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_r(); 湛长风带女英在浔阳城里东躲西藏,小孩的精力终究有限,老跑路也不是办法,于是这两人趁着黑灯瞎火翻进了一家客栈的后院。 女英特别顺溜地往马厩钻,湛长风将她拉回来,“干嘛呢?” “躲里面啊。” “不脏?” “成大事者能忍其不能忍。” 湛长风端详了一下她英勇的神色,夸道:“表情不错。” 然后助跑,踏上墙壁,几个翻挪闯进了三楼的一扇窗户。 “......”这胆量,我喜欢! 女英摩拳擦掌,亦是爬上去了。 这恰是间空房,湛长风没动里面的东西,和衣躺到了卧榻上,女英有点兴奋,离家出走那么多次还没像这次一样刺激过呢,但见湛长风休息了,她也感觉疲了,将烛台放置到门边,摸黑爬上榻。 “被子借我点,别小气嘛。” 湛长风一抬手把大半床被子兜她头上了。 女英的呼吸很快就平缓下去了,也不知是不是这些天累惨了,还打起了小呼噜,跟条鱼冒泡似的。 湛长风背对着她,揩了揩左眼,以卧姿入静修炼。 此时那座靡靡之楼中,斗笠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间房,房内幽幽沉沉,寂寥空荡,只有素色的幔帐层层叠叠,轻飞乱舞。 一道影侧立在轻纱幔帐后,透过纱幔时隐时现的空隙,可见一只素白的手轻轻拂过妆台上的物件。 “主人,那个小男孩捉拿回来了,另外两人追丢了。” “这回倒是大意了。”她歪头轻笑,点在一块冷硬的令牌上,“全城搜捕,务必在明日日落前拿到这两人的人头,否则,只能弃了这个据点。” “是。” 尊王府的大小姐逃出去了,很麻烦呢。那些蠢货,还真会挑人抓。 —— 天蒙蒙亮,湛长风便醒了。 醒来便是四肢百骸的酸疼,胸口像是被压了千斤石,差点没喘过气来。 昨晚还隔着半张榻的女英此时正八爪鱼似的压缠在她身上,湛长风推了推对方的脑袋,人家哼哼了两声,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她的肩窝,缠得更紧了。 湛长风捂了捂眼睛,攥着她的后领直接丢下了榻。 女英半醒不醒,在地上摸来摸去,湛长风没眼见了,顺手扔了床被子给她。 女英摸到被子,抱进怀里,迷迷瞪瞪地坐那儿,瘪着嘴。 湛长风也是无聊,就盘坐在卧榻上看她什么时候清醒。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嘡嘡嘡五下,酉时了。 打更的声音穿过巷风窗户传来,女英打了个激灵,看看地上的自己,看看好整以暇的湛长风,委屈地控诉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晚上还给你掩被子,你居然连榻都不给我睡,你怎么那么坏。”小孩一边揉眼睛,一边低声碎碎念,声音糯糯的。 湛长风睁眼说瞎话,“是你自己滚下去的,还把我的被子卷跑了。” “...”大小姐有点不相信,但想想以前好像也有几次是在地上醒来的,便有点窘了。 不死心地问:“真的?” 湛长风淡定地点点头,“说来我都有点着凉了。” “哦。”大小姐的声儿都低了,满腹愧疚。 湛长风一本正经走下榻,倒了杯茶喝,冰凉的液体入喉,散了郁气。这时她看见门边的烛台。 女英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自得地一笑,“这是我跟南来北往做生意的货郎学的,他们说出门在外,得防着点儿。” “往马厩躲也是跟他们学的?” “对啊。”女英兴致勃勃道,“有个货郎大叔说他在荒郊一个人住客栈时,进来一伙山贼打劫,他就是躲了马厩才逃过一劫,那里太黑太臭,一般人都不高兴靠近。” 女英没说的是,她在家躲人时,也往马厩藏,从此再也没人找得到她了。 能找到吗,谁想得到一个生活中无一不精致的大小姐会蹲马厩里。 湛长风听了她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蛮有道理的样子。 “出其不意.能屈能伸。”最后熬不过某人的眼神,评价了两句。
<script>show(pc_middle);</script><strong>auzw.com</strong> “你很有眼光。”女英坦然接受赞美,忽然翘起的嘴角下拉,变成惊讶,“你...你...” “嗯?” “空房间里怎么会有茶水?” 湛长风撇了她一眼,“半夜去厨房拿的。” “.....” 湛长风叠好被子,擦干杯子,放归烛台,快速将女英推进了衣柜,“别说话,过会儿就有人来打扫房间了。” “为什么还要躲?”女英不解。 湛长风不明意味地瞧着她。 女英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你也是离家出走的啊。” “算吧。” 女英顿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欣慰,继而更忧愁了,“没有大人在身边,我们该怎么办啊。” 她也觉得就这样大摇大摆出去,好像是件挺危险的事,谁知道那些人有没有罢手。 “再躲躲。”湛长风谨慎道。 没一会儿,果然有一个小二来打扫屋子了。 湛长风拉下戳她脸的手,五感层层打开,门栓断裂的竖纹.走道上的脚步声.锅铲相碰爆炸似的香味,凡秋毫,皆入眼.入耳.入鼻。 她又一一关闭,只剩下耳感。 客栈门将开时,她的耳朵忽然动了动,听到门口的响动。 一个阴沉的声音道:“你这里可来过小孩,是不是上面画的?” “没有啊,哎,你们干什么!” “你别动手啊,客官们都还睡着呢!” “什么人!干啥呢!” “他们正一间间搜过来,走。” “走哪去啊?” 湛长风打开后窗,四面一顾,故意踩断了几张瓦片,跳到后院。同时,斗笠人耳朵一动,快步闯进屋内,目光扫过卧榻,手一摸,还有余温,“肯定还在,找!” 手下人如鱼贯出,分向客栈的大小角落。 懵着的店家被斗笠人狠推了把,“人呢!” “我...我哪知道啊。”店家哭丧着脸,手护着头退到了门后,生怕这凶煞对付他。 好在这时有人高叫道:“老大,这里有扇窗开着!” 斗笠人冲到窗边一看,二楼屋檐上的瓦楞被踩断了好几块,一楼檐角有踏痕。 这屋子靠巷,一楼檐角正好接着巷墙。 “他爷爷的,又让人跑了!” “给我追!” 一众人从窗户追了出去。 店家擦着头上冷汗,伸脖子瞧瞧了窗外,“我的娘哟,一珠一片的青禾琉璃瓦啊。” 他转头一震,捂着心脏哆哆嗦嗦地指着猛瞧不好相与,细瞧更不好相与的几个黑衣护院,“你们不是走了吗?” 那几个护院横了他一眼,静悄悄地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搜查过去,杜觉漏网之鱼。 直到整个客栈转了遍,才真正走人。 而在后院马厩... 湛长风肯定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注意。” “你特么先把手从我头上拿下来,我要被熏死了!” 头顶一松,女英如愿地抬起了头,她整个人是趴在地上的,身上盖了一层茅草,鼻尖都快和马粪亲密接触了,呕 这个马厩怎么会那么脏,她家的明明很干净! 女英转头看湛长风,面色多正常,一点为难都看不出。 这等不动声色让女英惭愧,憋了气老实趴着,没有再抱怨。 湛长风看她涨红的小脸,没告诉她自己关了嗅觉,反正她也关不了。<!--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