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棉花糖小说网 > 文学名著 > 中国面具 > 第十六章 鱿鱼缘

第十六章 鱿鱼缘

作品:中国面具 作者:王绪松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北方饺子店来了一位时髦女郎,这位女郎的时髦还不是一般二般的时髦,简直可以说是一位超级震撼时髦女郎。

    凭良心讲,这位女郎长得应该说是有模有样,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问题主要是她身上穿的衣服太出格,脸上画的太离谱。裤子倒是不短,长得像两条扫帚,可是上面几乎就没穿什么东西,就两个Rx房上罩着一条胸罩,而且还是无带的。再看那脸和头,脸是浓妆重彩,眼睛画得比熊猫还要熊猫,头发染得不是单色板块,而是五彩缤纷,有点像化纤做的那种鸡毛掸。女郎在暴露和展示她肉体的同时,也把她的低俗和无知暴露得一览无余。女郎怀里抱着一只小狗,小狗长得倒是十分招人喜爱,皮毛长长的,白白的,憨态可亲。

    女郎坐下以后,从挎在膀弯上的皮包里取出香烟和打火机,只听噗的一声,她的樱桃小口里就开始冒烟了。

    起来走过来,很礼貌地说:“小姐,请你把烟灭掉,我们这里是无烟场所!”

    时髦女郎一边抽着烟,一边翻着菜单,她头连抬也不抬地说:“小姐,点菜!”

    起来又说:“请你先把烟灭掉!”

    这时,时髦女郎突然把五颜六色的头扬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敢叫老娘把烟灭掉?本小姐抽烟是本小姐的兴趣,高兴什么时候抽就什么时候抽,高兴在什么地方抽就在什么地方抽,你管得着吗?”

    起来被时髦女郎的话压得有点沉不住气了,她气得手指在桌面敲了一下说:“希望你讲文明,如果你一定要吸的话,请你到厕所里去吸!”

    “啪!”突然,时髦女郎冷不防地站起身,挥起右掌重重地打了起来一个耳光。她嘴里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乡下丫头片子,竟敢叫老娘到厕所里去吸!”

    起来的半边脸顿时红了起来,她用手捂住脸,委屈的泪水刷地一下流了出来。在大厅不远处的牵男见状,赶紧跑了过来,她首先对那位时髦女郎赔笑道:“小姐,不准在店堂里吸烟,这是我们的店规,如果你一定要吸的话,我们也不再制止你了!”牵男一边说着,一边把起来拉向了一边。

    “点菜!”时髦女郎把嘴里的烟雾一圈一圈地吐出来,她得意地看着被她打红了脸的起来。

    牵男说:“请讲!”

    时髦女郎说:“大白菜水饺4两,牛肉粉丝汤两份!”

    牵男说:“小姐,如果你是一个人吃的话,你点的就太多了!”

    时髦女郎不耐烦地说:“哎,我给钱吃东西,吃多少关你什么事?”

    牵男看这个时髦女郎又要耍脾气了,就赶忙说:“好好,请你稍等!”

    时髦女郎吐了一口烟,把腿一跷说:“请快一点!”

    在众人看来,起来和时髦女郎为吸烟所引发的这场风波在牵男的控制下,以起来的失败时髦女郎的胜利而告终了。其实不然,谁也不会想到,一场更大的冲突在后面即将来临。

    牵男把时髦女郎的饺子和汤端了上来,并且放到了她的面前。这时,时髦女郎看到盘子里给她的筷子只有一双,给她的勺子只有一只,马上她就又怒不可遏了,她用手指着牵男训斥道:“你搞错了没有,你的眼睛长着是出气的啊?我们是两位就餐,你为什么只给我们一双筷子,一只勺子?”

    牵男被时髦女郎训得一时竟也摸不着头脑,就说:“小姐,您不就是一个人吗?”

    “那它呢?难道它就不吃东西吗?”时髦女郎说着把小狗从凳子上抱到了桌子上。

    面对时髦女郎的狂妄、傲慢、无理、刁蛮,牵男满腔的愤慨再也抑制不住了,她义正言辞地说:“小姐,请你放尊重一点,本店只接待人,不接待狗,请你把狗从桌子上抱下去!”

