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茵痕看着风倚鸾狼吞虎咽的吃相,脸上露出疼爱式的微笑,又转头对14墟深施一礼,恭敬地说道:“多谢这位大哥肯带携着鸾儿,才没有闹出什么岔子。不知大哥名姓,该如何称呼才好?”
端墟回施一礼答道:“我名叫端墟,你直呼我名字也行,或者叫大哥都行。”
说着,他也很客气地坐下来,摸了双筷子,很克制地只吃眼前的那一盘素菜。
舞茵痕便把素菜全都换到端墟手边,又给他斟满一杯酒,才说:“要不是端墟大哥,鸾儿肯定会被抓去推辎重车,而且以鸾儿的性子,说不定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
端墟说:“无妨,都是同道中人,舞掌柜名声远播,在下一向仰慕,方才的迷神香用得巧妙,只怕舞掌柜的修为还在鄙人之上。”
不知为何,大概是因为客栈里兼着舞乐班子的缘故吧,客栈里的人从前全都称舞茵痕老板娘,江湖上往来的人却全都称她为舞掌柜。风倚鸾这几年叫习惯了,从未觉得有异。
舞茵痕笑道:“那里,让大哥见笑了。大哥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居然都能察觉到我的迷神香?”
端墟缓缓地说:“眼睛看不见了,嗅觉便格外地灵敏起来。”
风倚鸾一听到这话差点被呛着,直咳嗽了几声,才说:“端叔,你又装瞎子啊,还说得有模有样的。”
舞茵痕诧异地问:“咦,这位大哥不是眼疾?”
端墟憨厚式地一笑:“呵呵,装的,让舞掌柜也见笑了。”
风倚鸾这时反应过来前面的两句话,问舞茵痕:“老板娘,原来你也是修士啊,居然能瞒着我**年?”
舞茵痕嘴角带起一抹微微的笑意,轻声说道:“都是些拿不出手的小把戏罢了。说起来,你不在客栈里好好呆着,有吃有喝的,远远地跑到这边来做什么?想寻死了?”
话音未落,舞茵痕便伸手指要弹风倚鸾的脑门。
风倚鸾躲开,嘿嘿一笑,继续埋头吃肉。
舞茵痕收回纤纤玉手,又看了一眼她背上背着的画轴,便说:“果然是这副画……”
风倚鸾边吃边说:“老板娘你认得这画,见过这幅画?”
舞茵痕点点头,似乎有很重要的话要说,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也许是因为碍于有外人在场吧,所以她最终只是又一次冲着风倚鸾点点头,其表情颇有深意。
就在这时,门外的姐姐传来一声暗语,随后便有一个人闪身进来。
风倚鸾一看到这人,眼前顿时一亮,正是楫离。
可惜,她此时正抱着一整只鸡在大吃特吃,吃相极其不雅观,两只手上全都是油。
见到楫离,她忽然莫名害羞起来,放下了手中的鸡肉,抿嘴一笑,低着头说:“楫离哥哥……”
舞茵痕立即会意,这鸾丫头八成是遇到心上人了,而且这位公子看上去气宇不凡,长相极为俊美,甚至是她这么多年所见过的最帅最出众的男子,绝非一般等闲之辈可比。
正值妙龄的鸾儿丫头若对这位公子一见钟情,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楫离先对着舞茵痕施了一礼,才说:“今天三次看到熟悉的身影,所以冒昧跟着寻了过来,果然是鸾姑娘,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相遇,只是不知道姑娘为何也陷入了这寇军之中?”
风倚鸾低了头,当着几个人的面,却不好意思说出实话,不好意思说她正是为了找楫离。
舞茵痕自然全都看在眼中,接过话来,一边请楫离入座,一边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楫离便坐下来,坐在风倚鸾的对面,答道:“是的,前几日在绕水镇舞掌柜的客栈中,与鸾儿有幸相识,并且她对我有救命之恩。”
风倚鸾赶紧摆着十指油乎乎的双手,说:“那里那里,之后我再追想,那天是我什么都不懂,太莽撞了,后来还害得又有十六个人去追拿你……”
舞掌柜掩口笑起来:“竟是在我的客栈中相识的?原来如此呢,如此便是缘份了。”说着,舞茵痕眼中带着满满的笑意看向风倚鸾,说:“鸾儿,这才数日不见,忽然感觉你一下子长大了许多,性子也比从前沉静了许多……”
话说一半,被风倚鸾打断了:“老板娘你就别说我了,也不知道是想夸我好呢还是想说我从前太闹腾……”
楫离被风倚鸾这话逗乐,眼中泛出星光般的神采,微笑着看向她,随后,又对舞茵痕再次施礼,客套道:“原来您就是舞掌柜,前些天受伤时本想去投奔,想在您的客栈中暂躲半日,却不曾遇到。没有想到,如今竟然一同陷入了乱军之中。”
舞茵痕答非所言,说道:“楫公子一表人才,我家鸾儿能认识你,真是有福气呢。”
说完,舞茵痕意味深长地一笑,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大家也都已经明白了大概,只是都不说透。
一对美貌壁人坐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般配,根本不需要再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几人又略微闲聊了两三句,舞茵痕转为正色说道:“此时请端墟大哥和鸾儿过来,是有要事商议,我得想办法帮你们逃出去,最好就在今晚,明天一旦过了河进入悍觞国境内,逃起来会更麻烦许多。因为端墟大哥与鸾儿在一起,便打算一并救你们出去,不知道端墟大哥是否也有这样的打算?对了,还有楫公子,你呢?你是想留在这里,随大军同去悍觞国,还是想随他们两人一起逃走?”
楫离施礼道:“自然是想逃出这座大营,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可惜这两天被求诊求药的将士们团团围着,缠得根本脱不开身……”
端墟也说:“我方才正在思虑着要如何逃出去,那么,便拜托舞掌柜了。”
舞茵痕点头:“如此,我便替你们想想办法,只是楫公子这两日已经深得寇老贼的器重,一下子失踪了,军中少了一位药到病除的神医,还不知道谁得为此事担责呢,总归不会是我便是了,嘻嘻。”
风倚鸾终于改为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听舞茵痕这样说,却感觉话头不对,便问:“老板娘那你呢,你自己不逃么?”
舞茵痕看着她,轻声说道:“从今往后,再也没有老板娘和舞掌柜了,从今往后,你便叫我姐姐吧。”
风倚鸾心说,她把端墟叫大叔,老板娘把端墟称大哥;然后自己又要叫老板娘姐姐,这辈份真是有些混乱呢,不过要是单从面貌上的年龄来看,这样叫大概是没有错的。
舞茵痕继续说:“我们原本就是故意落入乱军之中的,原本就没有打算逃走。我们走这一步,是为了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