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_r(); 皇后看似平和地端坐在凤座上,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悠闲,她开始仔细地回忆今天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纰漏?苏嫔是不是可以像云妃一样的扶植?还有接下来的折子该怎么写呢?……
这时候,外面的更漏声响起,已经三更了啊。
她恍然惊觉,又是一个孤寂的夜晚过去了。
皇后披上外袍,站起身来,夜晚的凤仪殿分外空旷寂寥,走过一处处空空的座位,她在左首第二个位子上停了下来,这里是云妃常坐的位子。
凤仪殿之中的座位布置本来并没有细分等级,只是在体现皇家威严和奢华的同时,仿效了平常人家的摆设,两边分别摆着两列整齐的黑檀木椅子和镶银小几。也许是为了体现六宫妻妾和睦,姐妹情深的意思,所以,除了皇后的座位是固定的以外,并没有规定哪一位妃嫔必须坐哪一个位子。
可是已经习惯了后宫森严等级的诸妃还是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固定的座位,依照位分的高低和宠爱的有无自然地排列。有时候只要想一想这些位子的变动,就可以详细地说出这个后宫的风云变迁了。
皇后抬头注目远处,最后面的那些座位。云妃一开始就是坐在那里的众人之中不起眼的一员,在短短的一年里,她的位子逐渐地向自己靠拢。皇后的视线缓缓地向前移动,她坐在眼前这个位子上,已经坐了快一年了吧?似乎并不是很长的时间啊。
云妃也许以为自己要永远地坐下去了,长期以来的顺利让她以为自己只会向前进,不会向后跌……她的眼睛不自觉地望着殿中央那一处地方,今天的早上云妃还跪在那里苦苦哀求。
人在向上爬的时候,如果太顺利,太轻松,总是会以为以后也是这样的顺利,这样的轻松。以为自己就不会跌下去了,可是他们不知道,越是靠近最前面的位子,通常越是不安稳的。
所以,无论谁,坐的位子都不会长久,只有最上面的那个位子,皇后注目自己的凤座,只有那个位子,才是永远不会变动的。
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端正身子,坐了下来。其实,这个座位看起来华美光鲜,可是做起来一点也不舒服。却有那么多的女子,为了这个位子,朝思暮想,费尽心机。她笑了起来,
这时,一阵寒意侵袭而来,她紧了紧外袍,这次的事情应该就这样结束了,心里却有一种不安跳跃着,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也许自己是太累了,对了,眼下宫里没有一个外人了,她为什么还是要摆出这样端庄肃穆、礼仪工整的坐姿?
这么久以来,也许她已经习惯于这样的姿势了,就算是没有任何人,一旦坐到了这个座位上,她都会自然而然地摆出这样端正严肃的姿势来,仿佛她天生就是这样的与这个座位相配合。
她苦涩地笑了,这样的姿势其实出奇地劳累,坐上不久就让人腰酸背痛,她多么希望能够像倪贵妃那样,懒洋洋地斜倚在软垫上啊。
她试着倚回背椅,放松下来。
这次是云妃,不知道下次是谁?
此时空无一人的座位,到了明天不知道是那个妃嫔又会坐在这里?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马上就是新的一届选秀了,不知道又会进来什么样的人,招来什么样的事?
"那些刺客,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人都杀干净呢?"她忍不住这样轻轻呢喃着,心烦意乱地摇摇头,这清冷的日子可真是难熬啊!
门口一阵响动。
"今晚皇上召谁侍寝?"她忽然问道。
"是苏嫔。"刚刚拿着折子走进来的玉蕊愣了一下,回答道。
"嗯。"皇后神色淡淡地应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飘荡,出奇地清幽冷落。
齐成帝隆徽三年末,后宫的第一件大案很快就落下帷幕。
就在事情被揭发出来的第二天,云妃宫里的一个太监一口咬定,云妃命他从内务府领东西的时候偷偷拿了一大包麝香,只是他不知道是要做何用途,但还是依言照办了。时间上也正好对应起来。
还有一个宫女也作证,云妃曾经命人寻过安胎药中的各类药材。
……
于是这件事情就彻底坐实了。
云妃被拘在皇后的凤仪宫里面,据说整天哭叫哀求,痛骂倪贵妃暗中害她,又说要见皇上,为她申辩冤情。
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人有心情理会她。只等待着至尊的陛下对她最后的处理了,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预见,毒害帝嗣这样的行为是会换来什么样的结果。
明黄色的幔帐中大红的流苏飘垂下来,笼罩出一种绮丽的旖旎风光,空气中浮动着合欢香的气味。床角的两只紫金香炉,正袅袅地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帐外掺了沉香屑的儿臂粗的龙凤红烛一直烧到天明,透过半透明的鲛绡黄金帐向外看去,一切都被映照得影影绰绰,帐幔上绣工精美的龙凤图案随着床上的响动微微轻颤,那张牙舞爪、展翼腾飞的一龙一凤如同活了过来一般,活灵活现。