    “我要是不抱下来呢?”时髦女郎不屑一顾地晃着头说。

    “如果你不抱,那就请你和狗一起滚出去!”牵男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大门厉声地说。

    面对身材比她高大而又矫捷的牵男,时髦女郎顿时心里感到有点发怵了,再说人家又有理,有理的人就理直气壮,没有理的人只能无理取闹,最多作狐假虎威状。这时,临桌周围的食客也纷纷地围了过来,愤愤不平地指责那位既没有修养,也没有教养的女郎。这一弄,大家就把那位飞扬跋扈的时髦女郎弄得进退两难了。也许她生来就娇生惯养,在家里就横行霸道,从来就没有人敢对她说过不字,更不用说是顶撞了,所以,只见她气得小肚子一提一提,小熊猫脸也气得变了形。蓦地,只见她像发了疯的狮子一样,猛地端起盘子里的饺子和汤一齐向牵男身上泼去,汤水不仅溅了牵男一身,连围观的食客也被溅得身上到处都是油渍。时髦女郎出了恶气之后,从桌子上抱起小狗,一扭屁股冲了出去。

    牵男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她咬着牙没有让眼泪流出来。众人向牵男投来敬佩的目光。

    时髦女郎的恶作剧,使大厅里一时乱作一团,时值又是中午,正是食客就餐的高峰时段,有些不明真相的食客,见桌上、地上,一片狼藉,纷纷退出了店堂,营业一度受到影响。

    北方饺子店的老板把牵男和起来一起叫到了办公室。

    老板姓吕,性别也是女的,所以店里许多员工虽然叫她女老板,但到现在也不知道她姓吕。牵男和起来就不知道她姓吕,就知道她是女老板。再说叫姓或许能叫出错来,而女老板你叫她女老板是永远都不会出错的。

    现在私营企业,特别是餐饮、娱乐性质的行业,很多员工对选择老板很有警觉。尤其是女孩,她们为了防止男老板的性骚扰,都选择女老板的企业。女老板虽然也苛刻,但准能保住自己的清白。正是因为这样,牵男和起来在这家店里干,虽然工资低一点,但觉得在女老板的手下做活,还是放心得多,安心得多。

    牵男和起来站在女老板的办公桌面前,牵男说:“女老板,今天的事真的不怪我们!”

    女老板说:“不管你们怎么有理,你们得罪了客人,气走了顾客,就是你们没有理!”

    牵男说:“女老板,店里不准吸烟,宠物不准与人同餐,这都是店规,我们按店规办事,店里应该支持我们!”

    女老板说:“店规是店规,那还不都是人定的,说不让抽烟就不让抽烟啦?你到火车站、汽车站、购物广场、国家机关去看看,哪家墙上都不是贴着禁止吸烟的牌子,可又有几家执行的?人与宠物不准同餐,她自己都不嫌脏,我们管那么多干什么?什么规矩都要因人而异,你们两个人就是那种做事太认真的人!”

    牵男说:“女老板,您这一解释我的心里就明白了,我们以后一定注意!”

    起来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她心里还在委屈着哩!

    这时候,女老板桌上的电话响了,牵男见状就说:“女老板,那我们就上班去啦!”

    女老板一边去拿话筒一边说:“不要走,我还有话!”说着她就接电话。女老板在接电话时,牵男和起来就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儿,女老板都没有说一声叫她们坐下来。

    女老板接完电话后说:“由于你们影响了本店的声誉,使一些食客离店,造成本店一定的经济损失,所以扣发你们今天的全天工资和这个月的全月奖金!”

    一直一言不发的起来一听女老板又是扣工资,又是扣奖金,她一下子沉不住气了:“女老板,我们也没犯错误,凭什么要扣我们的工资?”

    女老板开始变脸了,用手里的笔敲打着桌面说:“你看看,就像你这态度,要不把人家客人吓跑了才怪哩!现在我正式宣布,从明天起,不,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人的岗位进行调整,由前厅调到后堂,由服务员变成卫生员,负责刷洗餐具!”

    如果说扣工钱,令牵男和起来没有想到的,那么改换工种就更是她们两人所始料不及的。开始,女老板叫她们到办公室,她们还以为老板对她们两人敢于坚持原则,不畏邪恶的精神,给予表扬,给予嘉奖的呢!结果万万没有想到,竟是一场恩将仇报。

    牵男这时据理力争地说:“女老板,当初你们招聘我们的时候就是大堂服务员,现在又叫我们去后堂搞卫生,这不是你们违约了吗?”

    本来女老板脸色就不太好看,现在又听到牵男还给她谈什么劳动法律法规,所以脸色就变得更不好看了。

    女老板说:“牵男,我今天也跟你们打开窗户说亮话,目前城里就业难问题,想必你们从广播、电视、报纸上也都听到了、看到了,就拿我们店来说,哪一天没有从农村来的女孩子来求聘。当初我之所以招聘你们,不是我们招不到人,而是看你们两人都是东北人,我们饺子店恰好又是北方水饺店,所以才招了你们。现在,你们也不要跟我谈什么违约不违约的事,如果你们不愿干就走人,愿意干就到后堂去搞卫生!”

