劲力一吐,想要将那红线给挣断,却不想,那红线却蓦地一收,重新缩短到了闻歌的掌中。
“什么人?来都来了,又何需藏头露尾的?”闻歌黑金色双眸中厉色隐现,一边质问间,身形已是拔起,手中红线又圈绕而去。
那黑影连忙挥起兵刃来挡,“铿”一声响,那兵刃撞上本来柔软的红线,却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惊眼望去,才现,那红线不知何时竟硬如钢针了。
刀剑碰撞之声又从不远处传来,闻歌悄悄循声望去,却是方才想要赶过来相帮的云懋被其他的黑影纠缠住了。
而且,就这么短短的一瞥间,闻歌更是心惊,因为,不一会儿,她与云懋身边,又已多了数道黑影,不敢再多想,闻歌手中红线飞绕,迎了上前,眨眼便已被数道黑影团团围在中间,红线左挡右格,没有丝毫的停歇。
也不知,究竟是何人的手笔,上一次只派了四人,今日却是多了一倍不止,还当真是看得起她。
闻歌心中不无嘲弄,双拳难敌众手,这些人,招招皆是毙命,而且,配合无间,这个刚刚攻来,另一个便已从另一侧截断了闻歌的退路,渐渐地,闻歌有些疲于应付起来,手中红线挥舞间一个迟滞,闻歌便觉右上臂一痛,却是被利刃割破了衣袖,虽然她本能地让了让,但终究还是没能完全避开,那刀尖划过了肌肤,留下了一道寸长的伤口。
闻歌却是顾不得疼,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一跃而起,闻歌连忙举起了手中的红线,“铿”的一声响,剑刃与红线再度碰撞在一起,这一回,那人却是凌空而来,这一砍,用了十足的劲力。
闻歌被压得腿一弯,再腰一折,浑身的力气好像都用在了双手之上,即便如此,那刀锋还是一寸一寸地压了下来。
眼角余光恰好瞥见又一道黑影携着那把泛着红光的利刃从身侧袭来,腹背受敌,闻歌只得手势一撤,进而便是就地一滚,数道剑光皆是紧追而来,闻歌只能快地翻滚,眨眼便是到了那云边上,身子一倾,便要栽下云头去。
无路可退,电光火石间,闻歌只得弯起尾指吹出一声哨,赫连小白出一声高亢的鸣叫,奈何,凝目望去间,浓浓黑雾,却哪里能寻着赫连小白的身影?
顷刻间,那几道黑影再度攻至,纷乱的刀光从四面八方,或是劈,或是砍,或是刺了过来,闻歌黑金色眼瞳瞬间睁大,却已是避无可避。
吾命休矣。
闻歌绝望地想,只是,到死也不知死在何人手中,真是冤枉!
突然,一瞬间,金光大亮。一道金色的剑光携着雷霆万钧之势,从外破开深浓的黑雾,朝着他们这一处,直劈而来。
那几个已经举着兵刃就要刺到闻歌身上的黑影,似是被这道金光所摄,竟是纷纷抽身而退。在顾轻涯的流空剑再次砍来时,便已退后两步,化为道道黑烟,消逝于空中。
生死一线间,闻歌一时间有些迷茫,睁着一双眼,却是背脊一软,就瘫在了地上。方才,以为死定了,突然这一刻,又劫后余生,她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只手,突然递到了跟前。
她愣愣抬眼望着头顶上,俯望着她的顾轻涯,他的眼,沉定而深邃,似是深不见底的海,将望进去的人,深深沉溺。偏他又是那般耀眼,金色的阳光从他头顶之上倾泻下来,好似给他镀了金光一般,闪闪亮,耀眼,亦刺眼。
她望着递到眼前来的那一只手,略一沉吟,还是将手递了出去,哪里料到,她一时忘了右手臂有伤。方才情况紧急,一时忘了痛,现在松懈下来,一动,那痛便是不期而至。
她一皱眉间,便已是缩回了手,咬着牙,额上却已是一头的冷汗。
顾轻涯急急地蹲下,目光焦急地在她身上逡巡,这才现她右臂有伤,眸色不由一黯道,“你怎么就这么倔呢?这么危险,你就不会叫一声么?还有……”还有,他多难,才得到她的信任。可是,她的信任,却是那么的脆弱,方才,生死一线间,她宁可叫赫连小白,将她的性命寄托到一只畜生的身上,也不肯唤一唤他。
闻歌神色一怔,抬眼间,清晰地捕捉到顾轻涯眸中一闪而没的受伤,她不由神色怔忪,这两日来,憋在心头的一口气,不知为何,竟如汤沃雪一般,突然便消失不见了。
只是,一时间,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般,俱是沉默。只是,这样的沉默,却是要比前两日,要平和了许多。
半晌之后,顾轻涯叹息了一声,低头往她右臂看去,皱眉问道,“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闻歌摇了摇头,“皮外伤而已。”
顾轻涯皱紧的眉头却没有半点儿放松,也不伸手拉她了,转而扶住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将她半拉半抱地拽了起来。
“闻歌,你怎么样?”那边,那些围攻云懋的黑影也是尽数退走了,云懋连忙奔了过来。
闻歌摇了摇头,目光抬起,越过云懋的肩头,望见了他身后,亦是急匆匆赶至的月下翩跹,眸色不由一黯,下意识地便是要挣开顾轻涯扶在她臂上的手。
却是不想,顾轻涯却是没有让她挣脱不说,反倒是索性将她往怀里拉了拉,将她紧紧锁住了。
“闻歌姑娘没事吧?”月下翩跹走上前,没了幻化之术遮掩的紫色双眸流转之间,似是含着数不尽的魅惑,望在闻歌身上,却一脸的关切。
闻歌摇了摇头,垂下眸子,“我没事。多谢翩跹姑娘关心。”
“没事就好。方才真是挺吓人的!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人,竟是一出手,就是杀招,若不是顾公子救了奴家,方才奴家只怕就……”月下翩跹说着,一双盈情的眸子便是胶着在了顾轻涯脸上。
柔情似水,含情脉脉,不过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