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时间转眼便道,朝夕的吩咐墨鸦自然不敢怠慢,第六日的时候便将朝夕所需要的一切信息准备齐全送到了公主府,而朝夕不想耽误时间,在和商玦将墨鸦送过来的信息对了一遍之后,决定第二日便出发王陵,于是第七日一早,朝夕和商玦带着各自的人马,踏着清晨的第一缕曦光出了王城,直向王城北面的神山疾奔而去。
从王城到神山需得一日,她们动手的时间便在今日夜里,明日一早离开神山,若是一切顺利,赶在天黑之前便能回到巴陵,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根本无人知道她们是不是去过神山,当然,这所有的前提是在一切都顺利的情况下,而从墨鸦拿到的信息来看,神山之中的守卫森严超过了朝夕的相像,今夜她们想悄无声息的进入地宫,得费好大一番功夫。
神山在王城以北,名为紫宸,自从蜀国在巴陵定都,那里便被选做了历代蜀国王室的陵寝之地,也因为如此,紫宸渐渐被人们遗忘,所有的蜀国人都叫那里做神山。
这座紫宸神山并不高,乃是一个风水极好的平地山丘,然而自从被选为王室陵寝,这座山便被团团围了起来,从山脚下开始便有重重的森严守卫,而陵寝地宫的入口,则在半山腰处,历代蜀王的陵寝并不在一起,而当今蜀王的陵寝在在位置较高的一处,也是眼下守卫的重中之重,这些朝夕都是从各式各样的地形图上得知,具体如何,还得今夜到了紫宸山脚下才能知道,她们此行不过十多人,除了朝夕和商玦之外,朝夕这边只带了墨鸦和坠儿二人,朝夕对公主府的交代是今日要出门踏青晚上不回来,至于商玦那里则无需和任何人交代。
“哎呀,这王城北面可有些荒凉啊……”
朝夕带了两人,商玦带的人就有些多了,最扎眼的一个便是扶澜,除却扶澜,便是云柘和七八个一身短打精干无比的侍卫,这些侍卫之中,就有扶澜准备的进入地宫之后的人手,朝夕是来做正事的,扶澜则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抬着马鞭指了指两侧的绿林,“因为神山在这边,所以这边好像全都被荒僻了?”
扶澜说的不错,因为紫宸山在王城以北,所以整个巴陵以北再到紫宸山的地界都没有村镇,然而通往神山的御道却修的十分好,在朝夕的印象之中,她是走过这条御道的,在当年庄姬王后的葬礼之上,庄姬的梓宫由百多个侍卫抬着,浩浩荡荡的往紫宸山去,可是谁也没想到,到了紫宸山脚下之时,那碗口粗的绑着梓宫的绳子却断了!
大葬之礼乃是钦天监卜测过的良辰,可是那一日抬着梓宫的绳子却断了,这在蜀国的历史之上从未有过,对于蜀国和蜀国百姓来说,这更是大大的不吉之兆,当时是怎么样的呢?那时候的朝夕甚至没有那么撕心裂肺的悲痛,更多的是迷茫和无措,她眼睁睁的看着庄姬王后的梓宫被侍卫们连拉带拽的往地宫拖去,更眼睁睁的听着因为这绳子断了而生的疯言疯语是如何的重伤他们兄妹,后来果不其然,庄姬王后下葬不久这神山就着火了。
一脸串的不吉之事相继发生,朝堂震动了,凤钦也心慌了,于是乎朝臣上奏,钦天监卜测,最后终于让他们查出了真相,原来啊,竟然是她这个逆生而生的天煞孤星克死了生母引来了神火,若是再不离开王都,只怕蜀国的国运气数都要被她败尽。
凤钦犹豫了几日呢?一日还是两日?朝夕记不清了,她眼下唯一记得清楚的是她们兄妹离开王宫之时那厚重的宫门在她们身后关上的声音,“砰”的一声,那声响如同一柄重锤,不但将她们兄妹二人砸到了微尘里,还将她们推到了悬崖边上。
于是从那时候起,她们便只能胆战心惊的度日。