    女老板的话已经说绝了,没有一点通融了,也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了。在私营企业,老板的话就是圣旨。女老板宣布的决定,就是通,而且是最后通。

    听了女老板的最后通,牵男感到她尽管有些不尽人情,不讲道理,但她讲的也的确是实情,如果这里的工作真的丢了,再去重新找的话,那真是一种不容易的事啊!起来悄悄拉了拉牵男的衣角,她也感到了危机,她用眼神向牵男传递一个信息,意思是说,牵男姐,一切由你拿主意吧!

    牵男思忖了一会儿,她咬了咬牙说:“女老板,好吧,我和起来现在就到后堂去搞卫生!”

    走出女老板办公室,起来发现刚才在那位时髦女郎面前都没有流泪的牵男,现在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

    在北方水饺店后堂做卫生工作的人,虽然也是女人,但都是过了40这道杠的城里下岗的女人。这些女人,现在政府把她们称为弱势群体,所谓弱势也就是劣势,就是说你身上虽然有势,但都是劣势,没有优势。40岁以上的女人,你说她们还能有什么优势?要文化没文化,如果有一点不是小学水平就是初中程度,英语不会,电脑不懂,这是软件。软件不行,硬件更不行。40岁的女人不是Rx房耷拉下来,就是屁股垂了下来,有少数人面容还有几分姿色,但那也不能细看,细看这些女人脸上岁月的风霜,从厚厚的化妆品下依然顽强地暴露出来。有些食客到饭店来是吃饭,有些食客到饭店来除吃饭,还要看人,“秀色可餐”嘛!要不然,为什么餐饮业老板在招聘餐饮服务员的时候,除了要求是女性以外,还要强调一个重要的条件,年龄必须在18—22岁之间。这就是说23岁都嫌大,23岁的女孩都嫌大,你说这40岁的女人还能让她在前堂做服务员吗?所以只能在后堂做卫生工作,干苦脏累的活。

    40岁的女人,其实她们都是共和国真正的无名英雄。

    在北方水饺店后堂做卫生工作的几位下岗女工见牵男和起来来了,她们笑在眉头喜在心,一个个伸了伸弯曲的腰板,长长舒了一口气。先入为主,这是千百年来中国的古训,早来一天就是师傅,迟来一时就是徒弟,这几位师傅分给牵男和起来的活是卫生工作的第一道工序。第一道工序干什么呢?就是负责清理刚从前堂送过来客人吃剩下来的碗碟里的残渣余孽,再洗刷那些碗碟。第一道工序的卫生工作,不仅是饺子店里最脏、最苦、最累的活,也是后堂里最脏、最苦、最累的活。现在牵男和起来就在后堂干这种最脏、最苦、最累的活。

    活脏、活苦、活累也就算了,更让牵男和起来心里不平衡的是,这洗碗洗碟得要把在前厅穿的那身富有民族特色的印花蓝布工作服脱掉,穿上用白布制作的工作服,腰上还要围一条人造革围裙。这还不算,脚上的鞋子也得换掉,换成一双高统胶鞋。整个打扮,活脱脱地像屠宰场里的屠夫。

    干活不会偷懒的牵男和起来,不嫌脏、不怕苦、不畏累,干起活来脚勤手勤,不一会儿就把那些40岁以上的女人们甩给她们两人的活做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隙间,牵男和起来还把后堂的作业间清洗、打扫了一遍。

    后堂的活不仅比前堂的档次低、档次差、档次丑,就连下班都比别的岗位迟。原来牵男和起来在前厅做服务员,下班是全店最早的,厨房的师傅是次之,而后堂的人是最后。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们不仅要把最后一批食客用过的餐具清洗干净,还要把厨房里用过的餐具清洁干净。所以等牵男和起来下班的时候,饺子店里的人都已经走光了。

    牵男和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北方水饺店。牵男看了看手表,都快11点了。

    起来愤愤地说:“都怪那个小妖精,要不我们也不会到后堂去洗盘子,城里女孩真坏!”

    牵男说:“她坏,不能代表城里别的女孩也坏!”

    起来反唇相讥道:“我看没有多少好的,还有我们那个女老板,我看也不是好人胚。这件事从头到尾她也不在场,后来也不调查,就把责任都推到我们身上,我真受不了这个窝囊气。牵男姐,我们干脆另找一家餐厅吧!”

    牵男摇摇头说:“起来,在这座城市里,我们不仅是外乡人,而且也是最低层的人,万事都要忍着点,你以为找工作就那么容易?要是容易,你看后堂那些城里下岗女工,她们会到这里来干那种连我们农村人都不想干的活?”

    这时,一辆开往码头的公共汽车来了,牵男和起来随着人群挤了上去。

    公共汽车刚一启动,牵男突然大惊失色地说:“起来,我忘记买饺子了!”

    起来不解地问:“买饺子做什么?”

    牵男说:“给白老师带夜宵呀!”

