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芮嬷嬷忙的一笑,眼角皱纹堆积在一起,“诶,郡主若是劝,老王爷自然是会喝的,那就劳烦郡主了!”
楼月卿含笑点了点头,端着托盘往麒麟园内院走进去,容昕牵着灵儿随之跟上。
老王爷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里面的屏风前,慎老王爷坐在那里,拿着黑子白子自己一个人对弈,许是心神烦躁的缘故,冥思苦想了许久,都没有下一个子。
因为慎老王爷侧对着这边,所以,没注意看门口,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
他的身旁置着一个屏风,屏风上是一幅墨画,上面八匹马奔腾,看着那个屏风,仿佛能想象万马奔腾的震撼。
慎老王爷最喜欢骑马,所以,虎父无犬女,宁国夫人也是对马儿痴的不得了。
据说这副墨画便是宁国夫人未嫁之前,在老王爷的生辰上亲自画的,作为寿礼送给了老王爷,老王爷极其高兴,就吩咐人将这幅画做成屏风,放在这里。
老王爷近几年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因为年轻的时候领兵打仗受过伤,如今每每阴寒天气,都会很不舒服,所以日日汤药不断,慎王府就长期住着好几个府医,这种情况下,他老人家还闹小孩脾气不吃药,楼月卿也是无语的。
都说人老了,就会越活越回去······
这么想着,被她挡在外面正在被容昕牵着的的灵儿看着自家姑姑就这样堵在门口,仰着脑袋疑惑得问,“姑姑,你干嘛不进去啊?”
门外面还跟着好几个人呢。
声音一出,里面正在冥思苦想的老王爷就这样看过来了。
看到自己的外孙女老王爷眼前一亮,楼月卿只好端着托盘走进去。
“卿丫头来了?”老王爷正打算起来,楼月卿忙的走进去,稳重的步伐缓缓走到老王爷旁边。
“卿儿见过外祖父!”
“见过爷爷!”容昕缓缓行礼。
“见过老王爷!”身后的侍女。
容庆笑的两只眼睛都看不见了,笑眯眯的站起来,可是还没站起来,楼月卿就直接半蹲在他旁边,把手里的药递给他,“大夫都说了外祖父要按时喝药,怎么就不听话呢,还闹孩子脾气!”
说着,端起药碗,瓢羹搅了几下,浓郁的药味儿扑鼻而来,因为刚熬出来,所以还很烫,楼月卿吹了几下,眉眼间带着笑意,继续道,“连灵儿都比您听话呢!”
老王爷吹胡子瞪眼,“你当老头子我想闹啊?你这丫头,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回到楚京,也不晓得来看看我,你说这人老了,这日子也一天天少了······”
“停停停!”楼月卿怕了他了,把已经凉了些,已经可以喝的药递给他,老王爷只好硬着头皮喝下闻到味道就能让他反胃的药汁,楼月卿才放心,随即招了招手,让灵儿过来。
灵儿屁颠儿的跑过来,“姑姑!”
楼月卿拉着她,轻声道,“快叫曾外祖父!”
灵儿从善如流,看着老王爷笑眯眯的叫了一声,“曾外祖父好!”
老王爷一直没见过灵儿,霎时看到这个可爱的孩子,忙的把碗放下,拉着小丫头眼前一亮,“这就是前段时间·····”
楼月卿颔首,“是啊,她叫灵儿!”
“灵儿?名字不错!”老王爷拉着灵儿一脸喜爱的打量着,随即目光微怔,随即看了看灵儿,再看看楼月卿,颇为不解,“我怎么觉着,这孩子跟你眉眼间几分相似?”
闻言,楼月卿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外祖父好眼力,母亲也这么说过,应该是我与这孩子有缘分吧!”
她也看得出来,灵儿眉眼间与她有几分像,特别是与她幼时更相似。
“那倒也是!”
和小丫头聊了几句,老王爷忽然就让容昕带着灵儿出去玩,留下楼月卿自己一个人,美其名曰,陪他下棋!
楼月卿自然不会拒绝,坐在老王爷对面,陪他下棋。
没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此时的老王爷面色深沉,肃穆正经。
楼月卿执白子,老王爷执黑子,寂静的下了半响,楼月卿一声不吭,就这样专心下棋,大战几回合,老王爷竟然被楼月卿逼的不知怎么下,吹胡子瞪眼的看了一眼楼月卿,楼月卿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看到!
老王爷只能冥思苦想,总不能让一个晚辈手下留情吧。
下着下着,忍不住嘀咕一声。“怎么跟容郅那小子一样难缠?”
后生可畏啊!
楼月卿眉梢一挑,听这话,看来老王爷跟容郅关系不错啊。
看着楼月卿不吭声,老王爷才没好气地看着她,“这次的事情,卿丫头该留着让你大哥或者你母亲来处理,怎么就自己脏了手呢?”
