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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第四十一章风清云冷, 月亮悄无声息地藏起半张脸, 看世间种种情爱转念皆成灰。视野昏暗,屋内堆积着厚重的尘味, 与男人厚重的呼吸声交缠在一处, 处处偷着难言的暧昧。他不上前,她不提步,两个人隔着漂浮的尘埃在一片焦灼当中沉默对峙。然则终究是他忍不住先开口,怅然彷徨,全然不似往日恣意妄为的陆震霆,而是这月光下卑微的一粒尘, 渴求她片刻驻足,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也希望我死了。”借着窗户缝里透出的一丝光,她看清了他的脸, 半年未见,未料已然尘满面鬓如霜,仿佛沧海桑田已是相见不相识。他说:“我知道你恨我。”青青低声问:“教我如何不恨你呢?”这怨恨如丝, 缠了千重万重, 将他的心缚得密密实实,令他无处可逃,只得缴械投降。他败了,败给饕餮汹涌的情,败给无法割舍的爱, 他一步上前, 拥住梦中、脑海思念入骨的人, 只一秒,便有泪涌上眼眶,被他生生咬牙忍住,手臂的力道却不自觉加重,疼得她在黑暗中皱了眉,声音仍是冷的,仿佛是一块永远也捂不热的冰,“你知道我如今是什么身份?你如此待我,是不想活了?”陆震霆咬紧牙,恨恨道:“你是我的!”“是吗?真的是吗?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陆震霆放开手,低头望她,“四叔他!欺人太甚!”青青唇角轻勾,莫不嘲讽,“我能入他的眼,全赖王爷一首成全。”“青青……”“他总爱问我,俄日敦如何?俄日敦也爱这么弄你?或又说俄日敦若能亲眼见一见你现在这副模样,恐怕也要忍不住与朕同乐……”“别说了!别说了!”身处行宫,怒到极致仍不敢放肆,不得已将嘶吼都压在咽喉,忍到两眼猩红对住她,“我带你走,今夜就走。”入戏入迷,青青也已双眼朦胧,“走?走到何处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一声令下,你我便死无葬身之地,你拼得过皇权,扛得住天命吗?”“什么皇权!什么天命!那本都是我的!”终于终于,他把心中百转千回的勃然野心喊出口,置于昭昭月华之下,再无掩藏,“是他夺了我的皇位,是他逼得我退无可退,也是他!连你都要夺走!他明知我喜欢你,他明明知道……”“他当然知道!”青青面露轻鄙,讥讽道,“莫不是到现在,你还对心存希望,指望他看在叔侄一场放你一马不成?”陆震霆被刺中软肋,一时间垂下眼彷徨无措,“四叔对我……并不算坏……”啪——他未料到,青青会抬起手给他一记响亮耳光,彻底打破这个本就混乱无章的夜。“废物!”她气急,缓了许久才吐出这一句,“原是我错看你,真当你是豪杰英雄义盖云天,今日一见才知你原是绣花枕头窝囊废,上对不起先祖,下对不起兵将,是个偏安一隅苟且偷生的虫豸蚊蝇!”“你闭嘴!”“我如今是你四叔的女人,你凭什么叫我闭嘴?”她眼神倨傲,分明半点也瞧不上他。他怒到极致,又牵绊到了极致,一时间再也忍耐不住,冲上前去揽住她柔软腰肢,封住一双令他忧过、苦过、亦甜蜜过的唇。他在沉醉,青青却出乎意料地抗拒,她不住地推拒他,对这样的亲近产生出前所未有的厌恶,好在守在门外的荣泰及时畜生,隔着门提醒道:“主子,差不多了,不好再耽搁。”陆震霆这才不得已放开她,眼睛里透着深深的不舍,让青青不得不避开他的眼,低声道:“我与你就此别过,高墙内外,永不相见。”“你是我的。”他反复说着,“你终归是我的。”青青凄惘道:“是你的……又能如何呢?”荣泰又在催促,陆震霆无奈只能放开她,任她拉开门,离了这间幽暗小屋。夜风一过,她的泪便干了,人也醒透。匆忙在轿子里将拨乱的头发与泪湿的眼角都收拾妥帖,再度下轿时已然似无事发生,从容不迫地走入殿中,却在进门时停下脚步,“里面怎么不点灯?”荣泰答:“圣上头疼,不让点灯。”青青心生犹疑,却也不得不跨过门槛,走入一间漆黑无光甚至更无人的房间。将将向前走上几步,身后的门便吱呀一声合上,令她再无退路,她心里害怕,禁不住小心翼翼唤道:“皇上……四叔……可有人在?”等了许久无人应,她正打算出门去找荣泰,却无论如何不曾料想,行宫禁地,会有贼人胆大包天,自她身后闪出,一把捂住她口鼻,将她的呼叫挣扎都闷在掌下,继而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根皮绳,将她两只手腕交叠,紧紧反绑在身后。黑暗中,她依稀瞧见身旁那人身材高大,体格健硕,对付她不费吹灰之力,眨眼间已将她手帕塞入口中,再一张白布蒙住双眼,她便成了砧板上的鱼,任人刀俎。她看不见,只剩听觉灵敏,可惜那人自始至终一声不吭,将她轻轻向前一推,让她半个身子趴在床上,因双手被缚,她根本站不起来,毫无尊严地在床上扭动,而那人仿佛故意折磨她,并不着急上前,而是一步接着一步的,让她能够清晰地听见他缓慢靠近的脚步声。终于,他站在她身后,他的鞋尖靠近她脚后跟,如同一头猛兽正在观察猎物最后的挣扎。忽然间,青青只觉得有一道力气将自己提起来,悬挂在半空,细想之下才明白,是从床顶落下一根绳,勾住她手腕上的绳索,将她上半生悬挂起来,双脚仍然落在床边,令她的身体呈现出一副任人宰割、予取予求的姿态。他解开她身上的绳索,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心中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填充,这感觉甚至美好地令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