    起来咯咯地笑了,她笑弯了腰,笑出了泪。

    牵男看起来突然笑得那样莫名其妙,就问她:“起来,我说错了什么,让你笑成这样?”

    “你呀!整天心里就装着个白老师,你难道忘了吗,他不是出差了吗?你买给谁吃?”起来终于笑够了说。

    牵男脸刷地一下子红了,她顿时哑口无言,她的心思被起来逮个正着。

    “牵男姐,你跟白大哥的事我总觉得希望不大,不是我自卑,你想想,人家是干部,又是一个大作家,而我们呢,连一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能配得上吗?本来我对你还有点信心,可是自从上次白大哥那个什么女同事来过之后,我现在连一点儿自信都没有了。大姐,我这样说是不是给你泼冷水,你千万不要生气啊!”

    牵男一把把起来搂到怀里亲昵地说:“好妹妹,我怎么会生气呢?你一点也不懂得姐姐的心思,你也不了解你这个姐姐!”

    牵男的话让起来听了感到她很委屈,起来还感到牵男的手很冷。车厢里灯光很昏暗,起来扭头望了望牵男,牵男的脸也很冷漠。此时,起来心头猛地一颤,也许牵男姐真的有什么她不明白的心思,也许她们虽然生活在一起,而她真的对她一点也不了解。

    牵男把起来搂得更紧了,她把下颏靠在起来的头上,半晌喃喃自语地说:“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得到回报,更不应该有什么目的。真爱就是付出,付出的爱才是真爱!”

    公共汽车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流星赶月般的向前行驶着。

    不一会儿,轮渡码头到了。夜幕下的码头候船大厅灯火通明,耸立在候船大厅楼顶上的巨型霓虹灯广告,把天空辉映得姹紫嫣红。与天空的美景形成强烈反差的候船大厅前的广场,此时已经被各种各样的摊贩全部占领。一些卖小吃的摊位前,不时有火光、热气冲天而起,葱香油香味在空气中肆无忌惮地弥漫。卖黄碟、倒车票的黄牛,在广场人堆里明目张胆地穿行。叫卖声、吆喝声、喧闹声,把一个偌大的广场搅得乌烟瘴气。

    起来突然停住脚步对牵男说:“牵男姐,今天晚上我请你吃夜宵!”

    牵男不同意,她说:“今天我们两人这样倒霉,还有什么心情吃消夜,算了,改日再吃!”

    起来认真地说:“这个算你说对了,我就是冲着今天我们遇到这个倒霉的事,才一定要请你的!”

    牵男不明白:“为什么?”

    起来说:“我跟那位小妖精的事,本来没有你的事,你是为了我才牵连进去的,结果也害得你到后堂去搞卫生。所以,请你吃夜宵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吧!”

    牵男想了想说:“也好,今天太不开心了,咱们也该乐一乐。不过,这钱我可不要你付,咱们老规矩,每人付一半!”

    起来说:“行呀!”

    牵男问起来:“吃什么呢?”

    起来说:“去吃正宗的大连铁板烤鱿鱼,我们不是一直想去的吗?”

    “哇!”牵男的胃口被正宗的、大连的,一下子给吊了起来。

    正宗的大连铁板鱿鱼在离轮渡码头不远的3号码头那边。牵男和起来两人虽然每天上班下班都要到江边来,但她们从来没有去品尝过,不过,她们两人无论在公共汽车上,还是在轮渡上,都时常听到关于小巷里做大连铁板鱿鱼那个小伙子的故事。这些故事是赞美的故事。

    牵男和起来手拉手向3号码头那里走去,远远地她俩就看到小伙子的烤摊围满了人。

    牵男和起来走近,因为烤摊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给围住,所以看不到小伙子是个什么模样,只能看到插在三轮车上那块写着“大连铁板鱿鱼”的牌子。现在许多事情就这样怪,真正大连人做铁板鱿鱼,倒不写正宗两个字,而不是大连人倒是都写正宗两个字。

    起来说:“牵男姐,你在外面站着,我先进去看看,听听这个小伙子讲的是不是正宗的大连话,要不是大连人,我马上就出来!”起来认为,凡是正宗的小吃,其制作者必须一定是正宗的当地人。风味小吃只有正宗的人才能做出正宗的味。凡不是正宗的,充其量那只能算是克隆。