这次的事情,若是没影响也就罢了,可是,外面那些人议论纷纷,估计不要几天,整个楚国都知道宁国公府的小郡主多么狠辣了。
这对于一个姑娘,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楼月卿嘴角微扯,“外祖父······”
老王爷后知后觉,瞪了一眼楼月卿,不满道,“什么外祖父?叫外公!”
外祖父什么的,都太疏远了,直接叫外公多好!
楼月卿从善如流,“外公!”
老王爷面色稍霁,又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可不许再亲自处理,你虽不在意,可你还是个姑娘,名声传的不好,总归是不妥!”
他们倒不是不担心别的,就是担心影响楼月卿的未来,毕竟,楼月卿还是个未嫁的姑娘,一个备受关注的世族千金。
她不是普通女子,有许多事情,都要顾及。
楼月卿莞尔,“外公无须担心,我不在意这些,何况,本来母亲和哥哥就是希望我能够处理的事儿,我怎么好推脱呢!”
“你母亲和你大哥让你处理?”老王爷目露不悦,愤愤道,“乐瑶可真是······”
她自个儿喜欢舞刀弄枪也就算了,怎么就······
“外公!”楼月卿含笑看着老王爷,笑眯眯的说,“您就别担心了,我又不是那些不经风霜的小姑娘,别人如何看我,并非我能左右,若是仅凭这一点,就能影响我的一生,那也真是笑话了!”
她要的本来就是那些流言蜚语,要的,就是一个狠的名声,这样,于她而言,是好事。
本非善人,何来善名?
如果让她为了别人眼中的贤惠和善良,来压抑自己,那可就是为难她了。
看不惯就打,再不然就杀,何必拘泥于别人的看法?
慎老王爷无奈地看着她,轻叹一声,“你这丫头!”
虽然楼月卿这些话不符合她的身份,但是,慎老王爷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宁国夫人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年轻的时候,没少折腾他这个父王,完全就不管闺誉这种东西,该干嘛就干嘛,他是又气又乐,气的是生个女儿不仅一点都不消停,还跟儿子似的舞刀弄枪,整日里跑出去骑马射猎,乐的是那个骄傲啊,虎父无犬女······
也幸好当时的楼疆很喜欢容乐瑶,再加上楼老夫人也是个不拘小节的,对她这种性子极其喜爱,所以老王爷是一点也不担心她嫁不出去的。
现在她的女儿也一样,一点也不像那些只知道绣花斗心眼的闺阁千金,这······
会不会嫁不出去啊······
哎!
楼月卿笑而不语。
慎老王爷想了想,又道,“不过此次事情,涉及太后和元家,外公就担心太后气急了,怕怒火波及到你身上,对你下手,这段时日若是太后召见,能不进宫就别去!”
这次楼月卿处理了太后的人,太后必定怒极了······
楼月卿不以为然,白子一下,冲着老王爷莞尔一笑,随即轻声道,“外公不必担心,我会小心的,何况她估计还不敢对我下手,毕竟我若出事了,她就别想再拉拢楼家了,孰轻孰重,她既懂得,就不敢对我如何!”
她若出事,所有的嫌疑都是元家和太后,太后并非愚蠢之人,否则如何熬得到今日成了太后?
为了泄一时之气,就让宁国公府对她生恨,她不敢!
如今元太后想要掌握楼家,已经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不过,估计是永远不会实现了,虽然宁国公府现在也没有明确站在摄政王那边,但是,楼家所效忠的皇上,偏颇的,是摄政王,而且,谁不知道皇上本就有意让摄政王掌权,下一个楚国皇帝,不出意外,就是容郅了。
楼奕琛和容郅关系不错,再加上宁国夫人对容郅也是比较欣赏的,所以,宁国公府站在容郅这边,是迟早的。
老王爷还是不放心道,“虽说如此,但是元太后可不是什么善人,你日后万事要小心,若是有什么事情自己处理不来,就让你母亲回来收拾,乐瑶也是胡闹,如今什么局势,就这样把宁国公府丢给你自己躲清闲去了,等她回来,得说说她!”
“扑哧!”楼月卿忍俊不禁,看着老王爷一脸护犊子的模样,真的是很无语。
隔代亲就是这么个回事儿吧。
还记得以前在北璃,皇祖母也是最宠她,有事没事都很喜欢抱着她,最是护着她了······
想到这里,楼月卿笑容一僵······
楼月卿笑了,慎老王爷正想瞪她一眼,可抬头看到楼月卿面色失落的模样,就急了,忙问道,“怎么了?不高兴了?”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
楼月卿回神,嘴角微勾,含笑道,“没有,就是想着日后得多多来陪着外公,陪您唠嗑!”
