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歌却是已经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起来,一边吃,倒也一边不忘回答云懋道,“现在的情况怎么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饿着肚子,若是一会儿要打架,没了力气岂不吃亏?再说了,你看看……”下巴朝着紧合的那道房门一递,“这也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难道她们一日不出来,我们就什么事也不做了么?所以啊,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这还是顾五的至理名言,既来之,则安之,对吧?”末了,还睨了顾轻涯一眼。
顾轻涯又好气又好笑,应了一声,“对!”然后,竟也是一撩袍子,跟着在闻歌身畔坐了,而且老实不客气地朝着闻歌一伸手,“给我一块儿!我也有些饿了。”
闻歌笑呵呵给了他一块儿,然后抬起头望向瞪着一双眼瞅着他们的云懋,挑眉笑道,“你呢?要饿着肚子担心,还是也要来一块儿?”
云懋自然不是傻子,被她这么一说,也明白了过来,自然是从善如流,“傻子才饿着肚子呢!”
月下族的女子们看着这几个人旁若无人地坐在一处,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间或还笑上两声,真是看得瞠目结舌。
有些人的牙根便咬得有些发酸了,“倾城,这几个人也实在太目中无人了。难道就由着他们这般?”月下倾城身边,便有人小声地咬起了耳朵。
月下倾城何尝不是恨得牙根痒痒?但她目光一闪,却是硬生生忍住了,只紫眸深处,怒火已是狂燃,“不急。此时长老在里面,若是咱们先动起手来,说不定还会落了下乘。且先耐心等等,一会儿再好好收拾他们。”
那人将惊讶掩在眸底,低声奉承道,“还是倾城你设想得周到。”心里却在暗暗纳罕,这月下倾城平日里,可是最受不得气的性子,而且,一旦气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今日却是怎么了?居然也懂得稍安勿躁,大局为重了?
她却哪里知道,月下倾城亦是忍得异常辛苦。若是换了往日,她只怕早就忍不住动手了,可是,今日,她娘跟随长老进屋之前,特意嘱咐过她,知女莫若母,旁人都知她的性子,她娘又如何不知,有言在先,她可不敢忤逆了她娘,如今,除了等着忍着,又还能如何呢?
吃罢了一回点心,又喝了一盏茶,这会儿,肚子不饿了,然后,口也不渴了。等着等着,闻歌就开始不耐烦了,刚才那些个什么既来之,则安之的话,都见鬼去吧!
看她慢慢不耐烦地皱紧了眉心,目光一再往那扇紧合的房门上瞟,顾轻涯便知道,有些人怕是要忍不住了。什么既来之,则安之,那是他的人生信条,可不是她赫连闻歌的。
果然,下一刻,闻歌便是一蹭,就从椅子上站起身,正要喊一声,“不等了。”
却听着那房门“吱呀”一声,竟是被人从里面拉开了,闻歌的话,便也顺势吞回了肚子里。
先走出来的,正是那位月下霜华,月下族长。
她的一双紫眸幽幽,一打出了屋子,便是往闻歌几人身上瞟来,很是复杂的眸色,却也很是专注。
专注到闻歌都以为她下一刻是不是就要下令她的徒子徒孙们群起而攻之,他们几个是不是要提早防范时,她的目光却已经移开了。
然后,出乎意料的,开口,却是说出了一句更是出乎意料的话,“今日的事,只是误会一场。大家都散了吧!”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意外。就是闻歌几人也是面面相觑,本来以为今日已是不得不战上一回,哪里料到此时却是出现了变化,这转机还是出在敌人那一方,这算不算是峰回路转?
惊讶的还不只闻歌他们,月下倾城愣了片刻之后,不满了,“母亲……”她还等着母亲出来之后,能够名正言顺地收拾这几个目中无人的人呢,当然,男的可以放过,女的,非要将她扒皮抽筋才能以消她心头之恨。
她一直都是以这一点来勉励她自己忍了又忍的,才能忍到现在,哪里知道,她母亲是出来了,却跟她说,她方才都是白忍了。这让月下倾城如何能够接受?
只是,刚冒了一句话,却见她娘的目光便已经冷如冰刀朝她扫了过来,警告似的盯了她一眼。登时,月下倾城便是浑身被瞪住,纵有再多的不甘与不满也不敢说了,一跺脚,一扭头,生起了闷气,但也只敢生闷气了。
将女儿收拾完毕,月下霜华的紫眸又是抬起,幽幽望向众人,“今日辛苦大家了。此事,既然是误会,就此罢了,大家就都先散了吧!”
月下霜华这个族长看来也还算有些威势,哪怕闻歌这个女客被带进谷来,违反族规是大家都看见的,不争的事实,而且,方才这样大张旗鼓地来,如今却是轻轻放下,以一句“误会”作结,要说哪一个心里不犯嘀咕?只是,听了月下霜华这一句,那些个月下族人就是有再多的嘀咕,也都烂在了肚子里,半个字不敢吐露。然后,便是要作势散去。
“霜华,先让大家等等吧!索性大家都在这里,便也将我们早前商量的几件事也一并向大家宣布了。”这时,屋内却是响起了这么一声,紧接着,那白发的长老与月下娉婷和月下翩跹姐妹俩前后从屋内走了出来。
只是,走在最后面的月下翩跹低垂着一张脸,偶尔轻扫间,便发觉她紫眸红湿,竟是哭过的样子。
须臾间,几人已经走了出来,那月下长老走至月下霜华身侧,与她并肩而立,望下听了她的话后,暂且停步的月下族人们,清了清喉咙道,“今日,大家都在这儿,我有几个决定要向大家宣布,都是早前与族长一并商议好的,只是,毕竟乃是族中内务,所以还得让大家知道才是。”然后,便是转头看向月下霜华,神色淡淡道,“霜华,由你来宣布。”
月下霜华垂了垂眼,然后点头,姿态很是恭敬。而后,这才抬头望向众人,道,“今日这桩事,虽然只是一个误会,但是,翩跹违反了族规,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这位姑娘是不知者不罪,尚可免除罪责,但翩跹,却是不能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