    起来挤进人群,一听那小伙子说话的声音,她心里就笑了,小伙子的确是正宗的大连人,可能还是正宗的大连海边人。海边人做铁板烤鱿鱼,那就是在大连也是正宗的正宗了。起来站在一旁观看小伙子的操作,小伙子不仅操作技艺娴熟,烤制程序也很讲究,特别是添加作料,小伙子可以说是加的猛料。那些不是正宗大连人烤的鱿鱼,起来都不敢看,看了就更不想吃,他们在铁板上倒一点油,有的连油都舍不得,就倒一点水,然后把那些原本已经很不新鲜的鱿鱼放到上面烤两下,然后再翻两下,等熟了用刷子朝上面涂上黑糊糊的酱油面糊,面糊涂好了,所谓的烤鱿鱼也就好了。起来吃过一次,吃到嘴里简直搞不清是吃鱿鱼还是吃面糊。你看人家这个小伙子就不同了。首先选料就很新鲜,那穿在竹条上的鱿鱼不仅色泽鲜嫩,而且分量也很充足。小伙子手里的鱿鱼还没上铁板,首先把油倒到了铁板上,等油烧热后,又在上面撒了一层洋葱,然后才把鱿鱼放到铁板上。放洋葱不仅是为了除腥,还可以起香。鱿鱼在铁板上翻动的同时,小伙子不停地用手中的铁铲对鱿鱼进行挤压、划割,挤压和划割是为了把鱿鱼的水分蒸发出来,让食油、酱油和作料渗透到鱿鱼的肉里。这样烤制出来的鱿鱼,不但色泽焦黄,而且肉质鲜美。所以,风味小吃这种东西,有时候看比吃还要香。起来发现围在小伙子摊前的人,有许多就是光看不买的人。

    小伙子的正宗大连铁板鱿鱼,把起来看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她踮起脚尖朝人群外的牵男大声喊道:“牵男,你不要走,这是正宗的,我在这里排队啦!”

    那一直低着头忙碌着的小伙子,一听有人喊牵男,他猛地抬起头来,朝人群外望去,当他的目光跟站在人群外牵男的目光相遇时,小伙子不禁脱口而出:“牵男!”

    牵男这时也看清了小伙子,她急忙转身向轮渡码头跑去。牵男跑得很急,就像后面有坏人在追赶她一样。

    那小伙子见牵男跑了,他急忙把灶上的煤气关掉,手里正在烤制的鱿鱼也不顾了,朝铁板上一扔,扒开人群冲了出去,朝牵男追了上去。

    站在一旁的起来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一下子弄蒙了,她简直一时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个做烤鱿鱼的小伙子怎么会认识牵男,而且见到牵男连命都不要地追了上去。而牵男为什么见到这个小伙子叫她,又一句话也没有就跑掉了,像是欠了人家的债?起来顶着一头雾水,也挤出人群,跟在那小伙子后面追了上去。

    夜晚,马路上的行人虽然有,但不像白天那么多;马路上的车辆虽然有,但没有白天那么密。牵男、小伙子、起来三个人几乎拉开着同等的间距在马路上互相追逐。“踢踢踏踏,踏踏踢踢”,三个人的脚步声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是追小偷?不像,他们为什么嘴里没有一点声音?是晚锻炼?也不像,哪有晚锻炼会跑得这么急促、疯狂?那这三个人,两女一男又是干什么的呢?这时有路人说,是不是电视台在拍电视剧?可是大家前顾后瞻,又不见摄像机和导演的影子。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大家索性也就不猜了,这年头,大街上的蹊跷事,西洋景也太多了。

    牵男跑的速度比小伙子快,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被拉远,起来跑的速度又比小伙子快,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被缩小。小伙子本来还是可以提速的,只因为身上还围着个围裙,所以大大影响了他体能的正常发挥。小伙子眼看着眼前的牵男离他越来越远了,急得他头上的汗珠直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他却一点也不气馁,仍然奋不顾身地朝前追去。

    牵男冲进候船厅,这时正好有一班渡轮要离岸,她跑到检票口,把月票在检票员面前晃了晃,就直奔码头。牵男登上渡轮,渡轮就鸣笛离岸了。牵男见那个小伙子没有追上来,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但她的脸色却非常非常难看。

    再说那小伙子追到检票口,因为他手上没有票,被人家检票员堵在了检票口,等他去买了票再过来,这班渡轮已经启航了。

    起来赶上来,那小伙子猛地转过身子,凶狠狠地冲着起来问:“你怎么认识牵男的,你是她什么人?快说!”

    “你!你别胡来呀!”起来吓得直朝后退缩。

    那小伙子见起来吓得脸都变色了,他极力地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对不起啊,我现在情绪确实有些冲动,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呀!”

    起来见小伙子口气软了下来,神情又那样的伤感,想必他也不是一个坏人,于是就问他:“你是怎么认识牵男的?”

    小伙子凄苦地摇摇头:“我们何止是认识,我们还是夫妻!”

    “哎,你……你……你不要瞎说呀,牵男人家还没有谈过对象哩!”起来震惊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小伙子沉重地点点头:“小妹妹,我一点也不骗你,牵男是因为她后来觉得跟我结婚后悔了,她才跑出来打工的!”

