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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址下次继续看:""。梵伽罗离开后, 天水派的门徒终于还是找到了跪坐在黑水湖边的玄诚子。常净大师也闻讯赶来,惊讶万分地看着悬浮于湖心上的那片浓浓黑雾。一眼望去,他只看见了罪孽、恶业、阴气、煞气, 还有无数婴灵的哭嚎和女人的呐喊。“极恶之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颤声道:“人间怎会有极恶之地?”“为什么不能有?”玄诚子回过头,露出一张正不断衰老的脸。道心破碎后, 他的修为正在急速散去。“极恶之地, 不就在这里吗?”他指了指前方的黑水湖, 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常净大师除了不断念佛, 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从这天开始, 他在湖边搭了一个帐篷, 每天吟诵渡亡经。但是没有用,无论他的心多么虔诚,都无法再让这片湖水变得像以往那般清澈。这片湖, 注定是人间通往地狱的路。玄诚子离开香火村后没有马上回宗门,反倒去了b市。“师父,您在干什么?”知非道长一路随行, 越发感到玄诚子的举动很怪。他竟然损坏了很多建筑物门前的石狮子,有的抹掉双眼,有的掰断牙齿或角, 有的直接用掌心雷劈碎, 不一而足。玄诚子没有为他解惑, 只是默默在这座城市里打转,忙碌了三天三夜, 损坏了七七四十九个石兽, 才疲惫地摆手:“回吧。”一行人这才回到隐藏在卧龙山脉里的天水宫,路过矗立在山门前的那块石碑时, 玄诚子站住了,泛着潮红的双眼久久凝视上面的字。救苍生,护黎民,镇玄门,助国运,弘天地之正气,捍大道之正统。这上面的每一个字,对玄诚子来说都是烂熟于心,但回顾此生,他又做到了哪一条呢?想到这里,他本就在不断衰老的脸,竟又显现出更为深刻的皱纹,原本挺拔的身姿也终是佝偻下去,转瞬已是老态龙钟、行将就木。“师父!”“师祖!”前来迎接玄诚子的门徒站在原地打招呼,却不敢上前相认;与玄诚子一!一同下山,并且经历了梵伽罗的那场审判,又见识到了香火村里的惨况的那些门徒,却纷纷闭上眼,露出悲哀的神色。未曾离开过宗门的弟子怕是还不知道,天水派已经被打为邪教,面临取缔。政府拆除了他们的道观,整个玄门也容不下他们的存在。他们在这世上,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从今往后,但凡他们哪一个打着天水派的旗号在外面行事,玄门的人会群起而攻之,俗世的人也会立刻把他们抓去警局。这都是宋恩慈的功劳,同时也是玄诚子的功劳。养出那样一个徒弟,他怎么还有什么脸站在这块石碑前,瞻仰先祖留下的训诫?他难道就不怕把先祖气活过来吗?这样想着,长生等人竟都露出怨怼的神色。玄诚子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急忙低头,似乎在隐藏情绪,不由发出一声苦笑。他径自跪下,向石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一步一步跨上那长得仿佛看不见尽头的石阶。天水宫就伫立在石阶的尽头,高高的山巅之上,纯白缥缈的云雾里,美轮美奂,宛若仙境。但玄诚子内心的天水宫却早已是一片残垣断壁。他已经老得走不动了,每前进一步,疲惫不堪的心脏就传来一阵钝痛。跟随在他身后的弟子想搀扶他,却都被他挥开了。今天就算是死,他也要爬进山门,死在先祖面前。好在他的身体还没糟糕到那个程度,终是在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了英灵殿。“把玄阳子的灵位请进来。”他气喘吁吁地说道。知非道长连忙去请灵位。站立在四周的门徒却纷纷开口阻拦:“师祖,玄阳子是斩杀龙脉的罪人,您怎么能让他的灵位进英灵殿?”“你们胡说什么!玄阳子师叔祖绝不是罪人!”玄诚子尚未开口,长生就怒气冲天地吼了一句。他压了压火气,不偏不倚地讲述了那段久远的过往,其多有抹黑整个天水派之处,但玄诚子竟没有开口阻止。“事情正如你们大师兄描述得那样,所以,你们如今还觉得玄阳子的灵位不配进英灵殿吗?”等长!生说完,玄诚子才沉声开口。这一下,所有人都静默了,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羞耻,一个比一个惭愧。紧接着,他们又深深感到庆幸,庆幸自己这一回没有跟师祖一块儿下山,否则岂不丢脸死?以天水派门徒的身份站在那个场合,肯定比活生生被扒了皮还难受。这样的天水派还有未来可言吗?道统都断绝了,还修个什么道?知非道长眼睛圆睁,感到非常惊讶。长生等人却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与玄阳子师叔祖,或者梵伽罗师叔比起来,玄诚子真的不配站在这里。玄诚子似乎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点头道:“没错,我不配。回顾此生,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错误的:强逼梵伽罗动用双鱼佩救活玄阳子是错;妄图改选宋恩慈为灵子是错;把双鱼佩从梵伽罗那里要过来,赠给宋恩慈,是错;毫无原则地溺爱宋恩慈,是错;把天水派所有禁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宋恩慈,是错;把天水派与俗世隔绝起来,是错;轻视普通人,是错。”“我还有最大的两个错误,一是错怪了梵伽罗,令他冤死异地;二是妄图成神。我这一生几乎没有做过任何一项正确的决定,以至于天水派受我连累,沦落到这个地步。”