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屋内,光线适度,窗棂紧闭,朝夕的衣衫鞋履亦整整齐齐,竟然比她们侍候的还要规整,而这一切,都是商玦做的。
坠儿脚步更急了些,待进门看到朝夕一脸安眠的睡着了才放下心来。
坠儿抿着唇不语,看着商玦离开的方向出了一瞬的神才转身朝房中走去,子荨赶忙跟上,又低声道,“公主殿下身子不好,也不知那酒影响大不大。”
看着商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子荨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的看着坠儿,“今日公主殿下到底去了何处,怎还喝了酒?世子殿下刚才的样子……好吓人……”
坠儿惶恐的应声,商玦这才转身走出了院子。
“是,世子殿下……”
坠儿是朝夕的人,商玦对她素来温和,可此刻他的目光冷冽如悬剑,坠儿瞬间冷汗就下来了,可商玦却不说话,坠儿冷汗越来越多,就在她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商玦才轻声开口,“她喝了酒,晨起恐会有些不适,你们好生照看。”
商玦手一抬止了二人的大礼,目光只看着坠儿。
商玦擦了擦她额头的薄汗,又拉过锦被帮她盖上,再看了她一会儿方才站起身来,朝夕温顺乖觉又暴戾愤怒之后大抵是真的没了力气,眼下已是睡熟了,商玦走去一旁将屋内各处查看了一番,而后才走出门去,门外坠儿和子荨都等着,见他出来忙行礼。
朝夕听不到了,面上除却紧皱的眉头再无半点反应。
说着话又俯下身,语气放的更轻了,“我亦是凡人,你便原谅我这次。”
朝夕扑在床榻之上,面上戾气一点点退去,剩下的都是疲惫,她似乎是累极了,胡乱抓过个枕头抱在怀中便不再动弹,又眉头紧皱的闭上了眸子,商玦在旁看的心中微痛,怔怔的看了她片刻才无奈一笑,“是我愚钝了,既然知你,便不该如此激你。”
朝夕这回听清了,双眸微眯一瞬,更决绝的将他推开了,“这我可不知……我只知我有兄长未寻,我有血仇未报……别的,都与我何干?!”
朝夕也不知听没听清,只摇了摇头又往床榻之上扑去,商玦好容易才让她说话,自然不会轻易放开她,又一把将她拉回来,轻声哄道,“那你的真心呢?”
商玦无言以对,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自言自语似得道,“我若不如此,你心中怕是永无波澜,你即便不说,我亦无那个打算,你啊……”
朝夕挑眉,“你若有心,何需我说?”
商玦摇摇头叹口气,“你若不喜,为何下午在马车之上不说?”
朝夕冷笑一声,“哦?要带着媵妾的真心?”
她话语不清,可气势却分毫不差,商玦一把抓住在自己脸上拍着的手苦笑,他这张脸别人只有仰望爱慕崇敬的,可在她这里却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幸而是她醉了没力气,否则还不知要留下什么印记,商玦眼中无奈,语气更委屈,“我哪里没有真心了?”
朝夕轻哼一声,虚睁着眼睛抬手便在他脸上轻拍,语气也更狂妄戾气,“自己没有真心,就不要妄图拿走别人的真心,呵,你有千军万马,你有滔天权势,你我有来有往,如此便好,嗯?毕竟你是这世上最好的选择,嗯,就是这样——”
因是如此,哪怕她现在充满了攻击力充满了对他的讨厌在商玦看起来她也是无比惑人的,见她一点都不再温顺,商玦又低声哄一句,“夕夕?”
朝夕面上写满了不耐,这样外露的情绪她清醒之时哪会有?!
商玦全无防备,竟然真的被她推了开,他愕然的看着从安静变得暴戾的朝夕,有些心疼又有些迷惑,朝夕离开商玦,口中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转身便又要趴在床榻之上,商玦听着心中一动,忍不住又将她拉了回来,“夕夕?”
猛地使足力气,朝夕一把推开了商玦!
朝夕心头一堵,这梦中的怀抱竟然变的十分可气,这世上男人如庄姬公主所言,皆是朝夕易变之徒,连他商玦也不能例外,什么九城聘礼,什么幽鹿无双,她要的又岂是这些……也幸好,她从一开始就没期待更多,期望更多失望就更多的道理她很早就知道了!
