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_r(); 夜深人静,桌子的台灯凝聚成蚕豆大小。
草原的风猛烈的敲击着窗户,雨水宛如利箭射在泥土墙壁,各种声音混合交织巨响,都昭告着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安寝的夜晚。
楚天坐在桌子旁边始终没有出声,他在沉思如何消灭天狼,可儿立在他的身后,用莹子子给的草药敷着伤口,鬼头刀的锋利把皮肉像是豆腐般的划了个口子,稍微挪动就容易痛疼,所以草药拍上去的时候,楚天还是皱了下眉头。
温柔的可儿停滞了动作,轻轻的问:“痛吗?”
楚天摇着头,宽慰着她说:“没事,三刀六洞都忍的过去,何况这点痛疼?”
虽然楚天说的轻描淡写,但可儿的动作还是变得更加温柔,包扎完之后又拉起楚天的左臂察看,昔日的三刀六洞在内劲调息之下恢复的很快,伤口已经结成了淡红的疤痕。
可儿轻轻叹息,把剩下的草药敷在左臂,怜惜的说:“少帅,答应可儿,以后照顾好自己!”
楚天感受到她的情意,扬起头,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可儿从楚天的目光中感觉到一丝心事,淡淡的问:“少帅,你有心事?关于莹子子?”
楚天微微一笑,也不隐瞒,缓缓的道:“莹子子答应把东西给我,当然也有条件,就是让我把天狼杀了,我刚才一直在想着怎么灭了天狼铁骑呢!”
可儿的眉头轻轻皱起,有点担忧的说:“天狼的强悍众所周知,何况身边还有千余天狼铁骑,以我们几个的血肉之躯怎么面对弓箭长刀,莹子子的条件是否过于苛刻了?”
楚天伸手把灯调亮,手指敲打着桌面,道:“不苛刻,哈尔寨的村民为了救出我们,已经把天狼铁骑的面子扫落在地,何况我们欠了放牧营帐的血债,以天狼的为人,如果不踏平哈尔寨,他怎么树立自己的威信?”
“哈尔寨人救了我们,我们也应该帮他们消弭隐患!”
可儿点点头,似乎已经明白了楚天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难于觉察的东西。
此时,梅子正在赌气。
赌气的原因很简单,她想要知道莹子子和楚天的谈话内容,两人出去片刻,不知道谈些什么,回来之后不仅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反而都带着笑容,她实在好奇,所以一再追问姐姐。
但莹子子始终闭口不谈,只是拍拍梅子的肩膀,叹息着说:“有些事,你不懂!”
梅子望了几眼姐姐,然后很不满的嘟起嘴巴,用习惯的动作摔门出去。
莹子子无奈的摇摇头,这丫头的性格跟自己一样倔强,都是自己太宠她了,换成其它事情或许会因为心软告诉她,但今晚的事情却是坚决不能说出来,因为那样就等于害了她。
梅子撑着油伞走了十几米,发泄性的吼叫了两声,吹来的雨风也让她渐渐冷静起来,她心里也想明白了,姐姐和楚天他们相谈的肯定是极其重要的事情,出于对自己的安全考虑所以无法告知自己,想到这里,梅子的心情似乎好多了,也对自己的任性有了愧疚之感。
‘哎呀,哎呀!’,旁边的杂物房传来几声低低的呻吟,带着几分凄厉,梅子知道那是关押黄天雄的地方,虽然对他没有什么兴趣,但听到他在如此夜深人静还发出呻吟,止不住的上前查看个究竟。
梅子刚刚走到门口,里面的动静似乎变得更大了,还伴随着脑袋撞墙的声音,“痛死我了,痛死我了,谁能救救我啊!”黄天雄哀嚎声不断的传来,梅子不耐烦的打开木门,摸到杂物房的电源开关,‘啪’的一声亮起了十五瓦的灯泡。
随着灯光亮起,黄天雄的动作也停止了,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恢复成可怜兮兮的样子。
油伞垂到地上滴落着水,梅子踏前几步,望着被绑得像是个圆粽子的黄天雄,他满头鲜血,身上混合着尘土雨水,头发被血迹粘到眼睛上面,正用极其哀怜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究竟在干吗?三更半夜的嚎叫什么?”梅子对黄天雄没有什么仇恨,但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你是不是想要把其他人吵醒,要让他们杀了你?”
