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跟了张安玉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气了解极了。
看出来他要算账,福生抱着他的腿阻拦说:“四少爷,是福生去请二少夫人来的,您可千万别mdash;mdash;”
“起开!”张安玉像是什么都听不进去,把福生踢开。
看着张安玉慢慢靠近,阮慕阳挺直了脊背毫不心虚地看着他,可是脚下却忍不住要后退。张安玉是什么性格她早前就听说过,在张家仗着老夫人的宠爱可以说是无法无天。
所有下人想拦又不敢拦。
四少爷什么脾气他们是知道的,可是万一他真把二少夫人打了怎么办?这样张府就热闹了,先是嫂子打了小叔子还让小叔子下跪,后来又是小叔子打嫂子。
见张安玉眯着眼睛,还未完全长开的脸上带着恶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阮慕阳意识到他真有可能打她。
“四少爷。”点翠和珐琅慢慢地移到了阮慕阳身前。
忽然张安玉停下了脚步。看着点翠和珐琅护住的样子,他不屑地笑了笑说:“怕什么!本少爷从不打女人。”看到阮慕阳眼中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慌张,他的笑容加深了,颇有些得意。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点翠,回穿云院拿药来。”
吩咐完后,阮慕阳从珐琅身后走了出来,看向张安玉,眼中带着歉意说:“四弟,方才得罪了。”
她完全没了刚刚打他巴掌叫他跪下时气势,笑起来整个人都柔和了,娴静如月夜下潺潺的细流。
就如同朱夫人一样,张安玉失去了发难的最佳时机,一腔的怒火只能憋在肚子里,着实憋屈,可又没办法。
得,伸手不打笑脸人。
一旁的福生一颗心起起落落了许多回,终于落了下来。他感激地说:“多谢二少夫人,今天多亏了二少夫人,不然这事儿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怎么挨打还得谢她?张安玉听着福生的话,越听越觉得自己憋屈,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到底是谁的小厮?没看见主子被打了吗?
阮慕阳笑了笑说:“只要四弟不计较就好,方才下手重了些。”
张安玉如此的配合是她之前没想到的,不过这样的结果最好。若是由着朱大人那张嘴到处骂,骂到了圣上那里,圣上会觉得老尚书管教不严,张家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待日后张安夷进了殿试,见了圣上,圣上对他的印象一定不会好。
在圣上面前的名声坏了,极容易影响他的仕途。
想到这里,她补充说:“四弟是老太爷的孙子,还望日后稳重一些。虽然打架是您一个人的事,但是影响的是张家的名声。”也不知他听不听得进去。
张安玉自己也知道打折了朱大人儿子的腿这事有点过了。阮慕阳这番话说得恳切,语气丝毫不像是在说教,倒像是在与他商量。不过实在啰嗦了些。
他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说:“多谢二嫂提醒,我自有分寸。没想到二嫂年纪轻轻的,啰嗦起来比我娘话还多。”
一向自认为还算端庄的阮慕阳眉头跳了跳。
她啰嗦?
这张四气人的本事还真是一等一的好。
待点翠把药拿来后,阮慕阳压下了火气,看了看张安玉脸上自己那清晰的手印,抱歉地说:“这药有消肿的奇效。”
毕竟男女有别,与小叔子在一起太久不好,给了药,阮慕阳便带着珐琅和点翠回穿云院了。
晚上,张安夷回来便问起了白天发生的这件事。
“听说夫人打了四弟?”
“二爷也听说了?”阮慕阳有几分心虚。毕竟刚进门没多久就把小叔子打了,整个京城怕是没几个女子做得出来。
张安夷坐到了她身旁,看了看桌上放着的书说:“府中已经传遍了。”
他带着几分揶揄的语气让阮慕阳无言以对,垂了下头看着桌面。
看出了她的不安,张安夷放柔了声音说:“我已经吩咐过了,这事传不出张府。四弟胡闹惯了,也该吃些亏了。”
说到这里,他的手在阮慕阳的肩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手指划过她的颈项,托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了头,说:“慕阳,今日之事你处理得很好。”
他的语气中带着鼓励和支持,目光中带着包容与娇惯,让阮慕阳觉得自己像个正在受到长辈夸奖的孩子,脸慢慢红了起来。
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今日之事她虽然没有做错,但后来细细思量还是有些不妥,太激进了些,传出去会让自己的名声不好,也会让张家觉得没面子。
好在他悄无声息地帮她善后了。
这让她心里觉得很安宁,好像有人可以依靠一样。
老夫人她们上香回来后便听说了这件事,第一时间便派人叫阮慕阳去了。
阮慕阳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做好了准备,心中也不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