可是……他竟真的离开了……
她不知自己眼下是何种模样,却庆幸商玦已经离开。
朝夕这辈子从未酒醉过,从前即便有过饮酒的时刻她也是抱了十二分的戒备,酒这个东西助兴虽好,可一旦乱了人的心神便可致命,从前的十六年,她可不会轻易让能致命之物威胁到她,这么多年,她方才知道醉酒竟是如此滋味。
这是梦,既然是梦,她便可无所顾忌。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底的欲望一点点熄灭,取而代之的却是极其深刻的疼惜,因是再无旁人,他眼底的疼惜之中更闪出两分歉疚,轻抚了抚朝夕的脸,只在她额上轻吻一下便深深的将她抱进了怀中,他将她抱的极紧,力道之中满是珍视,朝夕身上难受,脑袋昏沉,却被这动作弄得醒神一分,破天荒的,她明明有所察觉却不想反抗。
莫非只有在梦里,她才能如此信任的靠在他怀中吗?
那语气之中满是庆幸,而她放松的样子更叫商玦怔忪。
随之又是一声轻叹,“是梦就好。”
商玦一愣,又见她双眸缓缓的闭上,整个人一软,满是放松的靠在了她身上。
商玦一顿,与朝夕四目相对,就在他以为朝夕即将要生气发火的时候,朝夕的手却忽然一抬落在了他脸颊上,而后便听到她极深长的一叹,“是梦啊……”
而她若醒了,看着眼下这情状,怕是要生气的……
商玦的动作距离朝夕只差一毫的距离,可她这忽然睁眼的动作直叫人以为她醒了,商玦看着朝夕,她的身子有些紧张,可点漆似得眸子此刻似乎更亮了,虹膜潋滟,好似铺满了天上璀璨的星斗,这么近距离看着,欲望明明更甚,却又不忍打破这美好。
微闭的眸子带着警醒的猛然睁开,商玦?!
商玦!是商玦?!
抱着她的人呼吸越来越近,堪堪落在了她鼻尖,她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两个字!
是谁呢……这人身上的味道……
朝夕眼前仍然只有一个恍惚的影子,潜意识的疑惑更让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侍候她的人手法细致,却又和子荨或者坠儿不同,而这人身上的味道……明明熟悉至极,可她就是混混沌沌的想不起来,不是坠儿和子荨又会是谁……
迷蒙的眼神,微蹙的眉头,发红的面颊,微湿的眼尾,轻喘的鼻息,这是一张酒醉的面容,却是如此动情惑人,商玦眸光微暗,缓缓的低下了头去。
商玦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的人,眼底几番波光明灭,终是忍不住的抬手勾起了她的下巴,此刻的朝夕已不知反抗,更顺从的仰头想要看清楚眼前人是谁而这人要干什么,下巴抬起,脸侧的散发纷纷落下,她精致的写满了妩媚的脸颊露出来,像极了等人采撷的花儿。
商玦神思微定,倾身将手穿过她背后,一把将她抱起,三两下便将她外衫退了开,束缚解开,朝夕又舒服的轻哼了一声,下意识的扒拉了一下中衣,头一歪便靠在了商玦胸前,芙蕖香在她鼻端萦绕,她也不知怎的觉得十分舒服,脸在商玦胸前蹭了蹭便猫儿一般的安静了下来,商玦的目光落在她敞开的胸口,眼底的星火快要成焰。
“人呢……别……别杵着……”
腰间的带子虽然解开,可衣裙却还裹在身上,朝夕艰难的扯着,奈何她身上无力脑袋天旋地转,连个身子都翻不了,可侍候她的人又迟迟不动了,这是怎么了?!
商玦强自转过头,小心翼翼的将她细带解开,带子一解,朝夕已胡乱的将自己的裙衫扯开,热意散了些,她舒服的轻哼了一声,眉头舒展,小口小口的喘气,商玦看着衣衫散乱的她眯眸,好似实质的目光一路从她腰间往上,最终定格在了她微张的唇上。
商玦转眸,朝夕面颊更添了浓烈的艳丽,那微红一路延续到了她耳后,连她耳朵尖都是红红的,眼底的暗沉一变,蛰伏深海的欲望一时再也遮掩不住。
细带被打了死结,商玦更是慢条斯理的,朝夕浑身发热,醉意更让她不甚舒服,焦躁涌上心头,耐心也变得差了,她呼出口气,一把扯住商玦的袖口,“快些啊。”
商玦的眼神越发暗尘,深若渊海的眼底似乎有什么就要破茧而出,又站了一瞬,他才将她的腿脚也移到床榻之上去,将她身子正了正,倾身为她解腰间的细带。
若不是唐术的药,他怎可能见到她这一面。
朝夕双眸迷蒙的虚虚睁着,领口被拉的开了些,消瘦的锁骨隐隐可见,她仰躺着,毫无防备的神情柔弱又妩媚,醉意涌上面颊,双颊和眼尾处都微微发红,樱唇微张,呼吸中带着轻喘,惑人到了极致……商玦看的喉头微滚,最要命的却是她这句软糯娇嗔的话。
“站着做什么?帮我更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