老王爷一下子就被楼月卿这句话乐开花了,“这自然是好的·····”
离开慎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往宁国公府前去,街道边还是偶尔能听到外面对自己的议论声,马车面积挺大,置放了一个软榻,楼月卿靠着微微闭目养神,灵儿坐在她身前腿边自己一个人捣鼓着刚才老王爷送给她的玉佩,不亦乐乎。
莫离和莫言坐在两边,时不时掀开帘子看一下外面,上次的事情她们可都心有余悸。
可是,还是没法正常返回。
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就被迫停下了。
与此同时,马车外,一个男子带着一群府兵把楼月卿的马车团团围住,让马车难以前进,只能停下。
车夫脸色一变,急忙勒紧两匹马。
莫离掀开帘子,看到外面的一幕,脸色一沉。
楼月卿缓缓睁开眼,疑惑的看着莫离,“怎么了?”
莫离道,“主子,马车被拦了!”
“喔?”楼月卿闻言,撑起身子,搂着小灵儿,坐直身子,倒是颇为感兴趣,浅浅一笑,“有人拦我的马车?那倒是有趣了!”
如今,竟然有人敢拦她的马车?谁这么不怕死?
莫言脸色极其不好,开口道,“主子,奴婢去废了他!”
上次主子一头血回去,她就很气,这次又被拦了,还好不是被撞了。
“不用······”楼月卿还想着让莫言稍安勿躁,外面就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脚步声,还有一个愤怒的骂声。
“楼月卿,你这个恶毒女人,给我出来······”
楼月卿脸色一沉,嘴角冷冷一笑,倒是真下马车了。
莫离先下去,随即扶着楼月卿下马车,让莫言在马车里看着灵儿。
周围聚了不少百姓,把整个街道堵得水泄不通,而马车就是被一群穿着府兵服饰的人围住了,马车前面,一个穿着蓝色衣袍的男子一脸愤怒的看着楼月卿。
楼月卿看着他,有些疑惑,“你是······”
那男子长得有些秀气,但是眼神恶狠狠的看着马车,看到楼月卿下来,直接抢过旁边手下手里的刀,就直接冲过来要砍楼月卿,“楼月卿,你竟然敢把我姐姐打成那样,也不让我娘亲去看她,我杀了你······”
这人便是兵部尚书钟元青的幼子钟诚,贞妃和钟月月的弟弟。
楼月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莫离一个闪身把她拉到一边,钟诚直接砍空了,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楼月卿站稳,莫离才急声问道,“主子,没事吧?”
楼月卿摇了摇头,看着转身回来正要冲过来的人,冷冷的说,“打!”
莫离颔首,随即脸色阴沉,汇聚内息,一掌拍了过去。
直接把正要冲过来砍的钟诚拍飞了几丈远,重重地砸在路边的小贩摊子那里,摊子散了,围观的人群急忙退开,才没有被砸到,一声哀嚎传出,“啊······”
一口鲜血吐出·····
莫离用了很大的劲儿,所以估计内伤了。
他的府兵急忙跑过去,“少爷······”
周围顿时退开了一段距离,都目露惊恐的看着楼月卿。
两个府兵把钟诚扶起来,其他的都拿着刀围着楼月卿,只是没了刚才的气场,个个都有些恐惧。
莫离凝聚内力,正要拍出去,一个声音传来。
只见围在周边的百姓被拨开,一个穿着华丽衣裙的中年妇人冲到钟诚面前,看到他嘴角挂着血,喘着大气的样子,脸色大变,哭叫道,“诚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
说着,忙的用手帕把钟诚嘴角的血迹擦去,又忙的叫身边的侍女去叫大夫。
随即转头看过来,看到楼月卿,钟夫人抹了一脸粉的脸一变,随即扭曲了。
眼底愤恨的看着楼月卿,讽刺道,“郡主真实厉害,把我的女儿打得半死,如今,竟然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语气充满讥诮。
声音一出,四下议论纷纷,今日一早,宁国公府发生的事情楚京已经人尽皆知,如今钟家的小少爷跑来报仇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也太大胆了。
不管怎么样,宁国公府的地位摆在那里,哪怕是钟尚书,在郡主面前,怕是也不能冒犯,钟家的儿子竟敢当街行凶,欲杀了郡主,以下犯上,怕是······
楼月卿闻言,冷冷一笑,“钟夫人这是在责怪我?”
“我······”
楼月卿旋即脸色一变,阴沉的看着钟夫人,声音漠然,极具威严的说,“二嫂乃楼家的儿媳妇,犯了错,本郡主按照家规处置,名正言顺,这还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至于钟公子,以下犯上,竟敢对着本郡主挥刀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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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要出门,估计很晚才回来,所以凑合吧,明天二更,摄政王粗来帮媳妇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