    起来说:“你千万不要给我编故事啊,我和牵男是好朋友,你一定要对我讲真话呀!”

    小伙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叫于海虹,小妹妹,你听到我的名字,你一定以为我在骗你,报一个像个女孩子的假名字给你,我真的叫于海虹,海是大海的海,虹是彩虹的虹。我妈妈说,在我降生的时候,外面正好一场暴风雨过后,海面上升起一道弯弯的彩虹,于是家里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起来说:“我看你这个人也不像一个说谎的人,不过,我从来也没有听她说结过婚,你说你跟她是夫妻,那你能拿出证据吗?”

    于海虹把油渍渍的手在胸前的围裙上擦了擦,然后伸进怀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塑料袋,他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剥开塑料包,里面露出一只牛皮纸信封,他打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只红本本,他把红本本递给起来。

    起来接过红本本翻开一看,原来是结婚证书,结婚证书上的两张彩色标准照,一个就是标准的牵男,另一个就是标准的这位小伙子。这可谓是铁证如山!起来看着结婚证书自言自语地说:“看不出,这家伙对我还能保密哩!原来早就结过婚了!”

    于海虹说:“其实我们的事弄到了今天这一步,也不能全怪牵男,也许她也是无辜的!”

    听了小伙子的这句话,起来对小伙子的印象突然一下子变得越来越好了,觉得他不仅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又有一手勤劳致富绝技的人。可是牵男为什么要离他而去呢?牵男一定有她的难言之处。起来这样想。

    “于海虹,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做大连铁板鱿鱼的买卖?”起来把结婚证书还给于海虹问。

    “牵男离家已经一年多了,走时没有留话,在外面也没有回音,我从她家里得到一点信息,可能在江南这一带城市打工,于是我就一路做生意,一路找了过来!”于海虹肚里似乎有一肚子的委屈和悲伤,起来看他的眼圈都红了。

    起来安慰说:“我姓关,名叫起来,你就叫我起来吧。今晚呢,你也别去追她了,你那边的生意还要去做,牵男那边让我做做工作,等她思想工作做通了,我一定负责安排你们两人见面!”

    于海虹口气坚定地说:“不行,我一路辛辛苦苦地寻找她,现在终于找到了,我今晚一定要见到她。起来,我求你帮我这个忙吧,我也不是一定要缠着她,我是请她给我一个说法,即使她不愿跟我过,也得回去把离婚的手续给办啦!”

    起来说:“于海虹,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牵男姐也是一个讲理的人,你千万不要急!一年都等下来了,就在乎今晚吗?她跑不了,我们就住在江北,我们都在城里北方水饺店里打工,每天上下班都要从这里乘轮渡!”

    于海虹看起来说得挺恳切的,口气也就软了下来:“起来,我相信你,你千万不要骗我呀!”

    起来说:“你放心,死活我都让你们见个面,就是她不来找你,我也要带你去找她。好了,你快回去做生意吧,摊子那里还有那么多客人等着吃你的烤鱿鱼哩!”

    “谢谢你呀,起来妹妹!”说罢,于海虹转身跑走了。

    望着于海虹孤独单薄的身影,起来对这个背井离乡,沿途踏着三轮车一路做着生意,长途跋涉在这大千世界里,在这茫茫人海中,艰辛寻找自己妻子的小伙子,一种怜悯之感,一种同情之心,不禁从心头油然升起。

    起来回到家,推开门发现牵男不在屋里,她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看看牵男床上的被褥一动也未动,屋里也没有她平时上班时携带的包,起来立即紧张起来。“牵男姐不会出事吧?”她心里咯噔一沉,冲出屋疾声呼叫起来:“牵男!牵男!”

    “起来,我在这里!”牵男在白忠诚的房间里回答道。

    起来推开白大哥的房门,见牵男坐在书桌前,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牵男姐,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我见你不在屋里,差一点把我吓死哩!”起来一颗提起来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

    “你怕我去自杀?”

    “有一点!”

    “我不会那样作贱自己的生命,我要是那样,我也不会离家出走了!”

    “你到白大哥的房间做什么?”

    “我怕他跟你找上门来,所以我躲到这里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不是躲了人家一年了吗?结果不是还没有躲过去吗?”

    “他什么都跟你说了?”

    “人家能跟我说什么呢?我们又不认识!我只是问他怎么会认识你的,他就说你是他的妻子,我不相信,他就把揣在怀里的结婚证掏给我看!”