“师父!”知非道长惊慌地喊了一声,随即又反应过来,天水派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一个邪教组织,在俗世根本没有生存的空间,在玄门的名声也烂透了,还树了那么多仇敌。若是不把门徒遣散,难道拖着大家一起死吗?“去吧,都散了吧。如果你们是真心想要研习道术,那么在哪里修行都是一样的。如果你们只是想学一身本领,完了去俗世谋生活,打着天水派的旗号只会拖累你们的名声,倒不如做散修。”!玄诚子心平气和地说道:“都走吧,我累了。”众人早就心思浮动,听到这里便也陆陆续续离开。长生和长真默默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大步走远。林念恩眼泪汪汪地说道:“师父,师祖,我不知道该去哪儿。”他是孤儿,从小在道观里长大,早已经把此处当成了家。知非道长泪流满面地跪倒:“师父,我一定会把天水派传承下去。救苍生,护黎民,镇玄门,助国运,弘天地之正气,捍大道之正统。那块石碑上的字,我一刻都不敢忘。这些年,我也犯了很多错,天水派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我也要负一定的责任。是我没教好徒弟,以至于坏了门风。是我骄傲自负,看不起普通人,以至于坏了大家的心性。我的错,不比您少。”“师父,我将用余生来纠正这些错误。”知非道长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一大把年纪的人,却哭得涕泪横流,像个孤苦无依的孩子。从今以后,他也没有家了。玄诚子闭上满是泪光的眼,哽咽道:“你知错就好。去吧,为我们天水派留下一些正向的东西,天上的先祖在看着你,你做得好,他们会保佑你的。千万不要像我一样,一步错,步步错。”玄诚子这才看向林念恩,说道:“既然你无处可去,那就留下吧。”“谢谢师祖。”林念恩惶惶不安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哪天你若是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玄诚子垂眸思忖片刻,又道:“你的名字不好,我帮你改了吧。”念恩、念慈,合起来就是思念恩慈。那样一个人,有什么好思念的?玄诚子沾湿指头,在地上写下三个字:“从今往后,你就叫做林正,天地有正气的正。”!“谢谢师祖。”林正立刻跪下磕头。获悉了当年那些事,他其实对自己的名字也挺嫌弃的,只是不好说出来。“你走吧,我想与先祖们再待一会儿。”玄诚子下了逐客令。林正立刻告辞离开。里面摆放着几卷阵法图,纸质早已泛黄,用朱砂笔所做的注释却还鲜艳如新。玄诚子抚摸着这些字,泪水终于无声无息掉落。这些阵法图是属于玄阳子的,上面的注释也来自于他。在毁掉祭天阵时,他忘了同时毁掉自己曾经参考过的书籍,也忘了上面还留下了注释。能成为玄门第一高手,玄诚子的悟性当然不差,只凭借这寥寥几笔,便也参透了祭天阵,还做了一定的改进。宋恩慈“死”后,他曾一度陷入绝望的情绪无法自拔,于是心魔丛生,心性大乱。只要启动其一个阵眼,他就能用b市八百万人口的性命,祭天成神。成神之后,他要把宋恩慈的魂魄从地府里找出来,重新为她凝聚肉身。而梵伽罗预见到的未来,正是祭天阵启动后的惨状。八百万人的鲜血足以汇聚成一片赤红的海洋,在荒芜的城市里蜿蜒流动,无数冤魂漂浮在血浪翻涌的海面上,发出不甘的哭嚎。在那一刻,天地与之同悲,日月为之变色,人间从此变作地狱……如果梵伽罗不出现,不揭破,不用重拳狠狠砸醒玄诚子,那样的未来几乎是一定的。如今,他捧着这些逆天的图纸,一步一步走到外殿,将它们付之一炬,末了长久地跪在先祖的灵位前忏悔。跪了三天山夜之后,他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原地自裁。! 又过三天,林正才发现他的尸体,顿时崩溃大哭。显赫了数千年之久的天水派,终是轰然坍塌,不复存在——林念慈连夜逃到小塘镇,借路人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不出半小时就被一辆低调的豪车接走,并且一路妥帖照顾,送到邻省首府安置。“圣女,您受了很重的伤,我们先送您去医院吧?”沿途守护她的一名黑衣男人毕恭毕敬地说道。“博物馆里的展品,能换的我们都换了,有气运的物件,市面上已经很难找到。”黑衣人低声说道:“不过我们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您一定会满意。”“什么意外之喜?”林念慈咳出一口鲜血,没有办法再去思考刚才那个不祥的预感。黑衣人盯着她染满血迹的嘴唇,眸光闪了闪。“您去了就知道了。”他掏出一条帕子,语气温柔:“您先擦擦嘴吧。”在离开天水派的一百多年里,她偷偷创办了一个教派,名为圣女教。她早就发现自己的赐福可以让普通人拥有神的力量,于是便用这个方法笼络了一大批信众。忠心耿耿的人,她会赐予他们更多力量,心怀叵测的人,她就吸干他们的生命力,以此杀鸡儆猴,久而久之便养出了一群无比老实听话的狗。在狗的面前,她当然可以放心地陷入沉眠。然而这一次,她却失算了。当她睡熟之后,那名黑衣男子便把沾满了她血迹的手帕用塑料袋裹起来,无声无息地递给前排的助理。助理途下车,带着手帕去了实验室。而林念慈则被送到偏远山区的一栋别墅,见到了正在雕刻一块巨大玉石的男人。黑衣人指着男人忙碌的背影,轻声说道:“他叫易江南,能雕刻出具有灵运的艺术品。有了他,您就不用再为灵气匮乏而发愁了。”一秒记住域名:"."阅读提示:系统检查到无法加载当前章节的下一页内容,请单击屏幕间,点击右下角或者右上角找到“关闭畅读”按纽即可阅读完整小说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