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是刀,境界……大约是上三重真人,战斗意识一流,要么是经常闯荡玄荒,斩杀妖兽,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要么是专门学习过暗杀术、刺杀术一类的绝技。”
并肩站在河岸上的令狐棠和化机子聊起刚刚出手相助的那位神秘刀客,书剑宗大师兄做出自己的判断。
“境界我瞧不出来,但他对战机的把握绝对堪称宗师级,令人叹为观止。”化机子接道,“我们认识的修士朋友中有哪位是用刀的?”
“用刀的很多,但有这种水准的却寥寥可数,我们认识有相似境界的仅有刀宗欧阳自在和散修唐离,不过他们二人的刀……”
令狐棠停顿了一下,构思措辞,“相对正大光明一些。”
化机子轻声一笑,点点头。
那神秘刀客的刀意凌厉狠辣之余,还透露着一股不出的诡谲阴沉,不像是名门正宗的刀法。
两人忽然意识到什么,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了然一笑。
那神秘刀客九成是上邪宗派来暗中保护岳梨花的,只不过由于梨山二山主朝飞衣的突然出现,他没能及时出手救下本宗圣女,就顺势助令狐棠和化机子退了朝飞衣。
二人有了结论,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你们认识那位用刀的道友?”
二人转过身,看到面前负手站着一位中年男子,男子衣着相貌看着很是朴素,但不动如山的站姿好似一棵笔直挺立的铁树,冷峻的气场中蕴含着强悍无匹的能量。
令狐棠拱手行礼,“见过铁前辈。”
化机子也跟着拱拱手,表情却带着一丝明显的质疑。
令狐棠道:“我们推测那人是上邪宗的护法,铁前辈也没看出那人的身份?”
铁中流摇摇头,随即又点头,道:“从那不留余地的刀势来看,倒真有可能是邪修一脉。”
到这里,铁中流稍稍沉吟,续道:“你们若想再见那位岳姑娘,可去老母殿。”
“多谢前辈告知。”令狐棠诚恳道,想了想,又接了一句:“铁先生,晚辈心中有一个疑问,不知能否请先生解惑?”
不等令狐棠提出问题,铁中流答道:“我欠梨山一个人情,此事令狐少侠应当知晓。”
令狐棠道:“铁先生为此次玄湖论道十年磨一剑,如今急于斩断因果,全神专注于剑道,这番心情晚辈理解,但让晚辈困惑的是,一个人为斩断个人因果,当真可以做出善恶不论的事情吗?”
“大道之下皆刍狗!”铁中流掷地有声,“无愧于心即可。”
令狐棠反问:“铁先生当真能做到无愧于心吗?”
铁中流淡然一笑,“日后你们自会明白。”着点点头,转身离去。
令狐棠和化机子返回住处。
“大哥,咱们要去老母殿吗?”
“当然。”
“何时去?如何去?”
“梨山大会时,大张旗鼓去接人。”
“哈哈,好!”
摇曳的灯笼烛光下,两位年轻修士的对话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待二人走到无双客栈,联袂走了进去。
次日,梨山和秦国联姻的消息已传遍无双城,顿时引得满城风雨,一时间,那些汇聚此地的修士全在讨论这件事,特别是知晓书剑宗令狐棠和梨山大师姐任芷灵之间关系的修士,更是对此表现得异常兴奋和激动,期待好戏上演。
实际上,他们也没有等多久,住在无双客栈的令狐棠很快做出反应,就在任芷灵和秦国太子定亲之事传出不久,令狐棠以个人名义纠集一帮散修的事情也随之在前来参会的修士中传开。
议论声更甚。
“令狐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去梨山抢亲?”
