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海深吸了一口香烟,吐出一股浓浓地烟雾,他的面庞立刻笼罩在烟云缭绕之中,看不清了。
一个淡淡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我跟你妈是邻居,也是校友,她比我高两个年级,从高中到大学,我一直在默默地追随着她的脚步。不过,你妈那时候是校花,是全校男生心里的女神,追她的人数都数不清。我那时又矮又小,在人群中根本不起眼,我也没有勇气跟她告白。”
刘川枫默默地坐下,印象里,母亲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她跟宫海的关系。
宫海又吸了一口烟,幽幽地说道:“毕业之后,我费尽心机地挤进了王娟工作的电台,凭着努力和一点天赋,短短一年里就混出了一点模样,那时候我想,我终于有条件,也有资本跟王娟告白了。
可是当我捧着鲜花站在王娟面前的时候,却在她身边看到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刘川枫看着低头抽烟的宫海,心想他所说的“高大、英俊”的男人,应该就是自己的爸爸了。
宫海叹了一口气,嗓音颤抖着说道:“当看到王娟牵着那个男人的手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我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了,我从来没看到她用那种眼神瞧着一个男人。”
说到这里,宫海愣怔地看着地面,似乎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直到燃尽的香烟烫到他的手指头,他才轻轻一抖回过神来。
大b又给他递了一根香烟,宫海狠狠抽了一口,继续说道:
“看到那一幕的刹那,我所有的人生梦想都破灭了,第二天我就跟电台提交了辞职信,不管领导怎么挽留和家人如何劝阻,我还是毅然地成了一个失业青年。
在家里混吃等死躺了一个多月后,我听到王娟结婚的消息,他们结婚的那一晚,我从家里偷了两瓶白酒,一个人跑到护城河边,边喝边哭,那时候我想,干脆喝醉了钻水里算了,一死了事!“
说到这里,宫海痛苦地低下了头。
虽然大b知道,既然宫海现在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说明他那天没死成,但还是关心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在河边遇到一个姑娘。”
宫海苦笑着说道:“也是阴差阳错,那个姑娘偏巧是个风尘女子,因为被家里人知道自己在外面卖身的事儿之后,被赶了出来。那天晚上,她也是想要寻死来着。”
大b倒吸了一口气,两个失意的青年男女,有酒又有故事,看来这一晚必定不寻常。
宫海眼神迷离地看着前方:“那一晚,我们两个就坐在那里,一人一口地喝着酒,各自地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我跟她讲我对王娟的爱恋,讲自己失恋之后的痛苦不堪。她跟我讲她身世的凄楚。后来我们约好了,喝完这两瓶酒之后,就一起投河。“
大b看宫海说到这里又停了,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姑娘为什么要轻生啊?”
宫海沉默了几秒说道:“她说她家里没钱,为了供年幼的弟弟妹妹读书,为了给年迈的父母治病,18岁她就出来打工,但还是入不敷出,后来一起工作的姐妹看她急需用钱,就给她介绍了一门‘生意’,第一次攥着那白花花的百元大钞,她没想到钱可以来的那么容易。”
宫海说着深吸了一口烟,继续道:“她本来想做两年,把弟妹供上大学,再攒一笔钱就洗手不干,回乡下找个老实人嫁了,可是有一次接客的时候,她碰到了一个远房亲戚。”
大b一愣,惊讶地说到:“卧槽,还有这么凑巧的事儿?这亲戚肯定劝她不要干了吧?”
宫海轻轻冷笑了一声:“那个亲戚把她玩儿了之后,还讹了她一千块钱封口。但是这个混蛋跟别人喝酒的时候,还是把这事儿给吐露了出来,结果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没几天这个消息就传到了父母的耳中。
听到自己的女儿在城里“卖”的时候,她母亲当场就晕倒了。
她的父亲大怒之下跑到城里,找到她工作的地方,把她痛打了一顿!”
“后来,她回到家里,跪在门口祈求家人的原谅,她父亲又把她打了一顿,扬言跟她断绝关系,以后永远不准她踏入家门一步。
所有人都对她投来鄙视的目光,连她平日里悉心照顾的弟妹,看着她的时候也是一脸厌恶的神情。
唯一对她恋恋不舍的,是她的母亲。但是在那个大男子主义的家庭里,她根本没有任何地位。连说句求情的话的资格都没有。”
宫海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缓缓地说道:
“后来,她拖着被父亲打的伤痕累累的躯体,走在村里的路上,背后的乡亲们对她指指点点,那一刻,她觉得活得好累好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