    “起来,我真没有想到,他竟跑这么远来寻找我!”牵男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今天碰到他丈夫这个事实。

    “牵男姐,我真不相信,你既然不爱人家,干吗又要跟人家结婚呢?既然结婚了,又为什么跟人家不辞而别出来逃婚呢?”起来望着牵男,她很希望牵男能给她一个真实答案。

    牵男这时强忍在眼里的泪水,终于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她平静地、坦言地向起来如歌如泣地讲述起自己婚姻的故事。

    两年前,高中毕业的牵男一心一意想上大学,可是结果不幸却落了榜。本来她还想复读,准备第二年再拼搏一次,又不幸的是她母亲患了重病,住进了省城的一家大医院。家里为了替母亲治病,不仅把积蓄花光了,还借了一大堆的债。牵男的弟弟正在读高中,再有两年也要高考,家里给母亲治病要钱,弟弟读书也要钱,牵男是家里的长女,她深知父亲身上担子的轻重,最后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她不得不放弃复读的想法,陪母亲到了沈阳。她一边照顾住院的母亲,一边想在沈阳找份临时工,挣点钱分担父亲身上沉重的负担。

    牵男的母亲需要做大手术,医生说本来这个手术是马上就可以施行的,但是由于有两个因素的制约,结果手术非但不能马上施行,就是将来何时施行还没有个准头。这两个因素,一个是牵男的母亲的身子太虚弱,现在不适应手术,需要进行补养。二是手术前需缴两万元的手术费。母亲补养要钱,开刀要钱,可这钱又从哪儿来呢?牵男望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母亲,她心急如焚,一筹莫展。

    医院门口有一个卖大连铁板鱿鱼的小摊子,小摊子的主人是一个小伙子,这个小伙子就是后来成为牵男丈夫的于海虹。

    风把医院门口铁板鱿鱼的烤味吹进了病房。牵男的母亲嗅到那喷喷香的海鲜味,嘴唇不由自主地蠕动了几下,牵男看在眼里,她想母亲一定想吃,于是就下楼去买烤鱿鱼,让母亲尝尝鲜。这铁板烤鱿鱼不要说母亲没有吃过,就是连牵男也都没有吃过。两元钱一串的烤鱿鱼,这对于有钱的人来说,简直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儿,可是对于现在家里经济已经捉襟见肘的牵男来说,两元钱可是她和母亲在医院一天的生活费用呀!

    小伙子的铁板鱿鱼生意非常好,摊子前围满了人。轮到牵男了,小伙子问她买几串,牵男先说买一串,后来又说买两串,可是等小伙子给她两串的时候,她又说只要一串。小伙子对这种顾客非常有经验,像这种情况都是囊中羞涩的人,说得具体一点,都是农村来看病的人。据小伙子观察,像人家城里享受公费医疗的人住院,要么不来买,一买就是十串八串的,哪有买一串的?买一串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农村人,而且是非常穷的农村人。牵男把已经拿到手的一串鱿鱼又还给了小伙子。牵男给了小伙子两元钱。小伙子收了钱以后对牵男说:“这一串你也拿去,我看你手里那一串分量有点不足,算是补给你的!”

    牵男把手里的鱿鱼串看了看,她并不感觉分量比小伙子卖给别人的少啊!其实,确实不少,小伙子的生意非常规矩,他卖的鱿鱼串串货真价实,量足质优,只是一向对穷人施以善心的小伙子怕无缘无故送一串鱿鱼给姑娘,引起姑娘非想,或伤了姑娘自尊,才出此招说是分量不足,补她一串。小伙子把鱿鱼串把给牵男以后,他又继续低着头在烤他的鱿鱼。

    牵男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她有点意识到这是小伙子在暗暗地施助,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受了那串鱿鱼。

    一个姑娘,接受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且又是一个小伙子的馈赠,这不是牵男的性格。但是牵男还是默默地接受了。经济的窘迫,母亲的身体,这时在牵男的心目中已经远远大于、高于、超出了她的自尊。况且这又是一种一点也不失体面的自尊呢?

    后来,牵男又到小伙子那里买过几次,小伙子照例是对她实行买一送一的优惠政策。牵男很感动。

    最让牵男感动的是有一天晚上,小伙子已经几天没有见到牵男来买鱿鱼串,于是等顾客走完了他拿着5串烤好的鱿鱼到医院外科大楼病房去找牵男。小伙子也不知道牵男叫什么名字,他就一个病房一个病房地找,一层楼一层楼地登,最后终于找到了牵男。

    牵男问小伙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小伙子说:“我见你几天没来,有点不放心,于是就来找你了。你怎么不去买鱿鱼给你母亲了?”

    这时牵男才如实相告,说:“我每次去,你都优惠我,而我又没有什么帮助你的,所以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去你那里了!”

    小伙子说:“这个你别客气,这是我自己做的生意,是私营,也不是国有,多收少收都无所谓。那躺在病床上的大娘就是你母亲吧?”

    牵男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我母亲正等着身体恢复好开刀哩!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外面想找个临时工做做,可是一直找不着!”