离开巴陵,她们也是像现在这样一路北上往淮阴去,为什么选淮阴呢?传闻洛氏当年乃是天上剑神附体,这么多年家族繁荣不倒,乃是有剑神的罡煞之气护身,而朝夕这样的天煞孤星,只有放在淮阴才能保蜀国安稳,洛氏的剑神罡气可以抵挡朝夕身上的煞气,等什么时候煞气涤荡完了才能回来巴陵,哦对了,为了让她早点清光煞气,她必须得是平民之身,那王室公主的名头可是代表着君王血脉,少不得会成为她的护盾……
当年那些可笑的说辞朝夕已经记不清了,反正所有的人都要让他们兄妹离开巴陵,且那煞气什么时候消的干净也没个准儿,一路北上的时候朝夕便觉得她们永远也回不来巴陵了,往淮阴去的一路上,她们兄妹身边的人相继死去或是失踪。
朝夕看了看御道两侧的绿林,她还记得,她们身边第一个消失的人是个小太监,她们离开巴陵一日,到了夜间还没有走出这紫宸山的地界,寻不到驿站旅店,只能在林中歇脚,那个侍从是去溪边打水的时候不见的,随行的嬷嬷说是他不小心跌入溪水之中被冲走了,可是朝夕看的清楚,那溪水边留着那小太监的随身玉环,而那溪水最深也不过齐膝,怎么会冲走一个成年太监,就从那日起,他们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惊惶不已,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悸许久,可就是万般防备,那位嬷嬷和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最后,她们身边只剩下了两个婢女到了淮阴,而那时候的朝夕并不知道,淮阴不过是噩梦的延续。
今日是个晴天,一行人走了一早上这会儿已经时近正午,日头一点点的爬上当空,虽不炽热却还是让他们一行人跑马跑的一身汗,可朝夕却觉得这条通往紫宸山的御道寒意森森。
“难道你愿意住在这里?”商玦淡淡反问一句,留意到了朝夕的出神。
扶澜在旁摇头失笑,“我可不愿意,你看,这两边的松柏林子阴森森的,看着就怪瘆人的,还有,这条道上不知道走过多少蜀国王室的棺椁梓宫,太晦气了!”
说着扶澜扫了一眼朝夕,轻咳一声,“不是啊,我不是说庄姬王后啊……”
朝夕回过神来,根本不会拿扶澜的话放在心上,摆了摆手道,“这里的确不适合住人,没有人在房前屋后全都种上松柏的,这些树都是巴陵府衙种的,是御道的护林。”
扶澜听得频频点头,只觉得朝夕简直是善解人意。
商玦抬眸看了眼天穹,打马向朝夕靠近了几分,“累不累,要歇歇吗?”
朝夕闻言摇了摇头,“不累,我身子没你想的那般弱。”
商玦只怕她强撑着,目光不移的落在她身上,朝夕笑笑,“自从哥哥消失之后,我便照着从书上学来的法子养身子,那时候悄悄的在院子里蹲马步打拳,只觉得不能再病怏怏的了,我一个人,也十分怕死,虽然没练就什么功夫,可骑马不是问题。”
商玦听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且他们才走了一早上,这还有一个中午下午要走呢,见朝夕没有下马歇息的意思,商玦眼底微动忽然一把拉住她的缰绳将马头往这边拉了一把,与此同时,一把扣住了朝夕的腰身,朝夕轻呼一声,只觉得自己身体一下腾空,而下一瞬,她整个人便落在了商玦的怀中,属于他的味道将她罩住,朝夕心跳猛地快了一拍。
“你……这是做什么……”
“这马儿是极品宝马,应付我们两个不在话下,你靠在我怀中,总不至于那般费力。”说着将她腰身一扣往自己怀里紧了紧,马鞭一落跑了起来。
商玦如此也不避人,只是他动作实在是快,等众人反应过来,二人都已跑出去一射之地,墨鸦忙去牵朝夕的那匹马,扶澜则戚戚的打了个口哨,“出了巴陵,倒是让你肆无忌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