黄天雄猛力的摇着头,不断的哀求着说:“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否则也不会给我酒喝,给我馒头吃了,我不是想嚎叫,而是被绳子绑得血液不通,全身又被淋湿,整个人难受啊,就像是闷在铁锅里面的感觉,我唯有撞墙来减低痛苦,求求你,帮我把绳子稍微松松。”
风无情也确实绑得紧实了点,别说是黄天雄,就是大猩猩被他绑上也逃不了。
梅子皱着眉头,一时之间变得犹豫起来。
草原荒野,一切一切都被雷雨裹在里面,浑成茫茫一片,迷糊混乱。
半夜,火光冲天,虽然雨水很大,但在风的助势之下还是蔓延了一些房屋。
楚天听到慌乱的叫喊声,迅速的披衣起床,却发现身边的可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但外面人声鼎沸,四处救火,也来不及细想,向莹子子的家奔去,风无情他们也紧跟后面。
莹子子诧异这场大火来得莫名其妙,知道肯定是有人为之,于是拉过‘铁衣十八骑’,吼道:“你们不要参与救火,快去寨门口防守,免得遭遇天狼铁骑的袭击!”
‘铁衣十八骑’点点头,于是转身率领一批精锐向寨门冲去。
火光还让一些马匹受惊,嘶叫之声响彻了整个哈尔寨。
莹子子刚刚分配完,楚天等人就赶到了身边,环视着着火的房子,问:“这场火怎么烧得如此奇怪?如果是不小心弄着了,火势怎么会如此的大?如果是有人故意放火,他又干吗要选择哈尔寨的顶层?”
莹子子苦笑起来,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还以为天狼铁骑袭击,但却听不到惨叫和马蹄声。”
“姐姐,救命啊!”
杂物房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叫声,楚天脸色微变,二话不说就往杂物房冲去,心里还生出疑问,难道是黄天雄生出的乱子?片刻之后已经来到门口,冲天的火光之中依稀见到梅子的身影。
莹子子见到妹妹被困火海,整个人就往里面冲去,刚踏前几步就被楚天硬生生的拽了回来,吼道:“莹子子,你不要命了?这种火势无异于飞蛾扑火!倒水,倒水。”
莹子子清醒过来,忙让人接水救火,几十桶水浇过去,火势立刻小了很多。
趁着这片刻,莹子子把一桶冷水浇到自己身上,然后整个人扑了进去,躲过四处喷射的火苗就冲到梅子身边,右手扶起她就往门外冲来,哈尔寨的人也加紧浇水扑火,没有多久,莹子子和梅子已快到门口,就在这时候,燃烧的横梁忽然断了,从房顶上掉了下来,带着燃烧的火苗砸向她们。
莹子子已经感受到后面的危险,正想要加快脚步,梅子却绊倒在地上,伸手拉起的时候,着火的横梁已经呼啸而来,眼看就要砸中来不及躲避的莹子子,在哈尔寨村民和梅子的惊叫声中,横梁忽然在半米处停住了。
一道若隐若现的钢丝缠住了横梁。
杨飞扬娇喝一声:“快走!”
莹子子眼神流露出感激,拉着梅子就地滚向门外,风无情和聂无名踏前两步,伸手提起她们扔向门外,与此同时,杨飞扬收起钢丝,‘砰’的一声巨响,近百斤的横梁砸在莹子子刚才站住的地方。
哈尔寨的火终于被熄灭了,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人员损失,但却让哈尔寨村民心神不宁。
大厅,几个人正清理着伤口。
梅子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小心翼翼的望了眼莹子子,喃喃自语:“他一直在杂物房嚎叫,我,我只是想给他松松绳子,谁知道,他打晕了我,还把房子点着了!”
楚天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莹子子也没有什么激愤,轻轻叹息:“梅子,你去睡觉吧!”