    小伙子说:“开刀是需要很多钱的,我一看就知道你们很有困难,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摊子上正缺少一个人帮忙,你要是愿意去的话,我付给你工钱!”

    牵男一听不觉喜出望外,她马上就答应小伙子:“那就太好了,我明天就去!”

    就这样,牵男开始在小伙子的摊子上打起了工。小伙子开始一天付她10元的工钱,后来一下子就猛增到20元。一天能挣这么多钱,着实让牵男连做梦都没有想到啊!可是还有一件事,也是令牵男做梦也没有想到的,那就是小伙子已经悄悄爱上了她。

    牵男有了钱,就天天买好的给母亲补养,母亲的身子也很快就精神起来了,医生也就很快决定施行手术了。医院有规定,手术费不到位不开刀,这可急坏了牵男。后来小伙子知道了这件事,他二话没说,从银行里一下子就提了两万元钱给牵男。牵男不肯接受,小伙子说算是借的,这样牵男才心安理得地把钱拿去替母亲缴了手术费。

    母亲手术后,牵男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母亲很喜欢这个小伙子,所以等她出院前,牵男在母亲的促和下,就做成了这门婚事。小伙子家住在大连,父母都是渔民,小伙子也没有回去把这边的详细情形向父母进行汇报,只是在电话里简单地讲了几句。小伙子的父母虽是渔民,但思想很开明,对儿子说,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于是小伙子就自己做主,跟牵男到牵男家办了婚事。因为小伙子的生意在沈阳,所以婚后不久,他就一个人又回到沈阳继续做他的铁板烤鱿鱼去了。

    可是,使小伙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心目中最诚实、最善良的牵男,结婚后不久,竟不辞而别,到外面打工去了,走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没有给他留下来。后来听说她可能在江南这一带,还是牵男的母亲从别人那里听到后告诉小伙子的。牵男的母亲还告诉小伙子,说牵男对自己的婚事有点后悔,她想重新选择自己的幸福。

    小伙子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一定要找到牵男当面问个明白,如果自己身上还有哪些做得不如牵男意的,他一定改变自己,保证让她满意。因为他爱牵男,不想失去牵男。即使牵男不爱他了,他也不会缠着牵男,不会影响牵男新的追求,会毫无条件地答应牵男办理离婚手续的。于是,小伙子依据牵男母亲提供的一点有限的线索,骑上做铁板鱿鱼的三轮车,踏上了茫茫的寻妻路……

    这就是牵男和那小伙子鱿鱼缘的故事。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牵男姐,我看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不对。我看人家那个小伙子还是很讲道理的。他对我说,就是你不爱他,要跟他离婚,也得回去把离婚的手续给办啦!你这样躲着人家对吗?”起来听完牵男的故事以后说道。

    “起来,我也不是不想跟他说,可是我说不出口呀,你刚才也见到他了,他这个人也确实没有什么不好的,正如我母亲说的,人家是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们的,可以说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离婚这句话,起来你说我对他怎么能说得出口呢?”牵男说。

    “说不出口也得要说,你不说,这不是骗人家、害人家吗?牵男,你不要搞错啊,你一天没有跟人家离婚,你一天还是人家合法的妻子呀!”起来挺严肃地说。

    “我听人家说,夫妻要是分居两年,就可以算是自动离婚了!起来,我现在跟他都快一年了,再有一年,我们不就算是自动脱离夫妻关系了吗?”牵男说。

    “这种规定我不知道,我也没结过婚,更没离过婚。不过,我们现在不是讨论这个一年两年的事情,眼前的问题是,人家已经找到你了,你看怎么办?”起来有点替牵男着急。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要是白老师在家就好了,他或许能有办法帮帮我!”牵男对白忠诚充满了向往和信赖。

    “哎,牵男姐,你可不能等白大哥呀,我可答应人家安排你尽快跟他见面的呀,这白大哥要是出差不回来,那你还不跟人家见面了?再说,你要是不认识白大哥,那你还不活啦?”起来的话越说越不好听了。

    牵男见起来这么说,她也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此刻,她心里确实乱得很,也许起来不会知道,当时在烤摊前,当她听到那个小伙子叫她的时候,当她看到那个小伙子追她的时候,她当时就觉得自己眼前一片天昏地暗,魂飞魄散。她后来自己怎么上了渡轮,下了渡轮,后来又怎么回到家的,她都一点也记不清了。牵男坐在书桌前,她感觉自己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

    起来见牵男的脸色十分难看,也就不再说她了、怪她了、逼她了,就说:“天都不早了,今天又干了一天的苦力活,我都累死了、困死了。走,快回屋去睡觉吧!”

    牵男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起来见状,上去把她拉起来,朝自己的屋里推去。

    这一天,对于起来来说是倒霉的一天,而对于牵男来说是黑暗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