“素闻书剑宗大师兄赋异禀且风度潇洒,竟然也会做这种荒唐之事?”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书剑宗年轻一代的第一才也不能免俗。”
……
不管外人怎么,令狐棠仍旧我行我素,继续在无双客栈摆下酒席,以酒相邀无双城各位散修,壮大自己的“抢亲队伍”。
那些散修或看重书剑宗的势力,或仰慕令狐棠的风采,或不满梨山和秦国的联姻,或单纯的凑热闹等等,争先恐后地前来喝一杯入伙酒。
在梨山大会正式开始的前一,同住无双客栈的竹刀少年和梁国公主也登上二楼,接过了令狐棠手中的那杯“入伙酒”。
“看来你并不是真正的屠夫伙计。”令狐棠看到烤串少年,也微微讶异了一下。
“职业散修,兼职卖肉。”郭大路道。
令狐棠一笑置之。
郭大路搓搓手,道:“那夜愤然投河之后,回去仔细想了想,感觉做得有点过分,这次特地加入您的抢亲大部队,就是希望能够挽回一点形象。”
令狐棠笑着点头,也不多解释。
到了第二日,梨山大会正式开始,远道而来的修士们陆续登山,原本只是想来梨山碰碰机缘和姻缘的修士居然有机会看一场分量不轻的“争美好戏”,众修士对这场大会无形之中多了一份期待感。
到时候,倘若令狐棠能和秦国太子打上一场,那无疑会更加完美,毕竟现场观看两位才对决的机会不是那么多的,个中益处,不言而喻。
至于令狐棠纠集的那帮乌合之众,大家倒没有太在意,梨山在玄界虽不算什么顶尖门派,但终究是有上仙赐机缘的福地,底蕴颇为深厚,对付一些散修还是没什么压力的,令狐棠这次“抢亲”从一开始就证明会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直到梨山大会正式开始的时候,令狐棠和他的“抢亲队伍”也没有出现在大会现场。
正当所有人都在怀疑令狐棠在暗地里搞什么阴谋时,梨山两位山主得到汇报,这时令狐棠正带着那帮散修赶往老母殿,据一行人谨遵仪式,带足贡品,低调谦卑地前去朝圣,没有任何捣乱的意图和趋势。
大家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不解的同时,多少有些失望,令狐棠闹了那么久,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雷声大雨点的结果。
梨山两位山主却恍然大悟:那令狐棠的目标不是任芷灵,而是岳梨花!
只是现在梨山和秦国联姻在即,两位山主实无暇分身前去一探究竟,如果他们真是朝圣拜老母也就罢了,万一是调虎离山或者是隐藏着别的什么阴谋,她们这一去,必落陷阱,到时和令狐棠翻脸闹僵是,若是搅黄了任芷灵和秦太子的婚事,那就损失大了。
略作思索之后,大山主怀欺雪派了两位长老和几位高阶执事前去处理,反正岳梨花已被法阵镇压,兼之大殿内又有老母石像威慑,即便有大宗师亲临,也难以将人救走,不妨以不变应万变。
当那两位梨山长老赶到老母殿时,令狐棠等人已被守殿执事拦下,如今双方正在沟通交涉。
“创世老母,普利无穷!诸位要拜老母可以,但要有个规矩,有人能拜,有人不能拜,不能阿猫阿狗的都能进入宫殿参拜,到时扰了老母清净,反而不敬。”
守山执事神情颇为倨傲地拦住众人,目光一一扫视过去,然后伸手指向某处:“比如那个手拿冰糖葫芦的姑娘……你表情那么凶神恶煞干什么?你不会也自己是散修吧?那这样好了,你现在出来,我让你打一拳都可以,你出来打我啊!”
梁红鲤怯生生地走了出来。
那执事一脸“在逗我吧”的表情,摇头撇嘴叹笑一声,然后指着自己的肚子,道:“看到没有,就朝这打,来啊,打我啊,不要……”
“怕”字还没出口,噗地一口老血取而代之。
姑娘的拳头慢慢从那执事腹部收回,睁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看着那位执事。
五脏六腑好似集体碎成渣的执事勉强问梁红鲤:“姑娘,你是做什么的?”
“俺是卖烤串嘚。”
“那就滚回去卖烤串啊!你跑这里干什么?待会你爸妈找不到你怎么办?你有没有孝心啊你?”
梁红鲤:“……”
那执事不再搭理梁红鲤,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游移,最终落在郭大路身上,伸手点着他道:“那个扛竹子的子给我出来,不要左右乱看了,我的就是你!你没事抗着根竹子干嘛,你以为自己熊猫?有毛病吧你!我忍你很久了你知不知道?随便削了一根竹子就敢冒充刀修,以为可以跟我叫板?你现在出来,我让你先砍三刀!”
郭大路提着竹刀,诚惶诚恐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