梅子愣住了,有点不相信姐姐的友好态度,要知道,她不仅让黄天雄逃走,也让哈尔寨着火。
此时,‘铁衣十八骑’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凝重之色,道:“已经清点过了,少了两匹马,有村民见到有两人先后出了哈尔寨,相隔十分钟左右,一男一女!”
两匹马?
楚天心里微动,醒来至今都没有见到可儿的身影,于是望着杨飞扬:“有没有见到可儿?”
杨飞扬摇摇头,脸上带着不解:“我还以为她在睡觉呢!”
莹子子反应过来,抬头询问:“可儿不见了吗?”
楚天轻轻叹息,眼里流露出忧虑,痛苦的道:“她恐怕是去做一件傻事了!”
莹子子她们几乎异口同声的发问:“做傻事?”
楚天点点头,望着外面的大风大雨,道:“杀天狼!”
一道闪电从天边急速劈来,阴森森的亮光让人不寒而栗。
大雨到凌晨暂时停住了,但整个草原依然是乌云压顶。
莹子子望着天上浓黑欲滴的乌云,用多年的经验向楚天解释着说:“雨水不是停住了,而是在重新聚集,相信这两天,更凶猛的风雨就会来临!”
楚天点点头,望着远方没有说话,无边无际的荒原看不到半个人影。
莹子子递给楚天一袋烈酒,淡淡的说:“这种阴冷潮湿的天气,很容易让人沉闷压抑,有空喝上几口烈酒,不仅可以驱寒,也可以解忧,至少可以让你好好睡觉。”
楚天毫不推却的接了过来,扭开盖子往嘴里灌了两口,叹息着说:“确实是好酒!喝完半袋,我想,可以好好睡上几个小时了!”
“你难道真的不去找可儿?她一个人去找天狼实在太危险了!”莹子子望着楚天,眼神也带着一丝愧疚,苦笑道:“让我尽起哈尔寨骑兵,与你前往天狼大本营,把可儿找回来吧!”
楚天摆摆手,脸上的神情坚毅执着,道:“不必,我相信可儿能够照顾好自己,如果我们兴师动众的去找她,反而告诉了天狼,有人已经潜伏进来要杀她,可儿会更加危险。”
其实楚天心里考虑的是,就哈尔寨这百来人去找天狼,无异于羊入狼口,有去无回呢。
很平静的过了半天。
风无情等人脸上都显得心事重重,毕竟可儿至今未回,虽然以她的实力和经验不至于明刀明枪的去找天狼拼杀,但即使是埋伏暗杀也显得凶险万分,天狼的强悍已经在狼山古堡表现出来了,只要可儿首击不成,那就会招致天狼的反追杀。
时至中午,睡了几个小时的楚天终于醒来,脸上已经尽去疲倦之色,重新焕发着自信淡然。
莹子子让人准备了最好的饭菜,梅子呆在房里始终未出来。
见到风无情等人脸上担忧的样子,楚天走了过去,拍拍他们的肩膀说:“别担心,飞扬已经说过,可儿的枪里还有三十六发子弹,这已经足够让她暗杀天狼并撤回哈尔寨!”
想到可儿出神入化的枪法,众人的心情稍微宽慰。
楚天端起饭碗,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吃饭,吃完了才有力气!”与此同时他心里已经暗下决心,如果傍晚时分仍然未见可儿身影,就要潜伏进天狼大本营把他干掉。
但这顿饭似乎吃的并不太安宁,米饭刚刚扒了几口,就听见短促的钟声连续响起,随即有哈尔寨的人惊慌来报:“莹子子,天狼铁骑向我们围杀过来了!”
莹子子心里震惊,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哈尔寨村民大口的喘着气:“两千,至少有两千!铁衣十八骑已经关上寨门布防。”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呢?莹子子眼里有点疑问,但现在不是纠缠这个的时候,忙发出命令:“立刻让妇孺老小藏进顶层,然后让精壮男丁拿上猎枪防守!”
哈尔寨村民带着莹子子的命令迅速的离去。
楚天安静的扒着饭,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