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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怀菁的身子反应愈发大,一天吃不下多少东西,她倒打算没和太子说过这事,只留下两个知道事的宫女,自个在殿内休息,极少出去。但太子观察得细致,不用旁人禀报,自己便发现她在消瘦。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着脸提前请来了御医。寝殿内的檀色帷幔垂下,太子坐在床榻边沿,扶着庄怀菁的细肩,问眼前的太医:“如何?”这韦太医是他的人,早早知道庄怀菁孕了两月。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跪在地上,说了太子要的话:“恭喜殿下,娘娘这是喜脉的脉像,只是稍稍有些弱,再过些时日便能确认。”太子搂庄怀菁的力气大了一些:“当真?那便再过些日子再向上报,太子妃近些日子食不能安,也不能寐,可有法子能解?”庄怀菁有气无力地靠着他宽厚的胸膛,都要被他逗乐了,一句当真说得语气平平,倒是后边问得急切了,就好像有了孩子,也不如她重要样。韦太医道:“女子有孕皆是这样,等微臣开味方子,让宫女熬上,早晚喝一次,过两日就会减轻。”太子皱眉道:“若是有方子便早说,藏着捂着,倒显孤会夺了一样。”他这话颇有些刻薄,韦太医连忙磕头请罪,他哪知太子要这些种方子?韦太医先前给庄怀菁请过次脉,那时脉象很稳,为避免闲人起疑心,韦太医便只来了那么一次,开了安胎的药方,庄怀菁这样也是正常不过,他哪里想得到要在这方面上心?庄怀菁的手指纤白,握住太子护她腹部的手,同他笑道:“这又不是大病,不需动怒。”韦太医的头低得更下,不敢抬起,他先前便听过太子妃受宠,却不知道她在太子面前也敢说这些随意话。太子那种性子,当真不是女子喜好的。“即使喜脉,便是天大的喜事,”太子脸色舒缓一些,反握住她的手,“孤高兴还来不及,怎么生怒?”他沉思了片刻,又道:“脉象虽说是弱了些,但你这反应也能说明不少事,来人,赏韦太医玉如意一把,白银千两。”韦太医忙道:“谢殿下恩典,微臣定当竭心尽力,保得太子妃与小皇孙安康。”太医光明正大来了东宫,加上有人传庄怀菁的食寝不安的反应,众人也慢慢琢磨出些什么。太子未娶妻前,几乎整日整夜待在大理寺,娶妻之后,每日踩点到按时走,这夫妻两个之间定是十分恩爱。只是没想到太子这般龙|精|虎|猛,成婚才短短一个月,太子妃这肚子就揣上了孩子,也是有福气的人。谁都知道这两位是如仙玉姿,品性上佳,太子严正肃立容不了沙子,庄怀菁在世家贵女也是出了名的,没人想过他们在此这前会有苟且,因为他们性子实在不像那种人。宫里来了不少的赏赐,补药珠宝,样样都有,庄夫人特地递了拜贴进东宫。外面天寒地冻,庄怀菁身子又不太受得住,便没怎么出去,躺在床上歇息。庄夫人来看她,见她脸色苍白,顿时心疼得厉害。庄夫人要朝庄怀菁行礼,庄怀菁手撑着床,缓缓坐起来,笑着让宫女扶她起来,说:“母亲要折煞女儿了,这里没外人,不用行那些虚礼。”庄夫人坐在床榻前的紫檀木圆凳上,对她说:“这是东宫,不比家里,纵使是虚礼也不能废。”庄怀菁微微无奈,却也没说继续说这个,同她寒暄道:“前几天才见母亲,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宫女端杯热茶上来,庄夫人接过,喝了几口暖身子,叹气道:“你父亲腿疾又犯了,轩儿陪着,来不了。若是那时知道你有了小外孙,我肯定得和你多说几句。”“许是身子太弱,我总觉难受,忍不住想吐,”庄怀菁手搭在锦衾上,“不过喝了药后,好上一些了。”庄夫人叹口气道:“你出嫁前我一直在怕你会同我以前一样,几年后才会有个孩子,还是个女孩。你现在是太子妃,以后要入主宫,这要是像我,该怎么活?幸好你是好福气的。”庄怀菁没敢说自己出嫁前就有了孩子,她脸微微红,道:“母亲现在也好,儿女双全,迟些也无所谓。”“你可不能迟,”庄夫人把茶杯给旁边宫女,让人退下去些,随后才低声说,“你姨妈和我送的送子观音摆上了吗?我进来都没看见。”庄怀菁手微微蜷起,捂口咳了一声,告诉她摆上了,还给她指了指罗汉床上边沿。是太子让人摆上的。也不知道他是真想要个儿子,还是想提醒她在浴池子那晚的荒唐,说不定两者都有。庄夫人放下心来,同她道:“这嫡长子肯定是从你腹出来的。”庄怀菁有些无奈了,她揉了揉额头,问道:“若是女孩母亲就不喜欢了吗?”她生的孩子庄夫人自然是喜欢,但这后宫诡谲多变,庄怀菁日后是要做皇后的,有嫡长子在膝下,便是失了太子的宠爱,也不用太过担心,总归动不了位置。“不管生男孩还是女孩,首先都得养好身子。”庄夫人说,“记得多走走,有孕的女子不能躺太久。现在虽是天寒地冻,但屋里暖和,在屋里走几圈就行。”现在一天天冷下来,庄怀菁在殿内待久了,还真没什么感觉,她应了庄夫人声,随后道:“母亲这几天也少出来,我听人说会下雪,摔了又该坏身子。”她说完话后,宫女突然进来请安,说韦太医到了。韦太医每日都来请脉,小心翼翼,十分谨慎,见庄夫人在这,不敢说多说错,怕引起她怀疑。宫女端来药,庄怀菁喝了那些药后,身子的难受果然缓了许多,人一放松就想歇息,庄怀菁累了,庄夫人也不便久留,嘱咐几句后就回去了。庄怀菁怀的这胎虽说表面折磨了些,但脉象却十分好,旁人要几个月才能稳下胎气,她却只是一个多月,韦太医还特意问她是不是吃过什么药。她除了平日太医开的那些安胎药外,什么药也不敢吃,成婚前倒是吃过一颗太子私下递过来的药,或许是那药的作用。那个药丸庄怀菁吃过好几次,心虽觉药效极好,药丸珍贵,但却不知道珍贵到哪一步这药异常难制,药材稀少,是皇帝现在用来活命的。魏公公给他下的药照着剂量来,只要稍重一些便能要命,若没这药,皇帝现在不一定活着。太子仅得一瓶,旁人手上甚至没有,好几颗都当做无味的糖样喂给了她,也不怕以后自己遭罪。等庄怀菁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飘了一段时间的小雪,太子还没回来,约摸是在商议什么事。皇帝的病情好像加重了些,将近年关,事事繁杂。她已经许久没出去,这几天一直待在殿内休息,有精神了便起来走两步,走累了就吃些东西,觉着手冷了后又回床上歇息。今天这场雪是今年的初雪,庄怀菁躺得骨头懒了,便叫来宫女为她更衣,想去殿外看看。漆黑的晚上比白天要凉许多,宫女怕她冷着了,给她随意挽了发,穿了好几层衣裳,披上厚重的斗篷衣。庄怀菁只是想出门看看雪,顺便等太子回来。照往常来看,太子就算再怎么迟,这时候也该回宫往这边走。庄怀菁出门一会儿便看见有太监提灯笼过来,后面跟着太子。她只是想上前接他,没想到地湿路滑,才迈出一步便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